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郑妍维一下子朝我看来，我被她怒火中烧的眼睛吓得立刻躲到季明知怀里。

季明知抚着我的肩头，安慰道:“我们走吧。”

我看了一眼郑妍维，朝季明知点点头。

“你在和她交往？”

郑妍维不可思议地看着季明知，季明知停下来，扭过脸，声音冷得如同寒冰:“是，怎么了？”

郑妍维在我们背后气急败坏地问:“路小繁，你不是直女吗？”活像是被我欺骗了感情似的。

我本来想笑，看见季明知的眼神笑不出来了。她深深看了我一眼，面颊雪白，唇角平直，神情近乎肃穆。

我心里咚地一跳，意识到大事不妙，季明知在我们出录音室时松开了手。我跟在她背后，周围的人好奇地看着我们，我们在他人眼光中是什么样的？不熟的公司同事，拘谨的小练习生和大演员前辈。谁能想到我们在恋爱呢。

我默默和她走进电梯，我知道这沉默代表着什么，它像一朵孕育着闪电的黑色乌云，顷刻就要爆发。

季明知在生气。

“为什么不说？”听到她开口第一句话，我僵直身体，却发现自己没有办法解释。

门咚地一响关闭在身后，季明知解开西装扣子扔到沙发上。没有看我，说:“坐。”

我站在门把手旁边，低着头，只听见季明知白色的皮鞋大步朝我迈来，她捏起我的下巴，强迫我和她对视。

“……”我眼里渐渐弥漫起雾气，我被捏的有些痛，断断续续地说:“和郑妍维……是意外遇见的，我们什么也没有。季明知，你捏的我好痛。”

季明知的眼睛浓黑如一片夜幕，她的手指逐渐松了力，问我:“可是为什么瞒着我郑妍维给你写歌的事？”

我把脸撇向一边，我说:“我不想总是依赖你。”

只听见她说:“不想依赖我，但可以依赖郑妍维?”我抬起脸仓皇道:“不是的!……”

我看见季明知眼里痛苦的神色，想说的话一时抑制在嗓子里，只能喏喏的:“对不起……”

几乎是下意识的，我渐渐后退，摸到了门把手，看了眼没什么表情的季明知，我逃避似的说:“对不起，季明知，对不起，我们先分开一会，之后我再来找你好吗?”

我就这样拧了把手跑出去，季明知没阻止我。

我不想面对这样的季明知。

我又搞砸了。

我懊恼地揪着头发，站在卫生间镜子前看着自己稚嫩的，幼稚的脸。

身后突然走过来一个人。

我心里很烦，既然已经发现我的身份，我也不想装了，盯着镜子里的她说:“走开，郑妍维，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她表情很受伤，那头耀眼的金毛也好似耷拉下来。

“我不希望你和她在一起。路繁星。”她说。

我讽刺地朝她弯了弯唇角:“我和她在一起和你有什么关系?总之不可能是你。”

果然这句话刺激了她，她眉毛紧紧揪起来，真奇怪，看到季明知这样的表情，我会很心痛，但看着她我并不会难受。

我理了理散落的发丝，站在郑妍维面前宣布:“我在和季明知交往，我们互相喜欢。”

“喜欢个屁!”郑妍维像是爆发了般吓我一跳，她暴躁道:“路繁星，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我宁愿看你和樊青梧在一起也没想到是她!”

“为什么不可以!”不知不觉我又和她吵起来，我据理力争道:“我重生后第一眼见到的就是她，也是她一直在照顾我，我心动了不可以吗？！”

“你是不是傻。”郑妍维哼笑一声，语气十足的认真地反问我:“你真的喜欢她?”

我冷冷地盯着她，只听郑妍维冷笑着说:“路繁星，你错了。你确定你不是觉得孤单了，想找个可以依靠的人？你确定这是喜欢？”

“……我怎么不确定?我自己的想法需要你来解释吗？”

“早就知道你蠢，但路繁星，你长点记性好不好，谁都能来骗你。”我瞪着她，胸脯剧烈起伏着，大喊:“你闭嘴!!”

“要是没有季明知那些手段，你会喜欢她吗？你们才认识几天?”

我抓起包，拿起就走。

“……喂?”

“还是你最聪明啊！季明知。要不是她笨死了，怎么会乖乖上你的当？”

季明知说:“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就像个小丑?”

