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松又开始下雪了。
徐秦和钟玉没能赶在大雪来临前回到家,雪又大,道路积雪泥泞,而且徐秦还怕钟玉会冷,所以就近进了一个商场。
夜间风雪起,才不到九点大街和商场里就已经没多少人了。
进到商场,暖气开得很足,一下子就暖和起来。
“我们进商场干嘛?”钟玉问。
“去超市买点东西。”
“哦哦。”
钟玉跟着徐秦的脚步,坐扶梯上二楼。
商场的二楼是一个大型百货超市。
来到二楼超市入口,钟玉忽然微仰着头看徐秦,问:“哥,你多高呀。”
“不知道。”徐秦全程没表情。
“我们去测一下?”说着,钟玉停在了一个测体重身高的机器边上,跃跃欲试的样子。
徐秦并不想搭理她,径自往超市里去。
钟玉忙拽着他:“求你了,测一下,我也测一下。”
徐秦看她,无奈地叹了口气。
那种测身高的机器只要人往上面一站,身高体重就会出来的,智能又方便。
钟玉拉着徐秦站去,徐秦像个木偶人被推上去。
测量出来是188高。
随后钟玉也站了上去测,测量出来是168。
徐秦看着显示的身高,神情微妙。
“哥,我有168欸,在女生里是不是算高的啦?”钟玉笑着问。
徐秦扯了扯嘴角:“没想到小屁孩长大了,都这么高了。”
“别忘了,我已经成年了。”钟玉不服气地说。
“少废话。”徐秦又恢复对人爱搭不理的样子,“走啦。”
…………
一进超市,徐秦就直奔生活用品区域去,钟玉不知道他要买什么,只好紧跟着他,当小尾巴。
徐秦走到碗筷区域,开始对碗筷挑挑拣拣。
钟玉跟在一边,忍不住问徐秦买碗筷干嘛。
换来的是徐秦一句冷冰冰的:“你不用吃饭吗?”
一个人生活的徐秦,家里的生活用品都是一人份,从不备多,现在钟玉要住一块,肯定是要多送她那份。
原来徐秦是来给自己买生活上要用到的东西,钟玉的心一下子柔软起来,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挑了一会儿,最终徐秦挑了一套白色陶瓷的碗筷。
钟玉不经意地看了眼价格,只觉有些虚高。她知道徐秦日子过得也不富裕,于是从旁边货架挑了一个不锈钢的碗,一套木筷子。
“我不喜欢陶瓷的,一摔就碎,你看这个多好。”说着,钟玉拿手指弹了一下不锈钢碗的碗底,发出清脆的响声。
徐秦瞥了眼,只说:“你开心就好。”
离开碗筷区域,徐秦推着购物车继续往前走,一路上把漱口杯,牙刷,枕头,被子,一应物品都买了。
钟玉发现徐秦挑的东西价格都是中等,所以每每徐秦挑好,钟玉都会拿更便宜的替换掉。
一两次还好,但多了,徐秦发觉不对劲儿:“你怎么净挑这么便宜的。”
“哎呀。”钟玉笑嘻嘻说,“能用就行,买那么贵干嘛。”
“………”
徐秦知道钟玉在给自己省钱,但没戳破她的小心思,只说:“一分钱一分货,别净看价格,得看看质量。”
“………”
后面购物,徐秦选择性让钟玉替换,但有一些东西坚决不肯让钟玉买便宜,比如枕头和被子。
这种亲肤的东西不能马乎,舒适才是最好的。
逛完生活用品区域,紧接着服装区域与之相邻。
钟玉以为会绕过这个区域,却没想到徐秦直接往服装区走去,还是女装区。
钟玉急忙拉住他,压低声音:“你来这儿干嘛?”
徐秦不耐烦道:“你这不是废话吗,我来这里当然是买衣服呀。”
“你买女装?”
“……”
钟玉后知后觉,眼睛一怔:”给我买的?”
