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的时候，程承确实头疼，但是醒来之后就没事了。

可是看到秦兆那副紧张兮兮的样子，想起自己在段超面前使劲浑身解数演戏，他还不领情，忍不住想要捉弄他一下。

程承得意的看着秦兆，像是一个游戏胜利的小孩，笑起来还带着几分调皮。

他本以为秦兆也会炸毛一下，平时一本正经的影帝不知道被戏弄之后，会不会气的跳脚，自己总是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这从终于扳回一局。

秦兆愣了一下，低头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向窗外，像是在极力忍耐，转回来的时候，鼻尖眼眶都红了，声音沙哑说“你没事儿就好。”

程承被他那委屈的表情一下击中了良心，有些不知所措，他从来没有哄人的经验，只能轻轻靠过去，“你没事吧，开玩笑的。”

秦兆低着头不说话，转过身对着他解释，“我开始确实头痛，没骗你，这不是人前恩爱夫夫原则。”

秦兆像是一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孩，嘴角下垂，倒是有几分小桔子的样子。

“你生气了，以后不会再和你开这种玩笑了。”程承歪着头看他，说话语气难得温柔，像是在哄小桔子一样。

秦兆一只手撑在方向盘上，一只手松了松领带，启动汽车说道：“没事回家。”

本来只是随便开个玩笑，程承没想到秦兆反应这么大。

程承握住他的手，“对不起。”他不想任何人，因为自己而难受。尤其看着秦兆的样子，他莫名觉得心里有些刺痛，甚至有些后悔。

秦兆转过头来看着他，程承一时有些接不住他那深情的眼神，秦兆缓缓开口：“以后不要拿身体开玩笑，不舒服了，如实告诉我了。”

程承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秦兆给他一种像是被在乎捧在心上关注的感觉，“为什么这么关注我的身体。”

程承一旦认真起来，秦兆反倒有些闪躲，万一程承怀疑起来，一切都前功尽弃了。

秦兆皱皱眉，脑子飞快的搜索一个完美的理由，转瞬间眼神又恢复了那副委屈的表情说道：“我前妻就有头疼的毛病，疼的时候非常痛苦。”

“你把我当你前妻了。”程承靠回自己的座位上，看着前方，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对这个答案似乎很不满意，可是自己想要什么答案呢，程承也不知道。

明明自己就是秦兆前妻的替身，既然只是替身，何必投入感情呢。

程承翘起二郎腿，再也没有愧疚和心疼，他担心的又不是自己，“我不是你前妻，我身体很好，您不必这么担心，保证可以活到完成我们的协议。”

秦兆手上打着方向盘，汽车驶出车库。

程承一路没有说话，本来想借机报复秦兆，结果到头来给自己搞得很郁闷。

天气也和他的心情一样，沉沉的坠着乌云，压的人透不过气，眼看就是一场大雨。

崽崽已经习惯了秦兆工作深夜才回家，保姆已经带着他睡了。

一天不抱抱他，程承却不习惯了，挪到崽崽的小房间，轻轻亲了一下他的额头。

又想起自己只是一个打工人替身而已，抑制不住的有几分落寞，回到了客房。

两个人走的时候还有说有笑的，回来却谁也不理谁，还分房睡，保姆都看出来两人不对劲，谨慎着不说话。

秦兆看着床上的三个枕头，一张大床，现在只有自己，更觉得空落落的。

他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现在还不是坦白的时候，他们还需要多一点的时间。秦兆相信他们只是遇见的时机不对，换一种相处状态，他们可以有不同的结局。

同样望着天花板的程承，昨天就没有睡好，心中始终觉得有什么东西堵着，让他呼吸不畅，他翻个身，拿人钱财，替人干活，想那么多干什么，程承闭上眼睛强制关机，也许是太累了，没多久就稀里糊涂睡着了。

梦里他好像掉进了异能时空，高大的楼宇像囚笼一样将他困在里面，一条条街巷迷宫一般错综复杂。

在大楼的阴影里，藏匿着一头头怪兽，张牙舞爪，面目狰狞，嘴边还垂着粘液。

程承后背全是冷汗，他一动，怪兽就像是解除封印一样，从各个角落冲出来攻击他，尖利的爪子撕扯着他的衣服，嘴里发出刺耳的嘶吼。

怪兽的粘液沾了他一身，程承连滚带爬地滚了一个小巷子里，上气不接下气，走到死胡同，他感觉心脏收缩，呼吸急促，身体发麻，那种真实和恐惧将他推向绝望。

耳边缓缓吹过一股凉气，他微微偏头，一只怪兽正在身后睁着一双血红的大眼睛瞪着自己，他下意识喊出声，抄起身边的木棍轮了过去，还没打到它，怪兽就直愣愣的栽到自己的身侧，后面是一个手持大刀的黑衣男人，他戴着面具，黑色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长腿细腰宽肩，标准的倒三角身材，非常健硕。

