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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第 78 章 扰人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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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了这么一番折腾,辛啸这才觉得全身冷的刺骨,没走几步路,就想到了还在屋后的辛地,随即绕了过去,看到扒着墙头的辛地,正朝他这边看。

辛啸将阴芽杵在地上,冷冷的看着他:“你可以出来了。”

辛地摇头,没动半步。

辛啸怒极,气不打一处来,又一次扔了阴芽,上前几步就拽着辛地的肩头:“让你出来,殷离不在外面了。”

辛地依旧不动,双手牢牢的扒着墙头,不过被辛啸拖拽几下,好不容易趔趄着往前几步,却顺手抓住了一棵树。

几乎是将自己的身体紧紧的贴着树干,双臂缠了上去,挣扎道:“我不出去,严二公子没让我出去。”

闻言,辛啸一愣,心中觉得好笑,打趣道:“你这么听他的话。”

辛地委屈的扭过头看他:“当然,他多大本事,你没看那人的手臂都被他给切了,我可不想成了那种样子。”

兴许是外面的修士听到这话,突然呛咳了起来,不过很快又没了声音,片刻后严君走了过来,看着辛地滑稽的扒着那棵树。

辛啸问道:“你救了那个人?”

严君颔首:“如果他没有要杀辛地,我也不会要了他的手臂。”

辛啸走到他身边,颇有兴趣的盯着严君的脸看了一会,严君的脸现出了费解之色:“你,有事?”

辛啸拍了拍他的肩,郑重其事道:“辛地可真是对你言听计从啊,我让他出来,他死活都不出来。”

辛地都没敢去看严君,将脸贴上了树干,一动都不敢动。

严君又一次弯腰捡起了阴芽,再次递到了辛啸手里:“走吧。”

辛啸接过,看到辛地已经松开了手,正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多了一句话:“辛地,好像没叫你走,是我们走。”

如旋风一般,辛啸都没看清,就见辛地已经再次缠绕上了树干,这次比之前更为紧密。

辛啸摸了摸下巴,无奈的看了严君一眼,正要开口,被严君抬手制止:“让他去,估计他也没胆子下山。”

走到屋前,中年修士已被人抬走,压合正拿着一把大扫帚清理着地面。见他们出来,停了手中动作,问道:“公子,严公子,那辛二公子呢?”

辛啸指了指屋后:“在后面练功呢。”

压合应声,再次挥舞大扫把,很快他就到了小筑侧面,差点将扫帚甩到了辛地的脸上,辛地哎哟惨叫了一声,捂着脸跑了出来。

辛啸已经进了屋,把阴芽放到一边,捂紧了手炉,就差把手炉塞进衣服里了,严君在一旁的火炉里加了几块碳,火苗瞬间亮了起来。

“我觉得殷离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辛天还在他们手上。”辛啸忧心忡忡的道。

严君坐在他的身边,嗯了一声,手中提起了一盏茶壶,似乎想起了什么,将茶壶搁在辛啸的面前。

辛啸看到不远处有两只小茶杯,欠身拿了过来,分别摆在他和严君面前的桌案上,严君才提起茶壶,分别将两只茶杯斟满。

辛啸端起茶杯仰头喝完,严君再次斟满,辛啸没去喝,忽的想起了之前严侧的那一番话,偏头去看他,火光照亮了严君的侧颜,尽管严君似乎在凝神思索着什么,可这如玉如雪的肌肤在侧,辛啸放在手炉上的手指不由的动了动。

随着吱呀的声音响起,辛啸去看那扇被开了一条缝的木窗,细细的冷风灌了进来,被这么一吹,他还是清醒了不少。

“严君。”

严君将茶壶搁回原处,端起面前的茶杯,侧首看辛啸:“什么事?”

“我觉得,我还是不在临海崖的好。”辛啸转过了脸,没敢去看他,这话毕竟不是自己的心里话。

“为何?”严君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快,将手中的茶杯放下。

“唉,我在哪,哪都不怎么太平,我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辛啸抱紧了手中的暖炉。

话音未落,严君的手按在了他的背上:“因为什么,这又和你无关,都是殷离做的那些事。”

辛啸似乎想起了什么,倏地转过了头,和严君的目光撞了个正着,相互对视了片刻,募的分开:“方植,好像今天没出现。”

心中忐忑不安,不是因为他说的那句话,而是他心头的那些暗嘲止不住的往上蹿,他低头去看炉中的炭火。

眼前出现了一张纸,严君道:“梁堪带着方沙不辞而别,留下了这一封信。”

辛啸接过:“是他的辞别信?”

