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后果难料

我们常说冲动是魔鬼，但生而凡人，谁又没有冲动的时候呢？冲动一般是在盛怒的情况下发生的一种情绪失控，一般情况下，冲动之后清醒过来，定会后悔。吴清浅这一次确实有些冲动，但他自始至终没有后悔，他非常平静的准备了一天，交待了科里的事，然后今晨打车去了机场，直接飞往日本。

整个吴家没人知晓，第一个知道的是他的司机兼保镖张超。昨天张超接吴清浅时，吴清浅告诉张超，明天不用来送他，他自己搭车去医院。

张超不疑有它，他已经习惯了，跟着吴清浅三年多，他觉得自己很失败，因为他从未走进这少东家的心。他小心翼翼的陪着吴清浅，但吴清浅很少有跟他交心的时候，吴清浅几乎什么事都不跟他讲，而且对他一直都是客客气气的。

比方说，张超工作的时间一般都是早晨七点半到晚上九点半，这两个时间点之间的任何时间，如果在早晨七点半之前，或者晚上九点半之后，吴清浅是绝对不会麻烦张超，他会自己搭车。张超曾不止一次的跟他讲，我是您的司机，您什么时候需要，我必须第一时间赶到。但吴清浅总是淡淡一笑，说他没权力让司机如此辛苦。几次下来，张超也就只好放弃。

就像今天，张超以为吴清浅早晨七点半之前有手术，所以不让他来送，他也没多想。下午五点半，张超准时到了地下停车场，结果一直等到六点，人依旧没下来，张超有些待不住了。如果吴清浅晚上有手术的话，他会提前给张超打电话；如果没有手术，一般五点或者五点半就可以下班走人。

张超心里竟有些莫名的担忧，他又等了半个小时，一直到六点半，他实在忍不住了，拨通了吴清浅的电话，结果吴清浅淡淡的告诉他——在日本。张超当时就懵了，在日本？昨天晚上自己还把三少爷送回家的，一天不见，怎么就跑到日本去了？

张超问吴清浅什么时候去的，待多长时间。吴清浅说今天刚到，大概待半年。

“什么？”张超再次惊呆，“三少，半年怎么能行？眼瞅着就要过年了，大先生和大夫人知道吗？老太爷知道吗？”

吴清浅说：“不知道，走的急，没来得及说。超哥，你看着办吧！你觉得有必要告诉他们，就告诉他们；如果他们不问，那就算了。”

张超苦笑：“三少爷，这怎么可以？大先生大夫人这儿还好说，除夕呢？要去给老爷子拜年；还有年初一，要去鸿蒙别院。”

吴清浅声音依旧淡淡的：“阿超，我知道，但没办法，这次研讨很重要，所以，你看着办吧。实话告诉他们，你什么情况都不知道，事实也是如此，他们会打电话给我的。”

挂了电话后，张超一个头俩大，他万般无奈的开车往回走，最后他决定先去满庭芳大先生和大夫人的家，这事不能拖，越拖越糟糕。他不怕先生和夫人责骂，他担心的是这次三少爷怕是惹大麻烦了。七少爷刚从国外回来，全家终于可以过个团圆年，结果三少爷就去了日本，老爷子那边怎么交代？

张超一边开车一边想，车子到达满庭芳了，他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只好硬着头皮下了车。

管家看着张超，以为三少爷来了，结果一看只有张超。他一愣神，张超问先生和夫人在吗？管家说，都在呢，有事啊。张超苦笑一下说，确实有点事。

吴海平夫妇见着张超同样吃了一惊，这么晚了，除非有要事，否则的话张超不可能一个人跑到满庭芳来。当时吴海平把年轻一辈中最得力的张超派给了吴清浅，他想让张超多从旁提点提点他那一根筋的三儿子，让三儿子的心思转到家族上来。

但三年多了，张超以失败而终结。张超曾不止一次的跟吴海平说，他根本走不进三少爷近旁，三少爷几乎不跟他交流，三少爷有什么事也不会跟他商量，三年来对他一直都是客客气气。吴海平有些后悔当初的决定，让张超去照顾吴清浅那樗栎庸材，简直是屈了张超。

张超见过大先生和夫人后，斟酌着把事情说了遍，他表情很淡定，只说三少因时间赶得紧，没来得及跟家里人说。吴海平夫妇看张超表情没多大变化，也没当回事，不就是去日本开会学习吗？年前肯定能回来。可当张超又补充说时间大概是半年，这个年，三少可能会在日本时，夫妻俩瞪大眼看着张超，吴海平提高了嗓门：“阿超，你什么意思？他跑到日本去待半年？”

张超点了点头，然后低下了。

吴海平气得直哆嗦，他想骂，却又不知骂谁，想摔东西，可手里却没东西，只有手机，总不能把手机摔烂吧？

水芙一听三儿子在日本要待半年，怒火立即上了头，她指着张超大声质问：“张超，三年了，当初先生派你去跟在他身边，是怎么交代你的？”

