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繁体版 简体版
笔趣阁 > 金之戈 > 第5章 第四章:和而不同

第5章 第四章:和而不同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钱金的家中,一直散发着一股与时代格格不入的轻松氛围,也许由于祖母是启枝人而母亲是西乌人的缘故,在这个多民族混合的家族中,包容不同反而成为了最重要的家训。当然,这也让钱家在摄政大将军的统治下,成为了不入流的门第。

带着这种自由气质的钱家,曾经凭着毫无畏惧的勇气,在商业中尝试着各种门路,但终究还是抵不过时局的改变。

钱金父亲的两位弟弟:钱仲和钱季,也都没能成长为可以带领家族打破僵局的人物。最终,大家只能寄希望于从小被祖父喜爱的“小财神”,来为家族寻求与众不同的出路。

“听说你之前搞的那套‘垄断制度’好像还有点起色,今后咱们钱家的事,你可有什么处置的门路了?”父亲放下手中的茶盏,关心的问道。

他是个沉静内敛的男人,今年刚过三十八岁,却执意“隐退”将家族主事人的位置让与钱金,好让钱金能够在家族中尝试展开千奇百怪的生意。在这个家里,除了祖父外他可能是最理解钱金那些与众不同想法的人。

“应该是还有些方法可以尝试的。”钱金拿起粥,吹散了自碗中升起的滚滚青烟,她看着那烟影飘向了光影交错的门檐,尔后凭空消散在了略显干燥的春日的空气中。

父亲的脸上因喜悦而舒展的眉梢,映射在钱金眼中。如同深秋里被墨绿松叶覆盖的山岳般浓重的粗眉间,堆积着令钱金最为无可奈何的平静安逸。当他用这种表情看向钱金时,那安逸便好像带着一股沉重的信任,压在钱金的心头,变成了名为“钱家”的重担。

“父亲,若是我感到迷茫了,该当如何?若是……”钱金犹豫着,怀着略微忐忑的心情,抬头望向父亲。只见父亲放下了碗筷,严肃的凝视着钱金,可他却未说一语,似是在等钱金把话说完。

“若我没能担起复兴的重任,您可会失望?”

父亲闻言,微微叹了口气,语气平缓地说道:“我会失望。但我失望的是你还未用尽全力便先心怀畏惧。我对你所期望的并非全然是复兴钱家这等事,我承认那很重要,但是,我更希望看到你成为一个面对困难挫折也能勇往直前的人。”

父亲站起身,走到钱金的身边,双手抵住钱金的肩膀,语带坚定的继续说道:“记不记得小时候我曾告诉过你的,这世间成功所带给你的愉悦仅只一瞬,紧接着便是继续面对一个个新的挑战。而为了这一瞬,你要承受的是无数的怀疑、迷茫、失败、畏惧和痛苦。我能教给你的并非成功的方法,因为每个人的成功各有不同,每个人的理想都无可替代,连我自己都有觉察不清的时候。我想要教给你的,只是如何面对失败而已。”

“钱金,失败只是万千尝试中一次必然的结果,若你自认已拼尽全力,没有遗憾的话,就没有什么值得在意的了。一切都只是把钱家托付于你的为父的责任而已。但若你能跨越过这一次次的失败,我想你就会看到更广阔的前景,那应该能使你寻找到属于你的成功的方法。”

“看看你二人,大清早的就如此这般沉重,这生辰还过不过了。”钱金的母亲见二人在早膳时分,说着如此严肃的话题,便也颇有不满的放下碗筷,用丝帕轻拭双唇后继续道:“钱金,如今你早已长大成人,不用有所顾忌,我和你父亲对你失望也好,满意也罢,你无需过于在意。我倒是要问问你俩,何为商人?既不懂农耕生产又不会工匠巧计,那又为何能赚取使人艳羡的钱财家业呢?”

母亲见钱金与父亲都是一副认真受教的模样,便愈发来劲地作势清了清嗓,说道:“农民可以凭一己之力种出足以果腹的粮食,工匠可以借巧手打造遮风挡雨的屋室,而商人则需要将农民和工匠生产的东西,转手卖给需要他们的人。这种连接人与人的需求的能力,正是商人为生的根本。钱金,你若是想靠一人之力承担一切,这可不是商人的本分啊。好好想想,何必一个人这么费劲。”