严君没有回答,因为也不用他回答,辛啸也已看到了信上写的内容,不是梁堪的什么辞别信,而是巽真生前写的遗书。

梁堪之前提到过这封信,当时按在桌上,辛啸也只是看到了几个字,这时看到了真实的内容,上面写着,殷离接下来就会对付严秋林和巽真,可惜巽真还是没有躲得开这场灾祸,死在了阁城的土坡之下。

辛啸的瞳孔骤缩,凝神思索了片刻,耳边响起严君的声音:“所以说他来临海崖,不全是因为你。”

信接下来写的就是,巽真有所耳闻,殷离要对金家下手,金家原本和他们之间毫无纠葛,却只是因为金地去夫人偶然一次与他们的相遇,这女人不知好歹,写下了听到的一切。

他们自然指的是殷离和尹艮,之后尹艮跟踪这位金夫人,发现她回去就写下了所有,尹艮看到后并没有出手,也许是因为他不忍。

不过他回去之后,还是把这些告诉了殷离,殷离怒斥尹艮,然后在金夫人处理了金地去的事情,殷离一路跟踪,自然也看到了事情的始末,最后到了金家,杀了金夫人,做成了金夫人自杀的假象。

这和春梅与辛啸讲的一些,以及金地去夫人的担忧大同小异,只是这一件事,在罔城,尹艮从未与辛啸说过。

殷离还关照方植定要将金家斩草除根,一个不留,果真,这事情还是发生了,最后才提到了殷离的朝思暮想,那块在辛啸这里的山娲石。

这封信里提到的大多辛啸都知道,唯一不知的就是殷离要对付严秋林,所以殷离今天就上了山,估计见严秋林这副样子,他没有了什么想法,也知道严秋林只要一天在临海崖,他一天也杀不成严秋林。

唯一让辛啸纳闷的是,梁堪既然得了这封信,又知道信里写了那么多秘密,为何不将这封信早早的拿出来,反而在金家出事之后才姗姗来迟的交出。

到了这时,辛啸不免唏嘘,只是一次偶然旁听,多了一些好奇心,如果没有这些,金夫人一开始就立即离开,或许就没有了后续的这些事情。

他将信纸叠了起来,放在桌上:“严君,这梁堪可是太不地道了,这封信若是早拿出来一天,金家不至于落到如此田地。”

严君蹙起了眉:“不知他为何,原以为他来这只是来和我们说巽真道长的事情,可没想到还有这封信。”

辛啸现在肠子都悔青了,不光牵绊梁堪的奇怪举动,还在恼恨自己,明明梁堪拿了这封信出来,虽然没给他,但辛啸还是看到了关键的几个字,严秋林和金家。

可自己为何当时没有警惕,如果去和严君说起这封信,当时就因为被梁堪的话刺激的冲昏了头脑,义无反顾的下了山。

紧接着虽然有所怀疑,但有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辛天在从中作梗,自己还轻信他的一番言辞,从而错过了最佳的救人时机。

还好知道了那个为非作歹的行凶者,竟然是方植,辛啸嗫嚅道:“我也有错,是我不够小心,我看到过巽真道长的信,梁堪当时就放在桌上,我隐约看到了你父亲的名讳和金家几个字,以为你也看过,想着你和你哥会护严宗主周全,而金家,是我大意了,春梅姨,金缺,还有金家上上下下的几十口人,都是因我的一时疏忽,是我的,”

他在肝肠寸断的忏悔,外面有怯生生的敲门声响起,屋里两人对视一眼,都没说话。

接着就是听到辛地的气声:“我能进来吗?”