张超头垂的更低了，他知道自己做的很失败，但他已经很努力了，这三年，张超可以说是白干了。

吴海平瞪了妻子一眼：“你吼他做什么？都多少年了，咱们掰过那个强种一次吗？张超拿他没办法，他一根筋，他不理张超，张超本事再大，也对付不了一个闷葫芦。”

水芙气得用手拍着桌子，先是自责，骂自己生了个孬种；然后又骂吴清浅，没良心，死不出好死。

吴海平叹了口气，他怕老婆再骂出难听的，毕竟当着张超的面。而张超确实也惊呆了，不管怎么说，三少是大夫人的亲儿子，她怎么如此谩骂儿子？但张超也只是一愣，依旧低着头不敢吱声。

吴海平打断了妻子的话：“阿超，你不用再跟着三少了，回来吧，回来继续跟在我身边。”

张超抬起头，再次惊呆，他还没想好如何答应三先生，大夫人又开口了：“连同那辆车，一块儿开回来。就让他待在日本吧，就算他一辈子不回家，我也不会再管他。他眼中没长辈，没家族，那这个家以及这个家里的长辈也不必再顾及他。”

张超刚想帮吴清浅说几句，可没开口的，大先生已朝他摆手，让他赶紧走，回去收拾一下，从明天开始来满庭芳，不必再去三少那边。张超只好点了点头，转身出去了。

张超一走，吴海平回头看着妻子问：“咱们就给了清浅这一辆车，还是清山不用的，难道你连车也要收回来吗？房子是他自己贷款买的，车你总该给他留下吧？”

水芙气恼的瞪了丈夫一眼：“留？留什么留？我就是连人带车一块儿收回来，他不是有本事吗？他有本事自己贷款买房子，那就再让他贷款买车吧！我竟生了这么一个儿子，早知他是这副模样，当初掐死他算了。”

吴海平叹了口气：“行了，别再发狠话了。你把车和张超都收回来，那他以后真就不回家了。”

“不回家就让他在外面，我看他能撑到什么时候？”

“撑到什么时候？他会一直撑着，从三年前到现在，如果不是家中有事，他什么时候主动回来过？”

“吴海平，那你想怎么样？你想让我求他吗？我好话说了三千句，他有一句听吗？开始还能跟我说几句，后来就摆烂，连个屁都不放。”

“行了，别说了，还不是因为你妹妹，如果不是水蓉纵容他，支持他做自己喜欢的事，他也不会现在这样子。”

“吴海平，你得了吧，怪到我妹妹头上了？你们吴家人，个个骨子里犟的很。”

“哎——你给我打住啊！清山可不是这样，清青也没这样，他们可是很听话的。你也动不动的就我们吴家人，他身体里流着一半你们水家的血。”

水芙被丈夫噎得没话说了，吴海平见妻子不再作声，见好就收，也不再吵。最后夫妻二人商量着，先不跟老爷子提此事，反正吴清浅在吴家的存在感就低，别人不问，全当不知道。

两人商量好后，水芙便想给三儿子打电话，吴海平没拦住，叹了口气。他知道，妻子如今还在气头上，此时跟三儿子交流是最不明智的，但如果不让她发出那股火，今晚这个家又要不安生。

吴清浅忙了一天，跟张超通完电话后，他便去洗漱了，刚洗漱完躺到床上，手机响了，他拿起手机一看是妈妈。吴清浅皱了皱眉，他知道一定是一场恶骂，他把手机开了免提，接通后喊了声妈。

水芙没应声，而是一场劈头盖脸的大骂，吴清浅只是静静的听着，水芙骂的很难听，千篇一律的指责吴清浅。吴清浅除了接通电话时喊了一声妈之外，再没说第二个字，水芙意识到又是自己骂独角戏后，大声的质问吴清浅，是不是在那边装死，有本事死在日本，别再回来。

吴清浅这才淡淡的说：“妈，我说什么？电话一通你就噼里啪啦的骂，我能插上嘴吗？这次是很重要的国际医学交流会，有学习，有临床手术，有研究会，我……”

“你给我打住，别跟我说那些乱七八糟的有多重要，今年吴清秋回来了，老吴家终于可以过一个团圆年，你偏偏选择这个时候走，你不会过完年再走吗？你就是故意的。”水芙继续吼。

吴清浅舔了舔嘴唇，叹了口气：“妈，没人会等我，因为只有我们中国有新年，别的国家没有这个风俗，人家不可能为我考虑这些。”

“行了！吴清浅，你什么时候能考虑一下长辈们的感受？你这是故意让你的爸妈在众人面前难堪，对吗？你想让你爷爷指着你爸爸的鼻子骂吗？既然你心中没父母，那我们做父母的也没必要顾及你了。我告诉你，张超，连同当初给你的那辆车，我一并收回来了。你不是有本事吗？有本事贷款买房子，那你就再贷款买车吧。”水芙骂完，啪一声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