郑妍维笑了一声:“是啊！季明知，我疯了。但我绝对相信你们会分手，你知道为什么吗？”

季明知停住挂掉电话的手指。

“樊青梧要回来了。”郑妍维一字一顿道:“她看到了广告，问我是不是，我说是。”

“季明知，我期待那一天。”

季明知神色平静地放下手机，坐在自己的椅子上。过了一会，她打开最深一层的柜子，从里面拿出一个皮夹。

皮夹里有张年轻女孩的照片，边缘被摸破损，表面泛黄，看得出是很陈旧的照片。

季明知像抚着情人的脸般轻轻摸着照片。轻声说:“她丢了你，我捡了你，你更喜欢我，对吧。”

照片上女孩灿烂地大笑着，身边的人脸被涂黑，仿佛无言地回答季明知的问题。

“小繁，我们谈一谈，好吗？”

季明知发这条短信我正在宿舍洗澡，我拿过手机看了一眼，问:“你在哪儿？”

季明知发了我一个地址，是一个保密性做的很好的酒店，以前有许多对秘密情侣到这里约会。

我想了想，觉得也该和季明知说清楚。答应了她的请求:“好。”

季明知给我叫了司机，这一路上我都在想解掉我们两人心里的芥蒂。毫无疑问，我喜欢她。所以我想让我们的关系更长久。

到达酒店，季明知站在露台等我，她朝我露出温柔的微笑，轻柔地问:“饿了吗？要不要填一下肚子?”

看到她温柔的样子，我悬着的心也放下来。

季明知不生气了。

我点点头，她拉着我的手，桌上只有莹莹的烛火，映得季明知美丽的脸忽明忽暗，如同灯下圣洁的精灵。

我情不自禁说:“季明知，你真好看。”

她对我弯唇一笑，眉眼清丽，乌发红唇，眼眸闪动着星星点点的光。

我们吃完饭，季明知拉着迷迷糊糊的我上了电梯，我现在认为季明知已经完全消了气，傻乎乎地问:“我们住一起吗？”

季明知转头看了我一眼，眉眼弯弯回答:“是啊，小繁。”

我错过她眼里一闪而过的阴影，还问她:“不是说只谈谈吗？季明知，你最好选的双人床。”

季明知没回我，回忆起来，我真的被自己蠢死。郑妍维说的没错，季明知真的很卑鄙。

我们走到房间门口，季明知站在我背后轻轻搂住我的肩膀，咔哒一声门开了，房间只有门口的灯是亮的，看不清屋内是什么样的。

我正在观望时，季明知推着我进去，随即背着手给房间上了锁。

那一瞬间我几乎是立刻回头望向季明知。身后的人静静地站着，澄净的夜光灯打在她的脸上。她一直在看我，眼神愈加晦涩，有什么东西从那澄净的眼眸中快要抑制不住地喷薄而出。

“这下跑不掉了。”她说。

我寒毛都竖起来了，转身立刻扒门。季明知立马拖过我的腰就往床上走。我想叫她放开我，但季明知死死搂住了我，捂住我的嘴巴，让我没法说出一个字。

“……我等着你们两结束这场扮家家酒游戏。”郑妍维的话犹响在她耳边:“樊青梧要回国了!”

季明知啪地一声摁下灯，我终于看清床的模样，大圆床，重点是床头居然装着一对手铐。

“季明知!!”我崩溃地咬着她的手:“你玩这么花?!松开我!!”

季明知压着我的身体，她说:“郑妍维说我们在玩过家家游戏。”我不断扭着身体，季明知吻上我的唇，止住我的动作，说:“你说她要看到这个会不会很震惊?”

我的两个手腕都被戴上手铐，季明知摸着我的脸，说:“没关系，我让他们在里面垫了棉花，不会痛的，小繁。”

……我躺在床上，季明知握着我的手腕，微凉的唇印在其上，像用一种印子覆盖掉另一种。

“小繁。”她嗓音轻柔，动作却截然相反，几乎是急切地粗暴，像要证明什么似的。季明知一边喊我的名字一边把我的身体从衣服里剥开。暖意融融的室内裸露的身体部分还是感到寒冷，她已经很熟悉我的敏感带，冰冷的爱抚刺激得我浑身发颤。