“……”
徐秦没再听钟玉叨叨,径自往当季热门女装区走去。
当季冬季,推出的衣除了时尚舒适的毛呢大衣就是臃肿保暖的羽绒服,针织毛衣,加绒卫衣,帽衫这些冬季单品也是陈列了好几个展示架。
只见徐秦挑了两件长羽绒服给钟玉,让她套上试试。
钟玉却第一时间看了吊牌上的价格,眼睛瞪圆,倒吸了一口气,随即摆手:“不要试,款式太丑了,不喜欢。”
徐秦皱了皱眉,静静地看着她。
钟玉乖巧一笑:“我真不喜欢。”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钟玉默了片刻:“我不缺衣服其实。”
徐秦只是笑。
要是钟玉有衣服,这样的大冬天就不至于穿得那么单薄了。
徐秦不理钟玉,径自拿了一件版型,走线都不错的红色长款大衣比对了一下钟玉的身材,觉得合适于是放进了购物车。
“哥,你别这样……”钟玉小跑跟上去。
徐秦面有愠色:“你再烦老子,老子就把你送回去。”
钟玉立马噤了声。
徐秦瞧着小姑娘紧抿的跟唇,扬起了嘴角,方才脸上愠色早已消散了。
从服装区出来,在去往收银台的路上会穿过生鲜区,那里有水果蔬菜。
徐秦忽地停在了水果区域,居然开始挑草莓。
草莓虽然产于冬季,但是价格一直没下来,品质好的就更贵。
钟玉制止徐秦:“你买草莓干嘛。”
徐秦冷冷说:“吃呀。”
“你不是最讨厌草莓吗?”
钟玉记得有一年,徐秦父亲的朋友草莓园结了不少果,装了一袋子回家。
当时洗了一大盘,让钟玉和徐秦出来吃,钟玉眼睛发亮。
她从小就喜欢吃草莓,喜欢那种酸酸甜甜的感觉,于是笑着说:“我最喜欢吃草莓了,谢谢徐叔叔。”
她刚说完话,徐秦就嗤笑一声,说了句:“最讨厌吃草莓了,酸了吧唧,难吃得要死。”
………
“我记得你说草莓酸了吧唧。”钟玉说。
徐秦自顾自地把草莓装袋:“你不是说过吗,人是会变的。”
“………”钟玉努努嘴,“我还说了你没变呢。”
…………
从超市出来,雪小好很多,但风兀自凛冽刺骨。
徐秦把新买的那件大衣拿出来让钟玉穿上,钟玉心里惭愧,因为自己让徐秦花了那么多钱,只好听话地穿上。
那身大衣上身正好合适,稍显宽松,长及膝盖,内衬在保暖层,完全能挡风挡雪。
徐秦见钟玉穿上后,微俯下身去帮她扣上大衣的扣子,一直扣到最高处,整个人被大衣包裏着。
“好看。”徐秦夸了句。
钟玉没说话,嘟着小嘴,小脸冻得红扑扑,低着头瞧着自己这身新衣服。
“你饿了吗?”
钟玉闷声闷气地说:“有一点。”
徐秦目光垂下,见钟玉一直缩着脑袋,两只手只缩在袖子里,像只呆头呆脑的小企鹅。
眼神缓缓收回,就见徐秦解下脖子上的围巾,随后将围巾套在钟玉脖子上,给钟玉围上围巾。
围巾是一条深灰色黑士围巾,质地棉软舒适,由于刚从徐秦脖子上解下来,还带着他身上残留下来的体温。
钟玉有些愣怔地站在原地,乖巧地让徐秦给她围上围巾。
围好围巾后,徐秦还不忘把围巾拉得高,遮到了嘴巴,正好在鼻子下面。
钟玉闻到一股淡雅清新的皂香,明明普通洗衣粉干爽的香气,却让钟玉感觉像是喷了冷感的雪松木质调香水。
钟玉不自觉用力去嗅上面的味道,很喜欢这股味道。
好像徐秦身上也是这个味道。
“走,哥带你吃饭去。”
钟玉压不住上扬的嘴角,重重地嗯了声。
在徐秦家附近有一条街,道路两边大多是吃饭的餐馆,晚上还会有小推车摊档,不过雪天小摊大多不都出摊,一路下来只有那边有门面的店铺尚且经营。
其中一家千里香馄饨店正开着门做生意。
这个季节,周边的店铺餐厅都没太多客人,但这家却不少人。
徐秦领着钟玉进去,才走到门口,老板就冲他打招呼。
“小徐,下班啦?”
