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是明白人，话何必说的那么表面呢？”写信人现在是想明白了，他在这整日抑郁寡欢自哀自怨一点用都没有，还不如趁此机会努力读书，等三年之后再登榜首，让那些看不起他的人都瞧瞧。

杨柳抱手弯腰，“对不起先生，您说的话，我确实不明白。”

“你，诶，你不是说你家招夫子吗？”

“对呀，先生要去吗？”

“那我就随你去看看吧。”写信人说完率先一步走在前头。

这下反倒是让杨柳发愁了，她家现在没地呀，而且这先生也不说点别的？比如说讨论一下月奉啥的？最后杨柳喊住了先生，然后告知了自己家的情况，问他能不能等过一段时间再去，那先生看杨柳的眼神犹如她是个骗子一般，杨柳知道自己这个要求多少有点过分，就直接拿出五两银子给了先生，说这个是定钱，最多等一个月后来找他，如果没来这钱就算她违约的钱。

本来先生都觉得杨柳是耍自己的了，但是看到她直接给自己银子，再次仔细看杨柳衣着打扮，怎么看也不像是个有钱人，他暂且就信了杨柳，等他日后来寻自己，告知杨柳自己的住所以后就抱着自己的小摊子离开了。

杨柳背了几遍他的住址，等记牢固以后，才回到街道开始购买东西。

她去了粮店，从粮店买了一下常见的种子，回去的路上她又从自己商城买了很多这里没有的种子，她想反正现在手里有钱了，村里家家户户都耕种完了，自己可以去买点荒地开垦出来，她打算所有的原料都要自己制作，现在猪油量始终上不去，她就要考虑别的东西来代替猪油。

可是这个时代很少有人种植油菜花和花生，那就从商城买，幸好她同粮店多要了好几个空袋子，还买了棉花种子和大豆种子，棉花是为了防止冬天来临，她最怕冷了，一定要在冬天到前把棉被棉袄都做出来。

她看了看那些袋子，油菜花、花生、大豆、棉花还有芝麻，她想回去以后肯定要买很多地，不然这些她种不完呀。

回到制皂作坊时，大家刚吃完午饭，杨柳也跟着简单吃了一口，这饭是在制皂工坊做的，她当初说招聘人来管一顿午饭，但是所有的事情都刚开始，她还没安排完善，就从家中拿了米面，在锅炉房闲置的时候做午饭。

吃完饭杨柳把所有人都叫来，然后依次发放契约，将契约中的条框背诵或者说念给大家，每日上工的时间，工作内容对任何人都要保密，工钱多少都写在了契约上，让大家确认无误后摁手印，自己也每份都摁了一下。

刘春芬好奇杨柳怎么认识上面的字的？杨柳早就想好借口了，就说来的路上背了一路，所以才能直接念出来，让周围人纷纷都点头称赞，甚至还说如果杨柳不是女娃，就能读书考取功名了，杨柳听完只是一笑，她可不是聪明，只是本来就认字而已。

今天杨立业先送来了三百个竹筒，杨柳这边就可以先灌装皂液，灌装好以后直接就放到仓库里进行造化反应。大概在下午三点左右，所有的事情都干完了，因为猪油就那些，大家就算想继续干也没东西可干了，然后杨柳集合大家把今日的工钱分发下去让大家可以先回家了。

“柳妹子。”杨采薇有些不好意思的等众人都散去以后，凑到杨柳更前。

“嗯？采薇姐，是少发工钱了吗？”

“不是不是。”杨采薇连忙摆手，接着搅手指，声音轻轻的，“那油渣我可以花钱买点回去吗？”

“哦，可以可以。”杨柳对和王淑娟的印象更加好了，毕竟她们母女在锅炉房管两个炼油锅，如果她们想要偷藏一些，自己根本就不能发现，没想到她们会主动提出要买油渣，她高兴还来不及呢，只是这油渣她怎么定价呀？

杨采薇试探的问，“那个，猪油现在大概三十文一斤，我，我，我能二十五文买一斤油渣吗？”

二十五文的话，她想想觉得有点贵了，毕竟她们做一天工才二十五文，“采薇姐，这油渣五文钱一斤，你去装吧。”毕竟一百斤猪油剩余的油渣在二十多斤，她总留着自己也吃不完呀。

“真的吗？那太好了，春芬婶子和陈丽婶子也想买点。”

“行，我去喊她们。”杨柳说着就要出门喊要走的人，却被杨采薇拉住。

“婶子，柳妹子同意我们买油渣了。”杨采薇冲后面喊了一句，然后本已经走的人，从墙后都探出了头，看着杨柳不好意思的笑笑，最后大家都买了一些回家，她们闻了一中午的香味，早就忍不住了，有两人刚装好就拿出吃了两口。

等所有人都走了，杨柳把门锁上也准备走，然后看到墙边还站着一个人，“狗剩？你怎么还不回家呢？”

“杨柳姐姐，我也想买点回去给我奶奶吃，你能卖我点吗？”狗剩挣的钱不多，钱一直攥在手里，他全部举到杨柳更前。

杨柳想了一下，这狗剩在这确实够努力，没开门前已经捡了那么一大堆柴，刚才她去锅炉房看，还剩半人高的小柴火垛，她想送给狗剩一些油渣，但是想到刚才大家都是买的，她直接送狗剩也不太好，最后她从狗剩手里拿出来五文钱，然后给他装了大两斤的油渣让他带回去。

刚开始狗剩不要，最后还是杨柳威胁他，说如果他不收着，明天就不让他来了，狗剩这才拿住，眼眶已经泛红，内里有晶莹在转动。

杨李氏看现在大家都走了，就剩狗剩一个人在了，“狗剩，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坐牛车回去？”

