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有瓜可吃，翟翟两眼放光，跑到卧室阳台上扒着栏杆往下看。

沙亦尘：真是白操心了，她怕的是跑得慢了看不到热闹了吧？

但他还是跟在她后面到了阳台，“在在，你别把脑袋往栏杆里挤。”

“哦哦哦，好的好的。”她忙往里缩了点，差点忘了她现在脑袋就比栏杆缝宽一点点，她爸妈怕她掉下去，把在她脑袋以下的栏杆都用木板拦住了。

想想后世各种娃钻缝隙卡住了，被消防员救援的囧图，她还是老实点吧。

由于她个子不高，又有阳台栏杆外的边沿挡住视线，看不到楼下太多东西，只看见稍远处散落的一些零件，以及更远一圈慢慢围过来的人头。

又看到斜对门二楼的小刘洋，被他爸抱着探出了半个身子往下看，然后就是他妈妈的吼叫，“刘胜利，你不要命了！”

他爸大声辩解，“二楼能有什么事儿。”遭到了他媳妇无情的打击（物理上的），“哎呦，轻点轻点，孩子还在呢，别打了……”

“我看你俩都欠收拾！”

“妈妈妈妈，是爸抱我来的！”小刘洋瞬间出卖队友。

翟翟正“呵呵呵”地看着呢，背后响起她妈妈的声音，“醒了不知道吃饭呀？来这里看什么，能看饱？”

刚才他们看孩子睡得正香，便不忍心叫她起来吃饭。不料她醒了都还不记得吃的，首先来看热闹了，真是气死个人。

“哦！”对吼，她还没吃饭！

毫不留恋地奔向客厅，“爸爸爸爸，今天晚上吃什么呀。在在好饿呀！”

“饿了还不记得吃饭？”翟旭已经听到翟红霞在翟翟阳台上的话了，原来媳妇还担心孩子被吓到了去看，没想到孩子醒了只记得去凑热闹，“有你杨奶奶家种的番茄、黄瓜，快来吃吧。”

“嗷！好耶！”翟翟欢呼，杨奶奶家只用农家肥的菜，可比菜场里的商品菜味道香浓。

边吃着，她边跟翟旭说，“爸爸，我们在楼顶去种菜吧！”

其实现在楼顶种菜并不稀奇，只是先前翟旭两口子上班忙得很，还要照顾孩子，他们自身也没多爱种东西。便是他家的阳台，除了两盆坚强的仙人掌还活着，可以说是寸草不生。

更别提去打楼顶的主意了——他们这宿舍楼，到楼顶还没有直通的楼梯，只能他们自行搭梯子上去，实在是麻烦。电机厂宿舍这一片，也就一家爱养鸽子的，在楼顶搭了个鸽子棚，顺带种了些菜和花。

但现在情况又不一样了——她妈妈大概率是要下岗了，少了一个人的收入，她家肯定得比以前更精打细算些。如果不是自己这个小孩子提出诉求，可能两个大人还会顾及曾经国企工人的脸面，强撑一段时间，再想其他开源节流的办法。

果然翟旭第一反应不是拒绝翟翟的“异想天开”，“楼顶种菜会臭烘烘的，在在不怕？”而是告诉她，她平时最怕的类似旱厕气味的堆肥会有多熏人，味道还可能从楼顶飘下来。

“为了吃菜菜，在在不怕！”翟翟嘴里这么大无畏，其实她对气味的事情并不担心，毕竟前世她可是直接在家堆肥的。

操作得当的话，发酵成熟的肥料气味其实并不大。如果水果皮加的多，又是纯素厨余的，堆肥甚至还会有些香甜的气味。

等她吃完饭，还兴致勃勃拉着沙亦尘，“撒撒哥哥，我们一起养蚯蚓好不好？”

沙亦尘满脸抗拒：“不怎么好。”他少有的拒绝了翟翟。

“那好吧。”她又去指使翟旭，“爸爸帮我挖点土回来好不好呀，我想养蚯蚓！”

翟旭哪里想在家养这种滑溜溜还丑兮兮的东西，但是他架不住女儿“爸爸爸爸”以及“在在最爱爸爸啦”的攻势，最后还是提着个麻布袋子去楼下找地方挖土了，连热闹都顾不上看。

翟翟：招不在多，有用就行。嘻嘻~

随着楼下动静越来越大，一点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翟红霞按住了想去凑热闹的翟翟，“小孩子不要去人多的地方，你人小，被别人挤到了都发现不了你。”

翟翟：是这个道理，现在确实太小了，安全第一。

她还在自我PUA中，转身翟红霞就叮嘱两个小的，“我去看看什么情况，你们在家乖乖的哈。”

翟翟震惊：“妈妈！！！”看热闹怎么能不带她呢！

翟红霞暂且安抚着她，“等回来妈妈告诉你怎么回事儿，你小孩子去不安全。”

“那好吧。”被敷衍了的翟翟，心里开始盘算，明天要不要找小刘洋去吃个二手瓜了。

恋恋不舍地看着她妈妈下楼了的背影，回来看到沙亦尘在用手指戳着小水桶，逗里面的小鱼。

想起他刚刚拒绝了自己一起养蚯蚓的想法，翟翟又换了个，“撒撒哥哥，我们一起养鱼好不好呀。”