徐秦没说自己今天请假不上班,只是笑着点了点头,随后说:“两碗馄饨,一份不要香菜。”
老板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但身子骨看着格外硬朗,他听到徐秦点了两碗馄饨,不由将目光放到与徐秦同行的钟玉身上,
他恍然一笑:“小徐,带女朋友来吃馄饨呀。”
这话让徐秦噎住,钟玉则面露尴尬。
“那个……”他解释,“她是我妹妹。”
“哦哦哦。”老板讪笑,“不好意思呀,我搞错了。”
“没事没事。”钟玉笑着摆手表示不介意。
店里虽然不少人,但位置还是有的,徐秦坐到屋内最里头的位置。
一落座,徐秦就给钟玉倒了杯热水。
钟玉捧在手心里取暖,笑呵呵地说了声谢谢。
没坐一会儿,馄饨就上来了,一大碗热腾腾的馄饨端过来。
徐秦把没有香菜那碗推到钟玉面前。
钟玉微微讶异。
他居然记得自己不吃香菜。
“愣着干嘛,吃呀。”徐秦见钟玉傻不愣登地看着碗里的馄饨没有开动,忍不住说了这话。
钟玉懵懵回过神来,扯了扯嘴角,低头开始吃馄饨。
吃的过程中很安静,谁都没有说话。
吃到一半,忽地听徐秦开口问:“你的手表好像不转了。”
说话间,徐秦的目光是落在钟玉左手手腕上的白色手表上,表盘上的指针已经不动了。
闻言,钟玉打了个激灵,小手略显紧张地缩到桌子底子,随后扯着袖子被手表遮住。
这一串动作勾起徐秦的注意,他眼神一沉,目光如鹰隼般盯着钟玉,有些压迫感:“你怎么了?”
钟玉低着头,闷声说道:“没怎么。”
“真的?”徐秦以疑问口吻结尾。
钟玉哎呀了一声,神情故作自然地说:“我能有什么事呀,手表是我高中同桌送的,虽然已经不动了,但我不舍得扔,就一直戴着。”
徐秦没有说话,但从表情上来看,应该是相信了。
见徐秦没再追问,钟玉暗自松了一口气。
…………
徐秦租住的房子是二室一厅,除了自己住一间房,另一间是堆放杂物的。
吃完馄饨回家,徐秦首先去清理了房间,把多余的杂物都清空,房间视觉上一下子就宽敞了许多。
原本房间是有一张床的,徐秦清空上面的杂物,拿湿抹布擦了好几遍才铺上席子被褥。
在徐秦清理收拾房间的间隙,钟玉去把在超市草莓冲洗干净,全部装到一个透明的碗里。
她捧草莓过去:“我把你最喜欢的草莓洗干净了,要不要吃一个?”
徐秦看都不看就说了句:“在忙,躲远点。”
说完,他继续去把靠墙的书桌挪到窗台,挪书桌时,桌脚与光滑的瓷砖地板发出沉闷的摩擦声,并在地砖上留下推挪过的痕迹。
钟玉并不介意徐秦的态度,乐呵呵地凑过来:“没空的话,我喂你。”
说着,钟玉挑了一颗硕大饱满的草莓递过去:“喏,张嘴。”
“别烦老子,滚远点。”徐秦的耐性还是和从前一样,没几句就骂人。
钟玉不理睬:“不管,你这就要吃。”
徐秦压下火气,无奈抬眼看向钟玉:“我吃了它,你就给我出去待着,别来烦我。”
“好。”钟玉一口答应下来。
徐秦最后一用力,将书桌成功推到窗台处,书桌放置好后,他才伸直了腰板,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转头面向钟玉,微微张开了嘴巴。
钟玉迅速将手中那颗大草莓塞到他嘴里。
在徐秦咬下草莓那一刻,他眉头皱成川字,骂骂咧咧:“他妈的这是柠檬吧,酸了吧唧。”
钟玉:“……”
“果然草莓是这个世界上最他妈难吃的东西。”徐秦低声呢喃。
钟玉听到了,不可置信,随即拿起一颗草莓,毫不犹豫地一口咬下去微,并不是很酸,而且还带着一丝微甜。
徐秦看钟玉满脸疑惑,不多废话,直接抬了抬下巴指了指被钟玉抱在怀里的草莓,说:“你吃完它。”
“草莓?”
“不然呢。”
“……”
最终,那袋草莓全被钟玉吃了,徐秦只吃了一颗。
钟玉就不该相信徐秦的鬼话,他压根不喜欢吃,还浪费钱买,还好自己喜欢吃,不然就真的浪费了。
……………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咱们秦哥为了让妹妹吃草莓真是诡计多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