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的时候,齐先乘不知道到底在忙什么,一直没有发来消息。
直到这几天,齐先乘才匆匆发来了消息。
齐先乘先是简单祝贺了一下夏梨,然后约他之后一起吃个饭见个面。
刚巧在前段时间的时候,李查理也同样在约夏梨。
夏梨索性就同时约了他们两个一起出来吃顿饭,也算是提前庆祝一下春节了。
吃饭的这一天早餐,夏梨特地起了个早,在衣柜前认真地挑选起了衣服。
缪站在了夏梨的身侧,帮他一起挑选了起来。
夏梨自认为并不算是一个太纠结的人,挑选的时间应该不会太久。
夏梨没想到的是,卡住了他进度的,反而是看起来颇为果决的缪。
缪仔细端详着换上了羽绒服的夏梨。
夏梨微笑着看向了缪,柔声问道:“你觉得这件怎么样?可以吧?”
缪沉默了一瞬,然后无声地拿起了椅子上摆着的大衣,递给了夏梨。
夏梨没有要接过大衣的意思,只是依旧温和地笑着:“你知道我已经换了多少件衣服了吗?”
缪没有说话,可也依旧没有放下大衣,只是安静地凝视着夏梨。
夏梨的笑容逐渐变得有些僵硬了:“缪,我已经换了十几件衣服了。”
缪的眼神似乎黯淡了一些,有些失望地准备收起衣服。
夏梨深吸了一口气,从缪的手中夺过了衣服:“最后一件。”
说着夏梨就抬手甩掉了身上厚重的羽绒服,换上了缪手中的风衣。
夏梨能感觉到,每一次他换衣服的时候,都有两道灼热的视线粘在他的身上。
夏梨无声地叹了口气,把身上的大衣整了整,然后转头看向了缪:“怎么样?”
缪认真地回复:“都很好看。”
“都很好看?那你还让我试那么多次?”夏梨逐渐咬牙切齿了起来,“我走了,再试下去要迟到了。”
缪看着眼前的夏梨微瞪了他一眼,然后转身快步离开了。
缪望着夏梨离去的背影,无声地叹了口气。
可惜了,没能抓住这个机会,让夏梨多试几件衣服。
夏梨所不知道的是,他每试一次,缪就会多几张珍藏。
在缪偌大的脑海之中,储存着无数的夏梨。
不同表情的夏梨,不同反应的夏梨,不同穿着的夏梨。
缪每发现一个有着细微不同的夏梨,就会立刻将其储存进自己的记忆中。
夏梨刚才总是在问他,自己穿哪件衣服比较好看。
但其实缪根本没法回答他这个问题。
在他的眼中,每一个夏梨都是一样的可爱。
用人类现今的审美来定义夏梨的可爱,这未免也太愚蠢了一些。
缪遗憾地收起了刚才试过的衣服,在心里谋划着。
如果下次还有机会,一定要再多搜集一些不一样的夏梨。
最少也得保存个二十套吧。
————
夏梨匆忙赶到餐厅的时候,其实离约好的时间还差十几分钟。
但是李查理到的更加早,他坐在早已定好的位置上,一脸震惊地刷着光脑。
听到了夏梨的脚步声,他才抬起了头,然后眯了眯眼睛。
明明看到了夏梨,李查理却没挥手跟他打招呼,而是阴恻恻地笑了起来。
饶是夏梨,也被他笑得有些头皮发麻了。
夏梨还没往李查理那边走了几步,李查理就双手抱臂,哼笑道:
“哎哟,你这贵人今天居然没忘事,还知道来跟我这个朋友说几句,我还以为你干什么都不用跟我说呢?”
夏梨不由也有些心虚了。
这还是李查理只知道他发布会时那个直播的事情,要是李查理知道他参与过再生计划,还到警局去自首了,这不得直接爆炸了?
“想什么呢?贼溜溜的。”李查理打断了夏梨脑中的思绪,“我跟你说啊,你都干过什么好事,一五一十地给我讲清楚。”
“对了,你也别想着骗我。我知道的可不少。”
夏梨在李查理凶狠的目光之下,微微转移了一下视线。
虽然有些害怕李查理会生气,但是这一次,夏梨却还是选择坦白了自己所有的经历。
夏梨在之前总是觉得,不告诉其他人才是对的。
他自己的烦恼,又何必让其他人帮着一起来承担呢?
