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荣风醉酒之后没几天，姜水就收到了试戏成功的通知，剧本也拿到了手上。她这次演的角色是白子林的妹妹。

其实从那天开始，姜水就一直好奇萧荣风的初恋是谁。

毕竟萧荣风看起来像是被初恋伤透了心，还说自己长得很想初恋。

姜水本来在烧水，忽然灵光一闪。自己不就是因为长得像静知兰才能拍了如阳的吗？

难道萧荣风喜欢的是静知兰？可萧荣风今年二十六岁，静知兰已经三十八了。

姜水很快摒弃了这个想法，静知兰年轻的时候萧荣风才多大，两个人肯定都不可能认识。

今天姜水叫了阿姨，和阿姨一起将酒店里里外外打理了一遍。

这其实是一套公寓式酒店，钱一直是姜依明在付。

她买好了后天的票，等着飞回家。她们那里的习俗就是有大事一定要将屋子打扫得干干净净，要通风要晒太阳。

她怕这边的寺庙不准，还想到了家那边再去拜寺庙，争取给妈妈求个好签。

再踏上回家之路时，她有些近乡情怯，才离开几个月，就感觉有些陌生了，好像这里已经不是她的家一样了。

下飞机第一件事就是放了行李去医院看妈妈，看到妈妈躺在病床上的第一眼，姜水的泪就忍不住地倾泄。

她的妈妈在她的印象里一直是勇敢的、有力的、无所不能的。

妈妈会下雨给她送伞，受伤背她去医院、给她送自己做的饭……

如今妈妈的手腕已经瘦得像只剩骨头似的。

虽然医生说手术成功率很大，让她不要悲观。但她就是哭得忍不住，不想让妈妈也被她的情绪感染，就跑到外面没人的地方偷偷哭。

那么多健康的人，怎么就不能多一个她的妈妈呢。

姜水哭得眼睛肿了才停止，肩膀还是哽咽地抽着。

她打开手机，登了不用的老号码，找到顾淮。

【我现在在市医院，你能过来吗？】

除了顾淮，她找不到其他人来陪她。

可是她这样说顾淮就会来吗？若是顾淮根本不回呢？

姜水刚哭过心里还很脆弱，想了想又删掉了，息了屏抱着自己的手臂蹲在墙边。

也不知道她把脸埋了多久，只听见略微急促的脚步声靠近，到她的身边停下，她嗅到一丝淡淡的熟悉的洗衣液味道。

是顾淮吗？她不敢相信。

她抬起头，与来人四目相对。

顾淮还在微微喘着气，额头冒着一层薄薄的汗，看样子是在烈日中奔跑过来的。

姜水顾不了那么多，顾淮喜不喜欢她，顾淮对她是什么感觉，都不重要了。

她就是想要单纯地抱着顾淮，顾淮身上的味道和温度都能让她安心。

顾淮没想到姜水一句话都不说就抱了上来，他一边心疼地拥住她，一边在她耳边轻声细语道：“没事的，会没事的。”

“我怕……”本来已经止住泪水的姜水在得到顾淮的安慰后又忍不住了，抓着顾淮胸膛的衣服，抽噎着，“我怕……”

“我只有妈妈了，我没有爸爸，我只有妈妈一个人。”

如果妈妈去世，她在这个世上就只有她一个人了。

没有人再会在她难受时无微不至地关心她，没有人再会在她睡觉时替她做她喜欢的饭菜，没有人再会跟她一起去超市买菜，一切都将是她一个人。

再看不到妈妈的笑，听不到妈妈的声音，感受不到妈妈的触碰……让她怎么办？

姜水越哭越厉害，旁边来来去去的人多了。

顾淮只恨自己的性子不好，不会安慰人，看着姜水流了这么多眼泪却无能为力，只会说没事，没事。

没事有用吗？

顾淮的眼眶也微微红了，姜水每说一句我怕，都像是有刀在往他心上剐。

他抚摸着姜水柔软的头发，让她的脸完全埋在自己怀里，他知道姜水不愿意让别人看到自己这副模样。

他将姜水拦腰抱起，姜水已经哭得迷迷糊糊，根本没有任何抗拒。

医院后面有个小花园，在那里姜水能痛痛快快地哭。

他就这样默默陪着，等姜水哭得差不多了，问他：“你怎么会过来这里？”

顾淮道：“阿姨跟我说你来了。”

其实姜水在华市的日子，顾淮经常会来医院看她妈妈。

“……你是，因为我吗？”姜水揉着自己哭红的眼睛，说话也断断续续的。

那三十万本来就给姜水造成了负担，顾淮不想再让姜水觉得有负担，就说：“阿姨要做手术，班主任就让我来慰问。”

“谢谢，”姜水向他说，“不过你不是应该开学了吗，班主任还在找你吗？”

顾淮几秒就想到了说辞：“嗯，班里不是还有档案转移这些事情吗，所以他偶尔还会找我办些事。”

“听说老班升职了，成副书记了，肯定很忙吧。”

“嗯……”顾淮应道，“……等等。”

顾淮伸出手，摩挲着她的下眼睑，想帮她拿掉那根沾住的睫毛。

或许是痒，或许是不好意思，姜水眨了眨眼，浓密的眼睫毛蜻蜓点水般的碰了碰顾淮的手指。

两个人的目光都微微变了变，不过很快姜水就没能抵挡住一直对视，偏过了头。

顾淮苦恼地笑笑，就坐在姜水身边一直陪着她看风景，一边找些话题聊天。

“听说你出道了？”

“嗯。”

“在华市过得还好吗？”

“挺好的，”姜水道，“不过你怎么知道我在华市？”

顾淮当然不会说自己一直有在关注姜水的微博：“阿姨告诉我的。”

“哦……”姜水点头，两人之间又陷入沉默。

“那三十万……”

“我会还你……”

两个人几乎默契地同时开口。

姜水笑了，顾淮跟着心情也好了。

顾淮先问：“我是不是让你有负担了？”

“哼，”姜水佯装冷酷，“你好意思说，大家都是十几块、几十块的捐，你一下子捐三十万，你知道把我吓着了吗？”

我甚至以为你对我有意思。

这句话姜水闷在肚子里没有说。

“我只是希望阿姨能健康，”顾淮想再摸摸姜水的头发，但依旧忍着没有伸手，“三十万比起阿姨的健康不算什么不是吗？”

“……是不算什么，可那是你的三十万，又不是我的三十万，所以我一定会还你的！”姜水的话蕴含着很大的决心，“包括同学们的好意，我也会记住，一一还给他们的。”

“好，我等你还，”顾淮补充说，“但什么时候还，怎么还，可以由我来定吗？”

姜水愣了愣，没太搞清这句话的意思。

“那我有钱了也不能还你吗？”

“不能，必须由我来决定，好吗？”

“那好吧。”姜水同意了。

两个人又聊起来手术的事，姜水说明天要去寺庙，顾淮提出陪她去。

于是两人越好十点碰面。

姜水在医院里陪着妈妈住了一晚上，第二天顾淮就开车来接她了。

顾淮都会开车了，姜水坐上顾淮的副驾驶时还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好像昨天她和顾淮还是在同一个教室一起拿着书做题的同学，今天两个人都变得成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