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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鸿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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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厂上下对这位新上任的督主并不是很满意。

贺怀言被人领着进了值房,将手中的帕子打开,随后抬起一旁的茶壶,准备拿茶水就着吃几口糕点。

然而茶刚一入口,他便被那凉涩的口感刺得蹙了一下眉头。将茶盏放下,他略一思忖,喊了人进来。

“督主有何吩咐?”一个看着年岁不大的人小跑了进来。

贺怀言看了他一眼:“你叫什么?”

“属下郭青。”那人答道。

“好,”贺怀言将包着糕点的手帕重新叠好,“去把两位贴刑官请过来吧。”

现任东厂的两位贴刑官之前均跟随吴海办了许久差事。掌刑千户名叫杨立成,而提刑百户则是李彦。

不一会,两位贴刑官便一前一后走了进来。贺怀言坐在位置上,冲一旁的郭青招招手,将茶壶递给他,笑着道:“郭青,替二位大人斟茶。”

“多谢督主。”两人亦是笑着接了过来,然而甫一入手,两人便对视了一眼,随后赶忙站起了身。

“怎么站起来了?坐啊,”贺怀言挑了下眉,仍然笑着,又对郭青道,“来,给我也斟上一杯。”

“督主恕罪,此事实在是卑职失察。卑职现在就让人去换一壶新的过来。”杨立成赶忙低着头道。

贺怀言冷下脸来。他站起身,走到两人面前,沉声道:“我奉上谕总督东厂,不是为了来跟你们玩这些的。以后把你们那点心思都收一收,放到该放的地方去。”

“督主教训得是,卑职等一定谨遵教诲。”两人一起道。

贺怀言重新回到书案后坐下,抬了抬下颔:“把这壶东西拎走。”

李彦上前拿起了茶壶,两人赶忙退出了值房。

就在二人将将要踏出门槛之际,却听身后人又开口:“且慢。”

两人同时一定,慢慢转过身,杨立成问:“督主,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贺怀言盯着书案上的卷宗,静了一会,随后才道:“前几日翰林院奸党的案子,陛下十分重视。找几个人去刑部,把罪人提到东厂来审吧。”

那二人对视了一眼,李彦随即开口:“督主您今日刚来,有所不知啊。这案子本就是咱们东厂去抓的人,随后移交刑部了,现在也基本已经定罪。咱们还需要再审吗?”

“我说的话……你是听不懂吗?”贺怀言缓缓掀起眼帘,看向门口站着的两人。由于那二人挡住了门口的光,便使得贺怀言的双眼陷入了阴影之中,整个人看上去冷然狠厉,令他们忍不住有些腿软。

杨立成最先回过神来,赶忙说:“当然,当然,督主说的话卑职自然是听得明白的。只是这……”

“我说了,”贺怀言打断他,“陛下对此案十分重视,昨日我面圣时陛下还专门提点了一番,让我务必解决此案。怎么?二位大人是觉得之前的查案已然万无一失了?若是还有同党,二位想好要怎么同陛下回禀了吗?”

两人顿时说不出话来了。这案子本就是当初本就是无中生有出来的,哪里来的同党?方才两人阻拦也只是因为怕翻案而已。

杨立成这才反应过来,刚刚的茶水只是一个开胃菜。这位督主怕是早就算好了他们会搞这些小动作,所以便将计就计,将他们叫来敲打一番,接着就可以顺势引出主菜了。

可此时反应过来却已经晚了。贺怀言要的就是这个措手不及——若是他直接提重审奸党案,那这二人必然会拖着不见他,并想好一堆借口和说词。可眼下便全然不同了。

“是属下失察,属下一会就交代下去,遣人去刑部。”杨立成不得不道。

贺怀言笑了笑,点头道:“陛下交代了此案要速决,今日便将人提来吧。”

杨立成闭了闭眼,他方才确实想着待拖过几日再办这事,却不想这位新上任的督主将他心中所想皆看得一清二楚,令他实在是无可奈何。

“是,属下领命。”杨立成拱了拱手,随后转身便离开了。

贺怀言坐在书案前,再次摊开了嘉宁给他的卷宗。

“督主,”郭青将一个茶壶放到了他身旁,“属下新沏了一壶茶来。”

贺怀言抬头看了一眼,只是道:“下去吧。”

人很快就被押来了东厂,贺怀言步入牢房时,便瞧见两个双目无神的人被绑在了刑架上,看起来了无生机,然外观上倒是没什么伤。

“放下来吧。”贺怀言一边说,一边坐到了一旁。

他低头翻着卷宗,沉默不语。屋内几个番子和档头面面相觑,都摸不透这位新上任的督主是演得哪一出。

过了许久,贺怀言将卷宗放到一旁,开口盘问:“奸党罪之重,相信我不必与二位多说。”

顿了顿,他又道:“那日在茶楼,还有何人同你们一起?”

王觉沉默不语,一旁写诗的编修却开口道:“就只有我们两人。”

贺怀言笑了一下:“这倒是有趣,你们是碰巧撞上了咱们东厂的人?”

站在一旁的档头上前一步,回道:“督主,确是如此,那日便是属下撞见他们的。”

贺怀言看了他一眼,点头问:“是只有他们二人?”

