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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二十八章:关晴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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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大人是如何做到的呢?如此坚定勇敢的往前走着。明明不用这般辛苦,却非要闯进朝堂里。为什么?”自钱金第一次知道关晴这个人后,就想要了解的问题,终于在此刻,在看向关晴那锐利双眸的一瞬间,脱口而出。

良久,关晴抬起眼,那里盈着泪光,好似苔藓上晶莹的晨露,从洁白的面容上滚落了下来。

她抬起手,慌乱的抹掉滴至下颚的泪水,那湿润被她握紧在了拳头里。颤抖的双唇犹豫着,好似在恐惧着将深埋于内心的秘密倾诉而出一般。

“因为害怕!我害怕再被关回笼子里!我害怕看到那些笼中之人的双眼和那些卑微的姿态!”

不知为何,钱金的眼前突然浮现出了深宫中皇后的身影。

也许,正是从小凝视着关岳那如同笼中之鸟一般的姿态,才使得关晴如此恐惧。她想要奋力打破的,是属于关岳的牢笼。

在那张与自己相似的脸上,无论她如何努力都无法驱赶的卑微始终责备着她的无力。

关晴和关岳这两姐妹间的关系,可能比起一般的姐妹,看上去疏远许多。细细想来,并非从小便是如此。两人关系的转变,发生在关晴十一二岁之时。

那一年,七岁的关岳与太子殿下结成了娃娃亲。

这天,黄不逆听说城西的马场上来了几个生面孔,他决意要在新人面前显示出他与关晴这支“无敌之师”的威信来。

如此做想的黄不逆,正如往常一般在太傅府中寻找关晴之际,便见关岳端坐于鱼池畔的凉亭内,一动不动的望着天空出神。

走近一看,尚且年幼的关岳手中正捧着一尊北辽战马陶塑来回抚摸。黄不逆认得,那正是前不久关晴从自己手中强硬夺走的“战利品”。

“岳儿,可见到你姐了吗?”

“阿兄,您又来寻姐姐了?岳儿见她刚刚回房去了,等一会儿应该会过来的。”关岳转过头来,认真的答道。

“哦,那我在这里等她一下吧。”黄不逆说着,走出了几步远,盯着池塘中来回穿梭的鱼影,问道:“你喜欢那陶塑?”

“岳儿喜欢马。”

黄不逆闻言,突然一脸开心地说道:“喜欢马啊!那你不早说,要不你跟我们去马场吧!看你姐姐那么厉害,你要是学会骑马,说不定也能打马球,到时候加入我们的队伍啊!”

“那可不行,父亲和母亲不会允许岳儿学骑马的。”

“诶?为什么?关晴不都学骑马了吗?”

“岳儿不知道,岳儿从没有被要求要学骑马。”

“不要求你就不敢啊!反正现在也没人看着你,我们带你去马场玩啊!先感受一下再决定。”谈话间,关晴跑来,见两人聊得兴起,于是笑着问道:“你们聊什么呢这么起劲儿?”

......

就这样,在关晴和黄不逆的怂恿下,三个孩子背着侍女门房,从院落一处破损的狗洞爬了出去。

待到傍晚原路爬回时,已是灰头土脸。但关岳感到,她从未如此快乐自由。

三人悄咪咪的走进院中,谁知,却被早已等候在此的关太傅和大将军黄义撞个正着。侍女见关岳一身泥污,慌忙领着她回到内室。而关晴和黄不逆则顶着花脸,听着关太傅不厌其烦的训斥之声。

黄不逆幼年丧母,每当黄义行军打仗之际,便将他寄养在关太傅府上。久而久之,关太傅对他也严加管教了起来。

两个孩子举着厚重的书籍跪在地上,脏兮兮的聆听着关太傅的教诲。

“你们两个出去疯玩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带着岳儿一起胡闹!简直荒唐!我看这次也别抄《尚史》了,抄《法宗论》去。一人三遍,抄不完就不许再去马场了!”

狡猾的孩子们听到抄书,一脸抗拒地望向黄义,企图蒙混过关。黄义无奈,只得道:“别看我,我可没办法。我要是你们就赶紧去抄了,说不定还能赶上下旬的马球赛。”

黄义话音还未落,就见两个孩子争先恐后的向书房奔去,还互相吵嚷道:“都怪你,黄不逆!你看看你出的什么馊主意,还爬狗洞,被发现了吧!”