屋里依旧没有回应,他接着道:“那我推门了啊。”

刚才那段时间,严君放在辛啸背上的手始终没有离开,他看着门被推开了一条缝,探进来了辛地的脑袋,左右看了看,最后定格在了他们这边。

没什么多余的表情,辛地推门,小心翼翼的迈过了门槛,不过他还算知些礼数,就站在门口,双手垂在身侧。

站了片刻,似乎感受到了身后吹进来的冷风,立马转身关上了门,瑟缩着身体,往屋里走了几步。

在看到严君覆在辛啸背上的手,怔了片刻,又急忙收回了目光,垂眸看地,双手用力的绞着,须臾,眼睛又不闲着,到处找着什么,最后在一张矮凳上停了下来。

辛啸的视线一直跟随着他这位二哥,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悠悠的道:“想坐就坐吧。”

辛地似乎真的很畏惧严君,辛啸说了不算数,他也没敢动,对着严君的脸一阵察言观色。

“坐!”严君抬眸看他。

“哦,好,的。”辛地答着话,身体慢慢的朝矮凳处挪动,最后一屁股坐了上去,像是松了口气,用力的捶打着发酸的腿。

辛地惯于养尊处优,刚才受了从未有过的惊吓,又被严君扔到屋后,小身骨被摔了一下,之后又是抱着大树不敢动,现在估计也累了。

坐了片刻,辛地又不满足于这些,看着桌上的茶水,舔了舔嘴唇,小心翼翼的觑着他面前两位。

辛啸不耐烦道:“辛地,你累不累啊,想喝就喝。”

辛地委屈的撇了撇嘴,拿过桌上的一只茶杯,给自己斟了小半杯水,怨愤道:“我这不是怕嘛,刚才把我丢屋后,说不定我做错了什么,要把我扔山下去,我哪受得了。”

辛啸把手炉往桌上重重一放,发出了砰的一声响。

辛地刚举起的杯子微微一晃,将那小半杯水几乎晃了个底朝天,张大了嘴巴看着他:“你干嘛?”

“问你啊,你和那位殷宗主是如何勾结,把他连带着那批走狗带上山来的?”辛啸身体前倾,几乎是恶狠狠的瞪着辛地。

辛地脱口道:“我没有,是大哥,是辛天。”

辛啸哼了一声,重新坐下:“那说说吧,辛天和殷离是怎么回事?我不是说现在,说的是十五年前。”

严君从书案上拿了一本书,放在桌上,纤长的手指捻着书页,低头看的认真。

辛地啊了一声:“啊,十五年前,你当时才八岁。”

辛啸重新拿过手炉:“没错,说说他是怎么和尹家做了生意,怎么害死父亲的?”

辛地被这句话砸的有些发懵,愣怔了片刻道:“害死父亲,大哥好像,不应该啊。”

看他的样子,不像在说谎,辛啸定定的看着他,许久才收回目光,神色淡然的低头瞥了一眼严君,见严君看书看的专注,修长的手指在字里行间滑过,他在这一刹那似乎有些神游天外。

辛地的话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我想起来了,大哥跟着爹去了罔城附近的一座山,这座山叫什么名字我记不清了,之前好像有人来找过爹,大哥也在。”

闻言,严君抬头,察觉辛啸正看着他手中的书页,那双捂着手炉的手,掌心有些发红,抬手在辛啸手背上碰了碰。

辛啸正听得认真,把目光挪到了自己的手背上,这才感觉到手心出汗,都感觉到手炉过热,似乎被烫到了。

辛地还在说着:“那人好像是轻州的,姓尹。”

严君的手没有拿开,问道:“是叫尹和,或者尹睦,还是尹家良?”

辛地摇头:“不记得了,不过是个年轻人。”

那想必是尹和或者尹睦,辛啸想到这里:“尹家来人,所为何事?”

