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一）

“主仆？”景天剑眉一挑，亦跟着站了起来，好整以暇地向蓝钰瑶靠近，“小姐，你留宿于我房内，又与我有了肌肤之亲，却是何意？”

“什么肌肤之亲，你别乱说。”蓝钰瑶又羞又恼、缓步退后，神色慌乱、言无伦次，“我…你昨夜畏冷，我担心你，一时想不到别的方法，才…”

景天星眸微眯，“小姐对其他男人也会如此照料？”

蓝钰瑶张口否定、应得干脆快速，“当然不会！”

是喔，为何她独独何对景天…这两年来的相处，她是不是忽略了什么？之所以那般排斥景天对她以外的女子好，莫非她竟是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怎么会，她不可能喜欢景天，她倾慕的是展哥哥！

景天随即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徐徐道着，“小姐在我怀里醒来之时，可是衣衫不整。羌族女子纵然热情奔放，但小姐家教甚严，何至于把自己照顾到男人的床上？”

“你…我…”景天是在暗示她水性杨花还是见异思迁？不，她喜欢的是展哥哥，一直都是展哥哥。

景天凑近，嗓音虽轻却让人无法忽视，“小姐真的确定，对我无意？”

景天的话如许多石子投入蓝钰瑶的心湖，扑通扑通又凌乱不已。不不不，她怎么能摇摆不定？！像是要稳定自己的心念，一个深呼吸加重了语气，“我思慕的是展哥哥。”

“我不许你心里还有别的男人！”景天一把将蓝钰瑶拉进怀里，霸道地宣示，“无论你曾经倾心的是谁，你也只能嫁予我。”这两年来对她的放任包容与呵宠，全抵不过她此刻无意的一句「思慕展哥哥」而致的排山倒海的醋意，即便他明白她对展熊飞不过是对英雄的景仰。两人既已相互依偎了一夜，纵使清白，亦有损她的清誉，成亲之事自当提上议程。她若依然执迷不悟仍以为倾慕展昭、执意想着其他男人，他不介意提前行驶「夫权」，助她醒觉以认清内心深处真正的情感归依。

蓝钰瑶气息一僵，发出一声轻喘，景天搂住了她的腰，两人靠得如此之近，上身紧紧相贴。薄薄的衣裳，抵不住他异常炽热的体温。她霎时脸一红，无奈小手如何使力，亦隔不开些许距离。只好仰首，与他四目相对，既羞又恼地娇斥，“景天，你放肆！”

“是吗？”景天狂野一笑，星眸掠过狩猎的危险光芒，“我还想更放肆！”说罢，捧起蓝钰瑶红透了的粉颊，在她未及反应之际覆上诱人的丰唇。她的唇饱满柔软，像最甜美的樱桃，红艳芬芳，那种甜蜜教他迷醉。他的思绪全然崩解，理智也消失无踪，他忘情地拥住她，原本打算蜻蜓点水的吻，反成了无法自已的索求……

蓝钰瑶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向来温文的景天居然会…纵使这两年来，她热情大胆地追着展哥哥，但却从未与任何一位男子有这样亲密的接触。一时愣在当场，傻傻地任他予取予求。

“瑶儿…”景天低哑地喃念着，在她的唇畔摩挲，不叫她「小姐」，而是几近怜爱地、唤着亲昵的称谓。

景天的这声叫唤，让蓝钰瑶混沌的意识恢复了些，便要开口训斥，不想却给了对方可乘之机，火舌强势的长驱直入，恣意探索她唇内的甜美，逗弄她的粉舌与之交缠。

“唔…”蓝钰瑶的心跳得厉害，明知应该推开，却不由自主地被牵引，接受，靠近，迷失在这陌生而让人沉醉的吻里。从没想过景天也有如此热情狂放的一面，紧拥着她的双臂刚毅有力、吻着她的唇仿佛要宣泄压抑了许久的想望，令她晕眩神迷……这就是男女间的亲吻么？竟这般让人脸红心动。原本抵在他胸膛的小手，不觉往上攀着他的颈脖，由最初的心有抗拒、被动，逐渐变为情不自禁、生涩的回应。

两人闭上眼，专注感受着情牵意动的亲吻，生涩地探索其中的美妙，唇舌纠缠，牵扯成丝，直到口里的空气越来越少，蓝钰瑶一时有些缓不过气，景天才不舍的放开她的唇舌。

蓝钰瑶软软地靠在景天怀里轻喘，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回过神来一阵羞恼，然气恼羞赧的斥责不自觉多了几分暧昧的娇软，“景天，你…”

景天炽热的眸光紧紧锁着蓝钰瑶，略粗糙的长指在蓝钰瑶嫩滑的俏脸上流连，拇指指腹描绘着一吻过后更显红润、美丽诱人的菱唇，温热的气息落在她的耳际，“小姐现在可仍坚持、对我无意？”

蓝钰瑶不自然的垂下眼睑，柔情羞涩的眼波飞快移开，红着脸，轻喘着气，凌乱不已的思绪，鼓动狂跳的心，期期艾艾竟说不出半句反驳之语，“我…你…”

景天凝着眼前女子，那羞红的双颊如初春枝头的桃花瓣，散发着令人心驰神往的气息，他尚未平静的心湖波澜泛起，让他想要继续靠近，再度一亲芳泽。

“小姐，小姐——”青黛的声音由远及近。

蓝钰瑶身子一震，蓦然多了一重、似做了坏事要被抓得正着的羞恼与紧张，猛地用力推开景天，水眸含着几分委屈、几分娇嗔幽幽瞥了他一眼，咬着唇，慌慌跑了出去。

景天跌坐于榻上，以手抚额，睎着蓝钰瑶远去的背影，径自愣神……又失控了，情之为物，竟此般磨折人，轻易让他极佳的自制力，在她面前溃不成军。忆起方才的两厢情动，她的甜美清芬，又不由自主的细细回味，傻傻发笑。

记忆深处——

九岁的小女娃示意十五岁的少年矮身。

少年依言而动，女娃垫脚扬起小嘴、响响的啵了下少年微凉的唇，一触即分，未长开的清丽脸儿挂着「得逞」的笑意，“小伙伴说打了「印章」，轩哥哥才不会跟别的姑娘走掉。”

少年蓦地被这猝不及防、称不上「吻」的「印章」与状似表白的话语扰乱了心湖，懵懂的情愫，萌动的心跳，凝着眼前的小女娃，一抹红热迅速烧至耳根。

“轩哥哥，”小女娃娇滴滴唤道，眼神透亮，执着要一个明确的回复。

少年取下颈项的短哨为女娃戴上，郑重许诺，“轩哥哥等瑶儿长大。”短哨是他的随身信物，即代表了他对她的承诺。

未曾想，多年以后，他会以这般令人脸红心跳的方式、重新为二人之情感盖上「印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