“大娘，你们先走吧，我自己能回去。”狗剩觉得如果他们再不走，自己就要哭出来了。

“走吧，一起。”杨柳直接拉着狗剩坐上车。

杨柳照常半躺在车上看着天上的云和飞鸟，然后耳边听到一丝抽涕声，她看了一下发现是狗剩，此时她娘也发现了，坐到狗剩身边慰问他。

“你这孩子是怎么了？不会是你杨柳姐欺负你了吧？”杨李氏推了杨柳一把，“往那边挪挪，你看看你一个姑娘家，把这整个车沾了一半，别人还怎么坐呀。”

杨柳只好往一旁蛄蛹蠕动，然后靠坐在车边，双手环抱着卷曲的双腿，她没欺负狗剩呀。

“大娘，不是杨柳姐姐的原因，是我自己。”本来只是简单的抽涕，被杨李氏这么一关系，他突然就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本来想看热闹的杨杰被吓了一跳，悄悄挪到姐姐旁边，同姐姐坐一样的姿势，静静的看着他娘安慰别得孩子，然后噘嘴用胳膊怼了姐姐一下。

“那你哭什么呀？”杨李氏有点摸不清头脑，这么大个孩子了，哭这么凶，她有点不会哄，毕竟杨柳和杨杰也没怎么哭过。

狗剩抽涕了几声以后，断断续续的说出了原因，原来自从他开始跟奶奶生活以后，别人都欺负他没有爹娘，村里很多调皮的孩子会故意扔他小土坷垃或者小树枝，他因为被人欺负狠了所以才对外故意让自己更狠，这样别人就不能欺负他了。

上次抢蘑菇也是，他就故意让自己狠点，然后看到护着杨杰的杨柳，这次也是，杨柳对他特别照顾，他不知道怎么就哭了，但是哭出来就停不住了。

“傻孩子。”杨李氏属实心疼狗剩，这孩子不到一岁的时候爹娘全部去世，一直跟着他奶奶，这么多年也是够苦的，虽然他们家以前穷，那时候杨杰生病，但是他们是一家人在一起，虽然苦点累点，日子也勉强过得下去。

可是狗剩就不一样了，他和他奶奶一起生活，他奶奶年龄大了，耕地也耕不动，他们两人的一亩地都是让别人耕种呢，就每年给点粮食吃用，

杨柳现在看狗剩也没那么讨厌了，毕竟凶狠是他的保护伞，看看，他现在那还有一点凶狠的模样呀。回去的路上有大半个时辰的路程，杨柳趁机教杨杰识字，反正她借口契约都会背了，也没人怀疑她是否真的识字，狗剩也趁机拿出自己的契约，听到杨柳念一个字，他就在心里认住那个字，很快契约这两个他就认识了。

不仅认识，狗剩还自己用手指在车板上学着纸上的字写，也不知道自己写的对不对，反正这两个字他已经深深刻印在心里了。

路上两个男孩都跟杨柳学了很多字，狗剩是学的最快的，杨杰也不示弱，一直拉着杨柳让杨柳教他，一路上学了近十个字，两人都很高兴，最高兴的还是狗剩，他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还能识字，内心激动万分。

杨杰也很高兴，因为他再也不用和杨见君学摇头晃脑的去背，而是真真切切的看到字学字，到时候他就可以再去教杨苗，想想就开心。

回到家没多久，就听到有人敲门，而且声音很是急促，这几日杨柳对敲门都有阴影了，而是让杨李氏去开的门，她站在不远处看是谁又来敲门了。

门被打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头白发的老人，杨柳有些印象，是狗剩的奶奶，这狗剩刚回家，他奶奶怎么就来了？接着杨柳听到外面好像有狗剩的声音，她这才跟着出去，看怎么回事？

接着听完狗剩奶奶的话，杨柳有些哭笑不得，原来狗剩奶奶是拉着狗剩过来退钱的，她觉得狗剩就是过去帮着捡了点柴怎么能给这么多钱呢？而且还包了中午的一顿饭，最主要的是狗剩拿回家的那油渣也被拿了回来。

狗剩奶奶的原话就是，孩子没啥本事就有点力气，捡柴给口饭吃就行了，他们可不能再要这个钱和吃食了。

最后这是杨柳让她娘去沟通了，她最不善沟通的就是这种，交给她娘她最放心了。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狗剩奶奶还在外推辞，杨李氏一直耐心的和狗剩奶奶解释，但是老人认定的事就很倔，她认为杨柳给的太多了，他们不能要，狗剩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还被他奶奶打了一巴掌，说他鬼迷心窍贪财什么的，那狗剩被打以后只能委屈巴巴的在后面低头沉默。

最后杨柳实在是看不下去了，门外一直这么吵闹，周围一些邻居多出来了，她直接站在门外对着狗剩说，“狗剩，这些工钱是定好的，按规矩你就应该拿这些，如果你不拿也没关系，明天你就不用来了。”说完扭头就走了，也不管别人什么反应。

杨李氏趁机赶紧又把油渣袋递到狗剩奶奶手里，“婶子，这些都是狗剩该拿的，你们快拿回去吧，该做晚饭了，孩子干一天的活别再饿着。”杨李氏冲后面的狗剩使眼色，“狗剩，还不快扶你奶奶回去。”

“哦。”狗剩上前把东西拿过来，搀扶着他奶奶，半扶半拉的给奶奶领回家去了。

周围的有几个想进作坊没进成的，眼红的看着狗剩，想起之前杨柳说过，以后会慢慢扩大再招人的，下次他们一定要选上，毕竟狗剩这么一个毛头小子都被选中了，还拿了工钱和吃食，他们应该也不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