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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第75章 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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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御书房。

一位身穿明黄龙袍的男子坐在书案之后,他就那般安静的坐在那里,但那身上不容人忽视的王者之威,让屋子里的人都噤若寒蝉。

“说说吧,”

司空晟坐在轮椅之上,抚着扶手,面色平静的应声而出,

“确是我派人带着暗卫去将卢少夫人从山匪手中救出来的。”

那男子随意的往椅上一靠,转动着大拇指上的翠玉扳指,脸色不明的看着眼前这个曾经最让他骄傲的儿子,

“你可知,皇子在京都城中是不允许私自出动暗卫擅自行事的。”

司空晟并不辩解,只是低下了头,声音恭敬,

“是,儿臣知错。”

皇帝冷声一笑,

“朕竟不知,你是什么时候与一个小小的臣子之妻有了私情的?”

听了这话,司空晟迅速抬起头,平视着他高高在上的父皇,声音虽轻却一脸的郑重,

“我与卢少夫人并无任何私情。”

“哦?那又是为何甘冒大不韪去救一个已嫁了人的妇人呢?”

司空晟抿紧了唇,沉默了片刻后方才道,

“父皇,您身边的人应该告诉过您,儿臣当初初回京都城之时,差点丧命,是温以安偶遇卢少夫人,这才救了儿臣一条性命。”

“只是,早知如今形同废人,当初还不如不让卢少夫人救我这一条残命!”

皇帝清楚的看到司空晟脸上的自嘲之意,他的视线缓缓扫过司空晟的双腿,

对于这个儿子,他不是没有歉意的,当初见他在战场之上天纵奇才,也有心让他当个守疆的王爷,便一直放任他在西北,

谁想竟被西戎人害至此……

皇帝最终叹了口气,自书案后起了身,来到他面前,垂着头看向他,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

“不是都传闻这位卢少夫人医术高超吗?连太子都在朕面前夸赞过她,说她行善施医,人品贵重,之前的灾民也是多亏得她冲锋在前,才不至于起疫,你如今救了她一条命,也算是她有福报了。”

“回头,你便将她请去,好好的将你的腿看一看,朕相信,你一定会重新站起来的!”

司空晟仍垂着眼,并没有接话。

皇帝见他面色平静,只当他心中难过,并没有细究,转过身唤过一旁的马司马公公,说是赏银万两,玉如意一柄,让其送到卢府去给卢少夫人。

司空晟却摇了摇头,

“父皇,她已不在卢府了。”

“不在卢府?那去了哪里?”

见皇上如此问,司空晟也不隐瞒,反正也是京都城中人尽皆知的事情,便将那日姜樱被卢家人羞辱的事情详细道出。

皇帝听了,却是一脸的兴趣,到最后只哈哈大笑了起来,

“有趣,还真是有趣!如此有趣的事情,竟让静芳碰了个正着!这位卢少夫人倒也是个硬气的,马司,那你过两日便去寻寻卢少夫人现在何处,将赏赐直接送到她手中吧。”

马公公应声得令。

笑完了,皇上却还是板着脸训起了眼前的儿子,

“不过,你日后行事还是要多思虑,再怎么说,那卢少夫人也是个嫁了人的,你身份贵重,不比常人,莫要让人揪住你的话柄。”

“是,父皇。”

姜樱搬去寄老居后,大家伙都万分高兴,以后可以天天看见少夫人了。

花束听到他们喊着少夫人,却是极为的不高兴,脸一板,教训着他们,

“日后不许再叫少夫人,喊姜姑娘。”

大家伙一怔,但立刻反应了过来,姑娘姑娘的叫个不停。

安静下来后,姜樱去到后院见朱先生。

朱先生手执一笔正在狂草,听到动静,头也不抬,

“处理好了?”

姜樱嗯了一声,拿过一张写好的字在旁边坐下端详着,

“之前你去救我,还没来得及向你道谢。”

朱先生落下最后一笔,豪爽一笑,

“这等小事还要谢,那你救我性命,给我容身之所的事情,我又该如何去谢?”

姜樱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字,看向他,

“你不准备回他那里去吗?”

朱先生摇了摇头,

“朱再兴这个人既已在这世间消失了,那便继续消失下去吧,如今的日子,我很满足。”

姜樱并不意外他这个回答,

“洪水已退,朝廷的安置工作也开始了,城外的难民这几日慢慢的都离去了,接下来你准备做什么?”

“接下来?”