钱金与父亲面面相觑,细细思索一番后,又同时向母亲投送去了崇敬的目光。安慰人都如此正经八百,不愧是曾经的西乌巨贾之女,要不是家中人丁单薄又逢战乱离散,必不会没落。

早饭刚过,住在钱家别业的钱仲和钱季便带着家眷前来了。

二叔父钱仲是个老实巴交却稍显刻薄的人,三十四岁的他正值壮年,虽是钱金父亲同父同母的胞弟,可是却全然不似自己的兄长那般平和冷静,总是一天到晚绷着张严肃的脸。

他在钱金祖父的安排下与钱金的父亲分管北方和南方的钱庄生意,严谨慎重的性格使得他的一切所作所想都按部就班,因此在生意的颓势前,毫无招架之力。虽然对钱金接管钱家一事有些微词,可最终在钱金祖父的游说下还是没有提出异议。

只是,不时会到宅邸来要些钱,当然,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毕竟在艰难的营商环境和被贬低的门第状况下,他想尽可能的为即将成年的长子多存下些聘礼,以求一门好的亲事。

三叔父钱季可就不是这样顾家的男人了,作为钱金祖父的老来子,也就比侄女钱金虚长四岁。刚刚二十六岁的他整日游手好闲,一副纨绔子弟的样子,对家中之事一概不管只顾要钱。明明已有家室,却整日在外花天酒地,跟着二叔父要来的钱也不是用于补贴家用的,而是拿出去和狐朋狗友一起喝酒。

近些年眼见着钱家家境衰微,不知图强的他却反而更加秉持着一副得过且过、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模样。在钱家的众多子弟中,钱金唯独对他提不起好感。

二位叔母和堂弟妹们在钱金母亲的带领下,前去庭院饮茶。而钱仲和钱季则相继步入不久前刚收拾好的大厅,由于这里是今夜生辰宴的中心,于是提前布置了供宾客用餐的坐席,整齐的排列在由红木圆柱撑起的梁顶之下。

钱仲和钱季跪坐于左边的两个客席上,一副故作严厉的脸孔上涌现出了奋力掩盖懦弱般的虚张声势。钱老爷坐在主位,不安的揉搓着左手食指上略微有些斑驳了的白玉戒指。这二人特意选在宾客来临之前登门,想必又是来要钱的。

“今儿可是个大喜的日子呢!一转眼,金儿如今也这般大了,听说这几年在钱庄里做的有模有样哩。倒是我们这些做长辈的,日子过得拘谨得很啊。”钱仲率先开口道。钱季则默默地端坐在一旁阴沉着一张脸,一副桃花眼中闪烁出的点点微光投向了坐于右侧客席的钱金,打量了一番后,又略带不屑的收回了目光,转而端起几案上的茶盏喝了起来。

听到这明显表露着不满的话语,钱老爷抬眼瞥向钱金,一副拿不定主意又尽量想要避免正面冲突的样子。

这位在生意中凭借自由大胆的行事风格而展现出过非凡才干的男人,在处理亲属之间复杂的利益关系时,却意外地软弱。这也是他执意隐退的原因之一。但这种因对情感过于珍视而无法严厉对待亲人的一面,竟被母亲嬉笑的称之为“父亲的可爱之处”。

“二位叔父请别着急,我充分理解您二位的要求。但也请二位叔父能体谅一下钱家现在的处境,如今这世道一年还能分到二百多两银钱,对于年俸只有九十两银钱的我朝一品太傅来说已是巨资,断然称不上捉襟见肘。”

“你......你这稚子在暗讽我们贪得无厌?”钱金话语中暗含的嘲讽之色,激怒了两位本就拉不太下脸来向晚辈讨钱的长辈,钱季握住茶盏的手上,甚至由于猛然的用力而显出了一道道苍白的沟壑。

“并非暗讽,只是希望二位叔父能顾全大局。眼下受到边棠整体营商环境的影响,整个钱家一年也只能有一千多两银钱的收入,这些还主要是靠变卖各地地产得来的。二位叔父能各自分到二百多两银钱,已属不错了。若此时不思变通,不想出新的赚钱的方法,我们钱家所有人都不会再有好日子了。”

眼见着拿不到钱的钱仲拍案而起,愤怒的凝视着钱金,颤抖的双唇蠕动了半晌,却无法说出什么能够反驳的话来,而那憋得涨红的脸也使得他看上去更加滑稽。坐在主位的父亲,也因钱金稍显不逊的言语而露出了责备之相。

室内突然阴暗了下来,一股愈发燥郁的气氛在四人之间逐渐扩散开来。正因为他们这些管事儿的,都是如此不思变通的性子,钱家才坠落至如此境地吧。

钱季终于在愤怒的驱使下,说出了他今日迈进这大厅以来的第一句话:“那你呢?不会真的打算靠你搞出的那些菜社、肉社之类的来振兴钱家吧?!”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1234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