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可能是小姐们都注意到来客人了，便安静下来关注着，夜的静体现出来，男人询问和挑剔的声音和小姐们的声音就算隔得远也听的见。

阮灵本以为所有小姐都会围上去揽客、争抢，就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使出勾引的手段，显示自己的性感来招揽客人，必然是女人互相倾轧的过程，她之前就觉得女孩们站的那么近，还三三两两的热络聊天，似乎不太对，小姐们不是竞争对手么？应该雌竞很严重呀，她以为那是因为刚才没客人，所以大家维持着塑料友情，等来了男人，就不同了。

但现实却实实在在的打了她的脸，女人们根本没没动，虽然安静下来，但却没人挪窝，只有男人走近询价的女人才会搭茬儿，其他女人完全没有要争的意思。根本不是那种妓院揽客，红绿手绢满天飞，女人都在喊大爷来玩的状况。

听男人讨价还价的声音，进来的是个年纪大的男人，声线有些上了年纪的人的沙哑。但阮灵没见到人的模样，巷子口有盏路灯，男人就在巷子口问了两个年轻的，嫌价钱高，最后挑了一个听声音是30多岁开价低的，走了，压根没走到棋牌室这里。

这是心急的，也是没钱的吧。阮灵猜测着。

红唇女咒骂了一声：“嘁，穷鬼。”

“唉，又是金子姐抢的。”黑长直女孩眼神儿不错，离得那么远，那么黑，也知道男人最后选了哪个站街女。

“她也是真不要命，价钱压那么低，这也敢接？一晚上她要翻几台呀？这么抢人，回来又得让丽丽那帮人收拾。”娇小女孩幽幽的感慨了句，但到底不是自己的事，语气中多了些嘲讽和少少悲凉。

“不会，丽丽也是饶了她了，你没看今天丽丽她们几个没在这巷子口么。金子的妈活不了几天了，手术等着钱呢，她家里人也不管，只能靠着她了。”

“她爸跟她兄弟呢？”

红唇女抽了口烟，说：“嗐，她妈也这个年纪了，下不地干不来活了，她儿子是伺候不来人的，儿媳妇不管，可不就没人管了么。她妈还看不上金子那钱呢，嫌脏，金子偷着给送医院去的。上次她不讲究拉别人熟客，丽丽揍了她一顿，算是了了。大家都知道她是筹手术费，就打算放她一码，把巷子口这地留给她了。”

“身体都要搞垮了。”卷发女孩说了这么一句后，三人都没接这句，一时安静下来。

夜色朦胧，寒风飕飕，小姐们似乎是习惯了，该干嘛干嘛，聊天的聊天，刷手机的刷手机，阮灵还看到有个妹子开着拼夕夕买纸尿裤。

很快，有两个人走进巷子，没在巷口停留，往棋牌室这边走来，巷子不长，没几步就到了。

“这谁的？”有女人低声问身边人。

阮灵听明白了，这应该是熟客，不用多犹豫，也不沿途相看人，大步流星的直接进巷子找相识的人，所以小姐们也是立刻明白这是哪个的熟客。

阮灵旁边的三人组这时也说话了，黑长直有些犹豫的小声问了：“不是俩一起吧？”

阮灵还没想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两个男人走到了灯光下，面容显露出来，挺年轻的，是二十一二岁的样子，文绉绉的，一看就不是那些工地干体力活的，身上也没那么重的汗臭，走前头那个是高个子，偏瘦，后头紧跟着的那个是矮个戴眼镜的。

高个男人停下脚步，瞄了一眼黑长直妹子，目光没停留，转头笑着对红唇女说：“今天带兄弟一起来的。”

红唇女吐着烟圈，慵懒的调侃他：“哟，今天没课？不怕你们导儿查寝室啦？”

“没有没有，周末嘛。特意坐车来这儿，明天还得坐两个钟头长途车回去呢。这次带我同学来玩的。”

阮灵心想：说话这么实诚？这是省城那边的大学生吧，周末过来找小姐的，这日程安排还挺紧凑。

红唇女身形没动，抱着胳膊，插着左手，右手夹着细长的女士烟卷儿，不时抬起来吸一口，她睨着瘦高个男人问：“你们俩人一起？还是各找各的？”

“呃……”瘦高个似乎之前并没有跟伙伴说好这个问题，此时扭头看了眼矮个男人。

矮个男人不敢看红唇女的眼睛，视线往下瞄，就光盯着胸了，不知道是因为视线刚好平视，还是因为那里格外吸引，听红唇女这么问，他直愣愣的问了一句：“怎……怎么算钱？”

“你们要是俩人一起，就得加钱。要是各找各的，你就去问其他妹子的价儿。”红唇女一手夹着香烟，很干脆的答了一句。显然红唇女是接这个瘦高个男人的单了，这是她的熟客，没理由往外赶，但矮个男人，还不一定。

香烟烟雾在昏黄的灯光下格外明显，灰灰白白的，缭绕着往上飘着。

听着她们讲生意，阮灵觉得无聊了，她想或许她该直接看看那位卷发女孩的记忆，快速了事，但同时，她又想慢慢体会这种挖掘八卦的乐趣，不想直接揭露谜底。

嗯，她有点纠结。

没想到那个矮个眼镜男人张口说：“还加钱？就你这年纪，这么老？长得也不漂亮，一个鸡要那么贵，13岁的处女也就几千块，你这种老货还敢要六百一个人？”

阮灵看出来了，他是想讨价还价，先贬低压价，迫使对方让价，然后自己再抬一抬给个低价成交。但他这开口的话不对，明摆着看不起□□，那你还来找什么鸡呢？这也就算了，毕竟找鸡的也不会怎么客气，小姐们也早习惯了，但扯什么13岁幼女，这是成心找茬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