“爹以前是做木材生意的,经常出去拿货,不过那次好像拿的不是木材。”

确实不是木材,而是石头,辛啸想起了小时候的自己坐在那驾装满石头的车上,爹在挥舞着马鞭,神色不禁黯然。

辛地接着道:“当时我也不大,就觉得很奇怪,不过关于生意的事情我不太关心,反正有大哥跟着爹,之后也有一次,去了罔城,带回来的也是石头,对了,辛啸,你还记得吗,爹把一块石头挂在你屋里的房梁上。”

他指了指头顶上方:“不过就是那件事情过后,大哥好像很不开心,有一天晚上,我去找大哥,还没到门口,就听到屋里有石头翻动的声音,于是就蹑手蹑脚的摸到窗户,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

辛啸懒的去理这种故弄玄虚,懒洋洋的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辛地嘴角挂了下来,不满的道:“你怎么可以说粗话,况且严二公子还在这里。”

这话明显的是在讨好严君,可严君神色不变,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脸上没有露出一丝不快的神情。

辛地只能继续说了下去:“我看到大哥正坐在桌边,桌上放着四块石头,一直在颠来倒去的看着什么。”

这就是辛广林不知道的事情,辛天自作主张的把余下的石头都带了回来,并且在后来都给了尹家。

“之后呢?”

严君的手一直搭在他的手背上,辛啸无来由的一阵燥热,却不知是手炉的原因,还是自己手背的原因。

辛地托着下巴仔细想了一会,道:“之后啊,之后就没多久,爹带你去了轻州,然后就没回来了。”

他说着说着低下了头,须臾传来了他哽咽的抽泣声,抬手不停的抹着脸,辛啸放下了手炉,严君的手也收了回去,重新放在了书页上。

辛啸的手在桌上按了按,他心头也有些许怅然,好言相劝道:“别哭了,都是过去的事了。”

“辛地。”严君突然出声。

辛地猝不及防的被严君点了名,猛地抬头,脸上还挂着涟涟泪珠,眼睛都哭红了。

严君道:“你最近不要离开临海崖,就在这住下。”

辛地哦了一声,仿佛又想起了什么,道:“那大哥呢,他还在那个殷离手上。”

严君下意识的去看辛啸。

辛啸摸了摸下巴:“去趟轻州吧,现在那七块石头还在他们手里,至少要拿回来,不能再有人死了。”

金家人枉死,被灭了门,都是这七块仙石所致,辛啸决定用他手中的娲阴石,去拿回所有的仙石。

严君视线下落,在他胸口停了停,道:“那封信只是一半,应该还有一张。”

辛啸点头,他也看出来了,梁堪只是给了他们一张,另外一张没有留给他们,定是藏了什么,说不定还有别的事情。

严君差人给辛地安排了住处,辛啸靠着矮榻小憩了一会,听到脚步声也没睁眼:“严君,听说你一直去罔城。”

严君在他身边坐下,低低的嗯了一声。

辛啸又道:“那你接下来还会去吗?”

只感到身边没有回应,严君似乎在沉思,辛啸睁开了眼睛,与严君的目光撞在了一起,心头猛的一动。

严君这才悠悠的开口:“会,你想去吗?”

辛啸应了一声:“嗯,想啊,不过可不想一个人去,罔城怎么样了?”

“罔城重建的差不多了,剩下了两个地方,大集市和阔家巷,还没动工。”

提到阔家巷,辛啸摸了摸自己微微发烫的耳朵,他都有些害臊,片刻后才道:“为何还没开始?”

严君的视线落在了辛啸的眼睛上:“我在想,应该做成什么样的?”

辛啸突然想到了一件世俗的事情,问道:“这样几乎是建了一座城,严家应该破费了不少吧。”

严君的眸子里似乎有涟漪流过:“我愿意!”

辛啸的眼睛眨了眨,开始冥思苦想,这是哪跟哪的事情,说的这么深情,难道真的是对罔城有了不同寻常的感情。

看辛啸没有回应,严君收回了目光,看向别处,淡淡的道:“你也可以想想!”

什么意思,是在问自己的意见吗,辛啸纳闷,他脱口而出:“做个马厩吧。”

话一出口,他睁大了眼睛,立马别过了头,觉得太尴尬了,整个脊背都紧绷了起来。

觉得后背都有些发烫,辛啸定了定神,打算转过身,听到严君淡声道:“也可以。”

啊,可以什么可以,阔家巷这么大,就做马厩,这不是浪费吗,辛啸心里不停的盘算。

“大集市,你也可以想想。”

辛啸这才回过了头,神色转为肃然:“大集市,那我想想,想想啊。”

他思绪混乱,反正在这时候是想不出什么来了,脑子里始终都是那只扰人心神的马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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