但是在经过了缪的怒火之后,夏梨改变了想法。
所有亲近的人,也许都是将他看的最重,才会为他的行为而生气。
根本的原因,都是因为他们在害怕会失去夏梨。
果不其然,在夏梨说完了之后,李查理好是骂了他一顿。
但在发泄完了之后,李查理却是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你应该不知道,那天我老大,就是江露白去捞了你,研究所都指望着你拿今年的大奖,如果不是有这个说法,你那天少说也得脱一层皮下来。”
见夏梨张了一下嘴,李查理又扬起了眉毛,瞪了夏梨一眼,还想接着说些什么。
但是在这个时候,齐先乘卡着时间到了定的房间中。
在齐先乘面前,李查理一向是个乖巧的鹌鹑,只需要一秒钟,李查理就收住了声。
夏梨看着齐先乘,不由沉默了一瞬。
半个月天没有见,齐先乘好像变得更憔悴了一些。
也不知道齐先乘最近到底是在忙什么,疲惫二字几乎是写明了在他的脸上。
但在看到了夏梨的一瞬间,齐先乘眼中的疲惫似乎消散了一些,脸上也带了点笑。
齐先乘笑着落了座:“这春节前,也是难得聚上一下,我们也就边吃边聊吧。”
李查理稍稍瞪了夏梨一下,也先不追究夏梨了。
菜上得倒是挺快,不出一会,桌上就已经满满当当地摆上了一桌的菜。
三人在开吃前都先倒上了一碗酒酿,也算当作是酒,碰了一下一起喝了下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酒酿的劲,吃到了一半,李查理总算是憋不住了。
“所以最关键的你还没说呢,之前你说的那个替身对象,是发布会时候的那个人造人?”
齐先乘也在这时抬起了头,颇感兴趣地看着夏梨。
夏梨正啃着一块鸭子,闻声差点没把那块鸭骨头也一起咽下去。
给李查理说一下这些倒也是没什么,但是如果是要当着老师的面讲,对夏梨就是一个不小的挑战了。
夏梨干巴巴地笑了几声:“哎,就是你知道的那样……就顺其自然,就变成这样了。”
李查理委婉道:“但是你这对象,和人类,是不是还是不太一样啊?”
夏梨不假思索:“肯定不一样啊。”
“呃,”李查理也没想到夏梨的回答会是这么干脆利落,“那你觉得,谈得还顺利吗?”
夏梨听得懂李查理话里到底在说什么,但这一次,他也没有想回避这个问题。
“还算顺利吧,但我有时候也有一点烦恼。”
夏梨总是会忍不住想,缪只是没有见过更多更好的人类,就被自己困住了。
一直在旁听的齐先乘笑了一下:“会顺利的。”
夏梨侧头看向了齐先乘,齐先乘正静静地看着他:“夏梨,你已经走的比我更远了。”
夏梨怔了一下,有些慌张地想要开口解释。
但齐先乘却只是摇头笑了笑,阻止了夏梨的解释。
齐先乘的眼中不知道为什么,带上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李查理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还在一旁絮絮叨叨,但夏梨却是看着齐先乘,忍不住心中一跳。
他的直觉告诉他,有什么东西似乎不太对劲。
但在此时,并没有给他继续追问下去的机会。
齐先乘很快便跟着李查理转向了另外一个话题,继续聊了起来。
夏梨压下了心中的这细微的异样,跟着加入了对话。
这顿饭也算是吃了挺久,菜都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他们三人仍然在继续聊着。
一直到了快三点,李查理才看着时间一拍桌子,说自己得赶快赶场去亲戚家里,然后急匆匆地出了门。
齐先乘看着李查理走了,也跟着起身:“那我也差不多是该走了。”
齐先乘的眼睛里又带上了那种深深的倦意。
夏梨伸手拉住了齐先乘,阻止了他离开的动作:“齐老师,我还有些东西想找你聊一下。”
齐先乘有些无奈地坐了下来:“你问吧,不过,我也已经教不了你什么了。”
“齐老师。”夏梨抿了下唇,声音变得有些发紧,“你是不是,已经不在研究院了。”
刚才在听到了李查理和他说的信息,他才知道,江露白也清楚他之前去了调查总局的事情。
如果齐先乘还在第九研究所,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但是在刚才对话的时候,齐先乘的反应,分明就像是不知道他去过了调查总局自首。
齐先乘顿了一下,错开了眼神:“还真是瞒不过你。不过也很正常吧,说到底,就是研究理念还是不合。”
“我接下来还有些事,可能得先走。”齐先乘盯着包厢门口的方向,作势要起身。
“齐老师,你还记得,我刚入学的时候,你教过我什么吗?”
夏梨的声音止住了齐先乘的动作。
齐先乘回过头看向了夏梨。
夏梨的视线并不算太有压迫感,但是却好像是将他完全看透了。
“你和我说过,必须要遵守人造人守则,绝对不能跨过人造人与人类的界线。”
夏梨勉强扯出了一个笑,放平了语气:“我之前,越过了这条线。”
一室寂静。
齐先乘再次像一个严厉的老师那样开了口:“你现在还有机会回头,夏梨,别毁了你自己。”
夏梨看着齐先乘,无数的话在他的喉中喷薄欲出。
他很想问齐先乘,那你呢?
但最终,他却又什么说没说。
齐先乘像是看出来了夏梨到底想要说什么,对着他平静地说道:
“我一直知道,你能走到更高的地方。但是这个地方,只能你一个人去。”
“不管你想不想去,你都必须去。”
夏梨有些怔然。
齐先乘的眼神在这一刻好像变了。
这是一个他在之前从未见过的齐先乘。
但还没等夏梨看得更清楚一些,齐先乘就起身离开了。
房间里又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夏梨看着这一桌的残羹冷炙,许久都没有动。
在攀登学术峰顶的这条路上,他从孤单一人,变成了两人结伴同行。
而现在,他好像又要变回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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