沙亦尘看看除了活泼的小鱼苗，乱糟糟的水桶：其实也不想养，但是连着拒绝两次是不是不太好？

他有些犹豫该不该拒绝。

在翟翟看来，沙亦尘的不拒绝=同意了，于是她毫不客气的指挥着他，“撒撒哥哥，帮我把这个大罐子搬出来吧！”

她老早就盯上家里一个被她妈妈嫌弃的煨汤大铫子了，上次她妈妈还准备把它扔了的，她拦着不让扔。

还难得的让翟红霞和翟旭吵了一架——“你们姓翟的就欺负我一个人！”

她爸当时装哑巴不敢说话，她十分委屈，“妈妈你也姓翟呀？”

然后她妈妈开始了翻旧账——也让她知道这罐子闲置的原由。

原来是当初翟红霞怀着翟翟的时候，肚子是圆鼓鼓的，翟翟奶奶、她婆婆到城里来看，一个劲的说翟红霞这是要生个赔钱货，还从乡下寻来一种据说能包生儿子的转胎药，非要让她喝。

甚至趁着他们都出去上班了，自作主张的用这个铫子熬了满满一锅药。

翟红霞当然坚决不喝了，不说东西来历不明都不知道什么药，就说她这个婆婆本就偏心大伯子一家，她便是生个金疙瘩，她婆婆也会找理由不满意。

即便是药喝了人没事，等她真生个男孩来，她婆婆可就更有理由嘚瑟了，越发得压着他们为老大一家做牛做马了。

再者说了，专家都说了，影响生男生女的是男人的“种子”，跟她这块地可一点关系没有！何况孩子在怀上的时候，就已经确定性别了，只是正规的医院不会透露而已，这都是科学知识。

再再说了，她和翟旭都不在意孩子是男是女，他们都喜欢。所以孩子性别，关她这个只知道逢年过节要钱要东西的婆婆什么事儿？

婆媳斗争最终在翟翟奶奶威胁说自己不来伺候月子，而翟旭麻溜的把他不请自来的老母亲送回老家，并专程去做好了翟红霞娘家工作，请来了丈母娘伺候月子告终。

并且在翟翟出生后，翟旭发了电报报喜，但石沉大海后，他们再没回过翟旭老家。

现在翟家过年，都是翟旭置办节礼寄回老家圆个礼数，翟翟至今没见过传说中的“老家人”——他们只存在于翟红霞的偶尔抱怨中。

现在刚好把她妈妈嫌弃已久的铫子处理了。

“撒撒哥哥，我们把铫子洗干净，放到你房间阳台上！”她已经自行打算把东西放到沙家了。

一听翟翟要把一个铫子摆到他那里，沙亦尘终于下定决心拒绝，“在在，我不想养小鱼。”

被拒绝了，翟翟也没气馁，“那就放我阳台上吧！撒撒哥哥以后想来看，随时可以来！”

沙亦尘心想：应该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比起养小鱼，他还是更想养只小猫猫或者狗子也行，不过不知道他妈妈会不会答应。

不过即使他不养，还是得做事。

把铫子搬到卫生间，里里外外冲洗干净，又搬到翟翟阳台上。

接着翟翟开始往里装之前挖回来的黑泥、河沙和大小石头，种上水草。然后又是沙亦尘的活了，往里加水。

还好铫子不算太大，还有沙石占了空间，沙亦尘往返三趟就提够了量。

即便倒水的时候，翟翟十分小心的用塑料袋挡住了底砂，水还是有点混，现在往里加小鱼，明天估计都得翻肚皮给她看。

哪怕她对养不养得活小鱼不抱希望，也不想它们死得这么快这么惨。

“好了，收工！”翟翟招呼沙亦尘一起回客厅吹电扇。外面虽然有自然风，可是现在闹哄哄的，她又看不到热闹，就很没有意思了，干脆眼不见为净。

回了客厅的翟翟其实也没闲下来，又拿出了识字卡片——今日份的“识字”课还没完成呢。

沙亦尘教她认完卡片，她自行学习了一刻钟，又让他跟她抽查功课。

全部都过了一遍之后，翟翟还没停下来，接着拿出沙妈妈送来的鹰语歌曲磁带，跟着磁带唱歌。

她跟唱的间隙，沙亦尘还会纠正她的“空耳”发音，不让她错得太离谱。

直到唱完了一面磁带，翟旭和翟红霞才结伴回来了。

翟翟两眼发亮地看向两人，想吃瓜。

不料只得到翟红霞一句，“去去去，都是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别操心了。”

“算了算了，明天找小刘洋去！听他讲八卦，那跟听说书似的，可有意思了。”翟翟心想着，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就开始指挥翟旭布置蚯蚓的养殖床。

翟红霞本来有点看不惯在家养这泥巴兮兮的东西的，但一想到刚刚才撅了翟翟一回，再来一回她怕是要气哭。还是算了，先养一阵子，等她热乎劲过去，或者蚯蚓都养死了，也就没这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