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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第六十二章: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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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一个农民的孩子拿着一根精心编制的手绳送给黄不逆,这是孩子的父母特意送来的农活的谢礼。

那是一根制作精美、色彩艳丽的七色金刚结手绳。

黄不逆见此,心下一惊,忙问:“孩子,这手绳是从哪里来的?”定睛细看,那手绳分明是皇后殿下曾经设计的绳结。

“大师傅不知道吗?就在中京开了一家‘皇’字号的御品铺子,专门贩卖些皇室认可品质的奢侈品,有糕点、手绳、墨彩之类的商品,可是红火了。这条手绳是家父前些个月上京时购得的,特意赠与师傅以表谢意,还请师傅一定收下,听说是可以保平安的护身符呢。”

黄不逆拿起手绳,仿佛看到了关岳那张与关晴相似的脸庞,正在他再也无法到达的远方,逐渐展开笑颜。

黄不逆的心中猛然间抽痛了起来,那锐利的刺痛感使他在盘踞于内心深处的痛苦回忆面前无所遁形,然而,与以往单纯的痛苦不同,这一次他明白,在那紧握着七彩手绳的手中,还蕴含着些许释怀和喜悦的感动。

关岳正用自己学来的别样的方法,走出牢笼。

她设计的手绳、后妃们的点心食谱、公主们自制的墨彩的配方,正在汇聚成一把名为“御品铺子”的钥匙,打开宫门上的铜锁,向着更广阔的世界展现自己的力量。

黄不逆心中突然回荡起父亲锋利的刀刃上闪烁明晰的“保境安民”四个大字,字的背后悄然划过去一抹关晴的身影。

黄不逆感觉自己的灵魂亦在此时获得了难得的喜悦。

稍晚些时候,田胜偶然瞥见了黄不逆手腕上的手绳,问道:“师傅作为僧人,为何要带着如此姑娘家的饰物?”

黄不逆笑了,答道:“这是一个人曾经的承诺。”那个人,无论发生何事,定会用她自己的方式守着黄家刀刃上“安民”的承诺。

这个手绳,正是她信守诺言的最好的证明,她再一次用那些别样的金钱手段,打碎了某种锁拯救了别人。

田胜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旋即又问:“话说回来,僧人也会接受别人的礼物吗?”

“干农活,得报酬。你不觉得这也是种因果的轮回吗?”

“哈哈哈,说的也是啊!”

又过了几天,黄不逆继续着他“悟道”的农活。

在众多的活计中,他唯一干的顺手的就是将处理好的麦子送往衙署。今年年景正好,丰收带来的除了饱腹的喜悦之外还有不那么令人开心的降低了的价格。

当地官府通常都会借着低价,买入农民手中剩余的粮食,一是为了控制粮价不至于过低,二是以备天灾等不时之需。类似于中京的常平仓制度。

黄不逆赶着骡车,刚到衙署的粮仓门口,就见看门的官兵叫了俩人来帮着黄不逆卸麦,嘴里还念叨着:“师傅,您又来‘悟道’啦!”

卸完稻子,尊崇禅佛的衙署官员还特意请黄不逆到府衙中饮了茶。刚准备离开之际,便听到了两名路过的官兵的对话:“听从中京回来的小郭说,金贸院院首前一阵子请辞了!”

“金贸院?指的是那个有名的钱家出身的女子爵?这都多久之前的消息了。”

“不也就一年前?总之,那位钱大人之前风光一时还扳倒了黄家,令黄家灭门。这次遭报应,轮到她自己了吧!不过人家背后有钱家撑着,就算不做官了,也和咱们不一样哩。”

“也不能这么说吧!毕竟自从她任职金贸院后,咱们边棠也确实是越来越好了啊!”

“那倒也是。”

民间的流言,总是编造着不知从何而来的假象。

正当黄不逆打算离去之时,便听到了黄家的名号,暗自纠结了一阵后,他还是抬脚悄悄跟随那两人来到了后廊。他斜身躲在门廊的夹角处,聆听着驻足于廊院中的二人的议论。

“不过那黄家真是因为权力斗争被灭了门?”

“谁知道呢!这事蹊跷得很。那个狭城叛变随着黄老将军的自刎不了了之,他的子媳关晴关大人也被莫名其妙的暗害,听说是有人趁机寻私仇。黄家独子黄尚书也亡故了,真是令人唏嘘啊!”

“唉!不过陛下不是追封了他们黄家各种名头嘛?我看应该不是陛下干的。”

“陛下的事你也敢议论?你懂什么?伴君如伴虎啊!”

“那倒也是。不过我听说过一些风声,说是那个金贸院的钱大人正是因为和黄家灭门有关才被赶出朝局的。”

“你听来什么了?快说说。”

“我是听前阵子从狭城调来的那个老李头说的,钱大人曾私自调查狭城一案,正因如此,才被赶出朝局的。你想,皇帝要杀黄老将军还能理解,杀关晴关大人做什么?那可是太傅之女,皇后殿下的姐姐。”

“我看这报私仇什么的说法也根本立不住脚,时间选的也太巧了。这么说的话,说不定连陛下都是被利用的呢。这水可真深。那钱大人现在去哪儿了?”

“听说是去启枝了吧......”

黄不逆没有停留,径直的向着衙署门前的骡车走去。

时隔两年多,黄不逆终于无法再逃避了。

如今冷静下来细想,此案确实有诸多不合理之处,并非自己当初认定的那样简单。若真是皇帝的心思,自己为什么还能安然无恙的活着呢?皇帝还一心以为自己已然死去,而为他追封了爵位。

倘使杀死他们一家的并非权力,并非皇帝的忌惮,而是出自他人之手的阴谋,那这仇他一定要报。

思及至此,他的心中油然涌起一股悲戚,它责备着自己两年多来的软弱和逃避,如同万千钟鼎的嗡鸣猛烈地掠过早已麻木的破碎之心。

事到如今,决意查清原委的黄不逆也只能寄希望于远在启枝的钱金。

虽然还不能确定她与此事具体有何关联,但是,凭借此前黄义和关晴对钱金所表现出的信任,她也是黄不逆所能相信的最后的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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