档头滞了一息,却仍是回答道:“正是。”

“这倒是奇了,”贺怀言笑着站起身,走到那编修的面前,“我对陈大人你早有耳闻,皆是因为你每回作诗后都要同亲友们高谈阔论一番。怎么,这回倒是只同王大人一人评点了?”

“我……”陈斯面色一僵,张口便想反驳。

贺怀言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仍然笑着,语气却令人胆寒:“还是说,你故意写了这么首诗只与王大人讲,是意图栽赃陷害?”

陈斯顿时瞪大了双眼:“我没有啊!我只是作了一首诗而已,哪里会想到这么多!我……若是为了栽赃他,我何必选这么个玉石俱焚的办法!”

贺怀言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寻常人当然不会这么做,除非——有人答应了要保你。”

顷刻间,陈斯只觉得寒意顺着脊骨攀爬了上来,冻得他一个哆嗦,连话都说不顺了。

贺怀言的目光逐渐变冷,缓缓弯腰逼近他,面无表情道:“我来之前,陛下同长公主皆下旨令严查,若罪情属实,则决不姑息。你猜猜,那答应保你的人,能抗下这两道旨意吗?依《大明律》,奸党罪可是板上钉钉的死罪。你觉得那人要如何才能救下你?”

贺怀言说完后凝视了他几秒,随后直起身,缓步走回位置上坐下,理了理官服衣袖,继而道:“想清楚了再回话!”

陈斯身形止不住地颤抖,不多时,竟直接哭嚎了出来。

两个时辰后,一份崭新的供词被送入了乾清宫。

嘉宁端坐在一旁,听着下首的贺怀言禀明案情,忍不住抬头多看了他几眼。

她先前只是想着他能捏造一下供词卷宗,点明付西川也身处当日聚会,却不想他直接查出了实情。

原来竟是付西川指使陈斯去陷害的王觉,并承诺后续一定会保他一命,事后也会给予他足够的钱财与前程。

贺怀言回禀完后,整个大殿一瞬间陷入了寂静,年成看了嘉宁一眼,接着沉声对一旁的侍从道:“把卷宗拿给长公主看看吧。”

嘉宁伸手接过,扫了几眼后便直接翻到了供词。那陈斯已经交代了全部过程,而王觉也翻了之前认罪的供述。

将卷宗放到一旁,嘉宁叹了口气,对年成道:“陛下怎么看?”

年成的神色有些不虞,毕竟付西川曾经是他的伴读,彼时两人关系甚好。可他也只得道:“既然如此,自然是要审付西川的。姐姐以为呢?”

嘉宁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不太好看的笑容:“陛下圣明。”

说完,她站起身将卷宗拿给贺怀言:“厂臣辛苦了,上任第一日就做出此番成绩,着实是不错。”

“殿下谬赞。”贺怀言躬身向她行礼。

嘉宁揉了揉额角,对着年成行礼道:“陛下,嘉宁先行告退了。”

她走出乾清宫,扶着春竹的手缓缓下了丹墀,于丹陛下站定,仰头望向天空。

今日天色一片湛蓝,好似是被前些日子的雨水洗净了一般,清蓝透亮,没有一丝云。

“殿下心情不好吗?”春竹出声问。

嘉宁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

说她心情好吗?可那人曾是她年少时的全部希冀;说她心情不愉吗?然这又确实是她想要的结果,甚至早已超出了她原先的预期。

“我也不知道了。”嘉宁苦笑着回答。

如果她没有生在皇家,或许他们会是由少年时便相伴相知的伴侣吧。

可他们终究不是。

也就终究只能错过。

天际中有鸿雁向南划去,拂过一阵秋风。嘉宁抬手抚了抚鬓边的金簪,转过身,便瞧见自丹墀上步行而下的贺怀言。

金秋落日下的风吹动他身上的官服,隐约显出他的体态。

嘉宁一怔,思绪不由自主地回想起那日闯进他直房时,那半褪的衣衫,和那于衣衫之下……

清瘦而不失健壮的身形。

“殿下……殿下?”春竹在她身后小声唤着。

嘉宁这才回神,不自然地咳嗽了两声,看着已经步至眼前的贺怀言道:“厂臣有何事?”

贺怀言立在一旁,唇边带着浅笑:“秋风沁凉,殿下还是避一避吧。”

嘉宁点了下头,恢复了冷静自持的模样:“我是没有料到,厂臣竟有此等雷霆手段。”

贺怀言顿了一瞬,随后问:“殿下不喜吗?”

嘉宁张了张口,一时间竟被问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我并无此意,”她赶紧找补道,“厂臣查案利落果决,我怎么会不喜?”

贺怀言重新笑起来:“那奴婢便安心了。”

嘉宁抿了抿唇。她有些不想就这样离开,却又不知还可以问些什么。

两人静静地站了一会,嘉宁终于想到了话题,问道:“厂臣接下来要住在哪里?”

贺怀言神色中透出意外,似是没想到她会问起这个,却仍然答道:“奴婢现下搬去了东安门附近的直房。”

嘉宁“哦”了一声,点点头:“也好,这样你上值方便些。”

说完,她抬眸望向贺怀言双目:“那我便先回长春宫了。”

贺怀言轻笑着点头,冲她行礼道:“恭送殿下。”

嘉宁顺着他的动作垂眸,在那笔挺的脊骨上停了一瞬,随后转身走上了舆轿。

作者有话要说:嘉宁:我这个脑子啊,它不受我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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