“怎么能怪我呢?你不是也同意的吗?”

......

这天以后,关晴许久没有机会再与关岳说上话。

每次见到关岳,都是隔着书房或内室的门,她好像一直在认真的听着父亲讲课,或是跟着母亲学习各种刺绣、品香之类的事。关晴甚至来不及问她,有没有抄完《法宗论》。

关晴并不知道,那日关岳只是被带回内室清理了一番,并没有人训诫她一句,只是此后,再也不允许她像关晴那样外出游玩了。

每每透过敞开的窗,望见的那双眼,都愈益沉寂。

这样的关岳,究竟是为了回应谁人的期待而这般辛苦呢?父母亲?皇帝陛下?太子殿下?亦或是这天下人?

若是让这样的少女的一生都只能在束缚中体悟优雅,若只能依仗虚名撑起奢华,若只能任由自己身处牢狱还故作自娇从容;这样的天下,真能让人获得幸福嘛?

在姐妹二人的日渐疏离中,盘踞着无从排解的疑虑。

随着关岳被华丽庄重的仪仗迎入深宫,宫门上的铜锁彻底将她们隔绝开来。那份疑虑也终于蔓延扩散成为了恐惧,成为了束缚自由的枷锁,成为了无能为力的哀叹。

她们正像是镜子的两面,然而这面不同寻常的镜子却透着一幅扭曲的光景:一面是自由,而另一面是牢笼。

自由的关晴慑于那紧紧束缚住关岳的牢笼,而牢笼中的关岳却无从寻觅恰似关晴那般的自由。

互相映射的两人,触手难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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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还未饮用的茶已经微凉。太阳自高空抛下明亮的光线,平等的滋养着每一处生命。

这是关晴人生中唯一一次,向人展露出自己心中最深藏的秘密。

曾经那些深埋于心的阴暗角落,无法诉诸众人的念想,好像终于拨开了晨雾,顺着太阳攀升的轨迹寻找到了倾诉的出口。

不知过了多久,二人相视而笑。那笑容是前所未有的轻松,和发自内心的解脱。

就在二人再次走上小船将要离开湖心岛之际,钱金对着准备拿起浆的关晴说:“关大人,加入十人议会吧!作为吏部侍郎和议会的监察。”

关晴拿着浆,疑惑地问道:“十人议会?”

“由金贸院组织起的商业联盟,为了将贸易快速的推动起来,并且避免不必要的竞争,更有效的进行贸易活动。钱家钱社、吕氏布缎庄、左家的香料蔬菜生意、曾氏木产、南河曹家船运以及盐铁专卖官山海,再加上作为金贸院院首的我,目前是这七个席位。”

“商业联盟啊……就算加上我也就八个,为什么要叫十人议会?”

“嗯......那不是重点。十全十美、十人议会,暂时是这样的口号。就算有十三个席位,也要叫十人议会。”

“显得好随便。另外,钱大人就不怕我给摄政大将军传递内部消息吗?”

“这就是我的意图。正是希望关大人能把关于金贸院和十人议会的事情,告诉摄政大将军一派,才给出这样的提议。”

钱金认为,在某种程度上,摄政大将军黄义亦是生活在锁中之人。

他对于自己力量所及之外的事物毫无兴趣,只满足于自己的能力,在心中径自立起了一扇扇巨大的门扉,将他人阻隔于门外。而坐在门扉之外的人们,都只向他展现那一致的面貌。他亲自将自己封闭在了这力量的牢笼之中。

钱金正是想借助关晴,将关于金钱的改革,送进那门扉之中。哪怕只是从缝隙里一窥究竟也好,钱金希望摄政大将军能够看到一些除兵力之外的,“保境安民”的别样的方法,这样也许能使事物推进的更加顺利。

“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想要问钱大人:你又为何要卷进这朝堂中呢?只是因为太后的旨意?”

“我只是为了我们钱家可以再度繁荣而已,只不过途中发现,这一目的是建立在边棠的繁荣这一基础上的。”

关晴凝视着钱金的双眼,半晌后神色释然地说道:“这样啊。关于十人议会,请钱大人容我考虑一下,过几天会给予答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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