男人向他伸出手，带着他穿过层层楼宇，击倒一只只挡路的怪兽，终于在迷宫中找到了出口。

外面金色阳光四射，男人摘掉面具，露出了秦兆的脸。

程承一下惊醒，冒着冷汗，浑身发麻，手脚冰凉，心脏狂跳，最后一幕还清晰印在他的脑海里。

从混乱危险中救他出来的英雄，长了一张秦兆的脸。

他不由得回想起白天头疼的时候，身体总是下意识的依赖着秦兆。

只要有他在，似乎就觉得有无限的安全感。

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么短的时间内，自己就会对秦兆产生这么深的信赖。

难道只是因为在镜头前入戏太深吗？

他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外面已经下起雨来，隔着窗户依旧可以听见雨水落地的拍打声，这是一场不小的雨。

噩梦也许是和外面天气有关。

程承回去，发现客厅里好像亮着微弱的光，他顺着楼梯往下看。

秦兆正坐在沙发上抽烟，诺大的客厅里，一盏淡淡的小夜灯伴着烟头的星火，笼罩出一小块地方，显得有些寂寞。

这不在我的业务范围之内，程承心想，转身便往回走。

秦兆却发现了他，在下面问道：“你也睡不着。”

程承只好不情愿地转身，下楼坐在秦兆身边，“你还会抽烟。”

“之前压力大，烟瘾也大，后来老婆怀孕就戒了，小桔子闻不了烟味，其实很久没抽过了。”

“你抽吗？”秦兆把烟递过去。

程承摇头，“对嗓子不好。”

秦兆手顿了一下，一个人的习惯和想法是很难改变的，即使他失忆了，有一些潜移默化的观念和原则都还是在的。

秦兆把烟掐灭，“你怎么了，睡不着。”

不问程承都要忘了，这时他又想起自己做的那个噩梦。

看着就坐在旁边的秦兆，好像眼前这个人已经认识了很久。

“可能白天睡多了。”程承随便找个理由。

秦兆却说：“你在医院也没有睡多久，怎么样，头还疼吗？”

程程摇头，表示没事。以前他并没有头疼的毛病，就连他自己都很难理解。

秦兆侧过身说道：“今天在车上是我太严肃了，你别介意。”

“没关系，你是想起你前妻了嘛，只是你们关系这么好，为什么离婚呢。”程承从没见过秦兆这样落寞的样子。

“他是一个喜欢自由的人，我们结婚并不是他完全出于自愿，所以他一直很抗拒，不肯敞开心扉，最后还是去追求自由了，我不能拦着他。”

“那你还喜欢他？”程承自认不是八卦的人，但是这个答案他想知道。

秦兆看着程承认真地说道：“我觉得他也是喜欢我的，只是他自己没有意识到。”

程承沉默了一下，拍拍他的肩膀：“你们还有个孩子。”他伸了个懒腰，上来一阵困意：“别想那么多了，你这么年轻，总会在遇到喜欢的人。”

说完程承打了个哈欠，指指楼上，起身上去了。

看着程承上楼的背影，秦兆在后面轻声说道：“我喜欢的一直都是你啊。”

-

天亮了，大于终于停了，但是天海阴着。

按照拍摄计划，今天应该录制综艺的新一期。

也不知道他们的小辣椒怎么样了。

一天没有见过爸爸的小桔子格外粘人，像是长在了程承的怀里。

小桔子抱着程承的脖子，肉乎乎的小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孩子这样想爸爸，秦兆可能也很想他吧。程承不禁想到，看着外面的天气，虽然雨停了，但是路上积起了小水坑，这样天气应该不方便录制，他做好了在家休养一天的准备。

但是秦兆却换好了衣服，看着一身家居服，袜子也没穿，陪着小桔子摆积木的程承说道：“今天要录节目的，一会司机就到了。”

程承有些不情愿的换好了衣服，小桔子倒是很兴奋。

-

到了他们的那篇菜地，远远的看过去，程承觉得又有些头疼，满地泥泞，辣椒苗已经到了不少，放眼望去像是一锅菜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