我眼角红了，才过没一会，我的衣服已经被剥得七零八落，可她仍是穿着得体，我就像个意乱情迷的小情人。什么过家家?……我都被季明知摸遍了，哪有家家酒是这么扮的？

“在想什么呐？可不可以告诉我。”季明知轻轻叹气，她贴在我的脸上，我昏了头了，不抗拒她的亲昵，甚至有些抬起脸蹭她亲她。

身体变得潮湿，泥泞，我泪水顺着眼角滑落，身体变得粉红，面前像是蒸腾起饱满的热汽，合不上正在吟哦的红肿唇瓣。

季明知捏起我的脸，离我远了点，在我□□沸腾时，她眉眼冷淡到姝丽，显出另一种残忍。“你喜欢我吗？”

“小繁。”她再一次用温柔伪装着极端的占有欲，控制欲，轻声喊我的名字，那喑哑嗓音满含隐蔽疯狂的爱意，每被喊上一次我就像被打上更深一层的烙印。

我喘着气，眼睛湿漉漉地看着她。

我怎么会这么喜欢季明知。

明明不用郑妍维挑衅也怀疑过施艺简被调走到Sl公司，其中有多少是她自愿，有多少又是因为某个人。想过自己为什么会疯了一样依赖着她，是因为她太熟悉我，知道我在陌生的地方会害怕，从而遗留下来的漫长的哥本哈根后遗症。

从初遇，到后来一次次接触，再到哥本哈根的夜晚。我何尝意识不到这里面有多少是巧合，又有多少是人为。

可我享受着互相依恋与爱的感觉。我喜欢和季明知拥抱，接吻，□□。

即使生活中好像只剩下一个可以亲近的人，我也无所谓。

“我喜欢你。”我眼睛漫出水汽:“松开我吧，让我抱你。”

季明知埋在我胸脯上的脸抬起来，她定定地看我，问到:“有多喜欢?小繁。”明明她居于上位，可她仿佛在恳求我，她为什么看起来这么伤心啊？到底因为什么。

她好像很怕我抛弃她。

烦人的手铐终于解开了，我不再受到别的桎梏，伸出手轻轻环住她的脖颈，把她拉入我粘稠的欲望之中。我脸颊绯红，像夜莺般在她耳边啼鸣，却唯独不回答她的问题。可那也不重要了。季明知的耳垂变得通红，我握住她的手，轻轻晃着。

曾经是她如同狼一般紧紧摁住我的咽喉，现在我给这凶猛的温柔野兽套上项圈与枷锁。

……季明知睡完我之后，立刻抱住我说:“对不起，小繁……”

“你不来找我，我很难过。”季明知低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伤了你，我刚刚用力那么重，弄疼你了。”

野兽小心翼翼收起自己的利爪，露出柔软的要害。

季明知揉着我被她掐红的腰，只一味重复道:“小繁，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坐在她怀里，气愤道:“你下次不准这么对我。否则你别再想见到我。”看似生气，实则还是撒娇。

我们好像同时忘记了郑妍维说的话，忘记我那一刹那向季明知投去的眼神和一瞬间的轻微怀疑和犹豫。

季明知默默不语，抱着我给我从下往上一个个纽扣系好。我扯着她的脸颊，恶狠狠地说:“听到没？!”

这时我手指间一片水痕，我才发现她居然哭了。她眼睫上挂着泪珠，咬着唇瓣都发白，脸都红了，泪水流了满脸。

我不由得放开手。我震惊了。

“不要分手，小繁。”她说。她埋头在我肩膀里，手臂环绕住我:“我错了。求你……”

别去见樊青梧，别去见郑妍维，别想她们，别想别人，别离开我。

季明知听见郑妍维的话时，心里有根弦断了。

它是一条很细很细的弦，不知何时悄悄绷紧，即使细，却重欲千钧。

到底是爱还是汲取温暖。

即使汲取温暖，她也不会让路小繁走掉。

季明知想，其实我才是最贪心的人，我想让你爱我多一点。

我看着肩膀处洇出湿痕，我想，季明知一定是很喜欢我的。甚至比我喜欢她还多一点点。

就这一点足够让我心软到无以复加。

这是我们的第一次争吵，甚至都没有吵，但那些没有回答的问题，没有说出的话语，给我们的未来埋下隐患。像只不定时炸弹，不知何时就会被炸的粉身碎骨。

这是我的第一次爱情。

当我回看时，我惊觉自己和季明知是多么的幼稚，可怜，莫名其妙，我们两个就像恋爱的傻瓜。

我什么也不说，让季明知一点安全感也没有，担心会被我随时抛弃。我应该告诉她，其实并不是因为她，是我自己，我早就已经离不开她了。

作者有话要说：又涨一收藏，好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