姜樱唇角含笑,眼睛微微眯起,

“自然是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了。”

第二日,姜樱便带着花束出了门,路上有人认出她,亲切的与她打着招呼,姜樱也大大方方的一一回应。

在外面转悠了一上午,终于看定了一个铺子,铺子的老板一见是姜樱,也并没有太过刁难,双方很快就商定好了价格,姜樱就这样将铺子租到了手。

花束并不是个多话的人,此时却也憋不住了,

“姑娘,您这租个铺子是准备干嘛啊?”

姜樱莞尔一笑,

“自然是开药铺啊。”

她站在铺子门口,环视着四周,

这里算是京都城较贫穷的地方了,住的全是平民百姓,他们辛苦劳作一日,都换不来权贵手中的一杯茶。

“花束,父亲曾经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百姓们无病无痛,他们活的太艰难了。”

这边姜樱在忙着药铺的事情,方府内却是一片窒息。

方韦达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他只知道姜樱被山匪绑去的事情,还亲自去拦下了卢景白,只是没想到,这一切幕后的指使者,竟然一个是他的枕边人,一个是他的掌上珠。

方夫人低着头,看着满地的碎瓷片心中也有些害怕。

她算好了一切,特地找来百里外的山匪,她料定了卢景白会被拦下,她料定了在这京都城中姜樱无亲无故,

她千算万算,竟怎么都没算到,居然真的会有人去将姜樱给救了出来。

“父亲,您快去查,把姜樱救出来的人到底是谁!我要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啪的一声,一个响亮的耳光落在了方令仪的脸上,

方韦达此时双眼几乎要冒出怒火来,他瞪着方令仪,想杀了她的心都有!

前不久他还跟同僚们背地里笑话王磊养了一个好女儿,今日竟轮到了他自己!

“你若不是我亲生女儿,我现在马上就砍了你!”

方夫人冲过去跪在地上,一把抱住了方韦达的双腿,哭喊了起来,

“老爷,您不能这样啊,要杀,也是杀那姜樱!若不是她,令仪怎么会变成今天这样啊?她害了令仪,她害了你女儿一辈子啊!”

方韦达低头看了一眼痛哭流涕的方夫人,他这位夫人是正儿八经的清贵世家出来的闺秀,印象中她从未有过如此失态的时候,

想及此,他不由得心一软,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转而再看向一旁失神的方令仪,从前那个美丽高傲的女儿,如今眼神空洞,瘦若枯骨,伤了身子,失了贞洁,

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会如此?

方韦达叹了口气,走到方令仪跟前,抚着她颧骨高耸的脸庞,双眼微红,流露出几丝心痛,

“令仪,日后你同你母亲不要再背着我胡闹了,你是我的女儿,有什么不能跟父亲说的呢?放心,一切自有为父为你做主。”

方令仪死死咬住嘴唇,好半天,才猛的一下扑进方韦达的怀中,像一头受伤的小兽一般呜呜的哭了起来。

天空阴沉沉的,已是秋末,枯黄的树叶随着秋风片片落下,天刚蒙蒙亮,一辆灰色的马车就悄无声息的出了城,

出城后二十里,官道旁有一个古朴的亭子,名为离君亭,离家的人总喜欢在这里与家人道别。

马车在经过亭子的时候,马车里的人可能是下意识的,将窗帘掀开一道缝隙随意的看了过去。

一片灰蒙蒙的水雾之间,却见亭子里背对着他站着一个纤细清冷的身影,亭子旁边还站着一男一女,似乎正在等人。

马车在亭子旁停了下来,车帘一掀,王明成从里钻了出来,他跳下马车,看着亭子中的女子,面如古井,

“我是该称您为卢少夫人,还是姜姑娘呢?”

姜樱面带微笑的转过身,悠然自若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王明成抬步进了亭子,似乎是随意的扫了旁边那个男子一眼,只见那男子戴着面具,垂着眼,背手而立。

很快,王明成便收回了目光,走到姜樱面前,与她相对而坐。

“王夫人最近身体如何?”

听到提起母亲,王明成心中一阵酸涩,他母亲向来受父亲宠爱,从来都不操心旁事,可是最近家中接二连三的事情,瞒也瞒不住,王夫人日夜忧心,早已病倒了。

“还好,多谢挂心。”

姜樱目光平静,

“我想知道,我第一次去你们王家的时候,你们,特别是你的妹妹对我那么大的敌意,到底是为何?”

王明成嗤笑一声,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人都已经被你救走了,何必再来假惺惺的问这个?”

他低下头看着古旧的石桌桌面,上面纵横交错,尽是岁月的痕迹,

“当初你费尽心机接近我母亲,借机入我王家,不就是想,救出你哥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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