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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凶楼直播(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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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楼左右两侧的楼梯间是对称的结构,画面另一边也是如出一辙的狭窄昏暗,手电筒微弱的光亮打在布满灰尘的楼梯上。

此时的阿泰手中捧着一个正方形的红色礼品盒,面色凝重,在他身侧不远有一抹暗青色的身影,受灯光的限制无法看清脸。

那人贴在阿泰的耳边说了几句话,阿泰的脸色愈发严肃起来。

礼盒上的红丝绒缎带已经被解开,礼盒内横七竖八地堆着芭比娃娃被肢解的四肢。

而就在离二人几步远的楼梯正上方,竟然也放置着一个一模一样的礼盒,鲜红的盒面上不知道被谁放了一个叉腿而坐的红裙芭比。

芭比的脑袋以一个诡异的弧度偏向右侧,黑色的长发垂落,正咧着大嘴朝镜头笑。在昏暗的手电光下,芭比怪异的神态令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出了一身冷汗。

熟悉探灵直播的人都知道,在探灵直播开始前,工作人员都会提前去选址地进行适当的布置,这是业内大家心照不宣的共识。

刺激又吸睛的探灵节目这几年无疑是萝卜直播顶流的台柱之一,而阿泰的整个团队正是因为深谙布场的各类套路,几年来在萝卜直播也算是小有名气。

按照事先安排好的剧本,工作人员从十三层开始,每一层都会事先放置一个红色礼盒,礼盒里故意装有芭比的断肢。

这也是阿泰的团队惯用的手法,通过还原凶案现场的部分细节,从而渲染恐怖直播的气氛。

这一招也在直播中屡试不爽,可以说为阿泰探灵社的直播节目赚足了人气。

当然,老话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作死的直播套路也为他招来了不少麻烦。

比如眼前的这个诡异的芭比,就显然并不出自工作人员之手。

直播中发生这种事,行话叫“撞轨”,处理不好的话甚至有可能将正主招惹来。所以每一次能参与直播的工作人员才必须事先由大师看过八字,尽最大可能避免与正主发生同频。

*

直播间的观看人数还在迅速往上涨,开播不到半小时,直播间在线人数已经突破了二十万。

陆砚修站在高层的台阶上,黑暗中只有微弱的手电光,但他眉心那点细微的紧缩还是被褚西楼纳入眼底。

人就是这样,即使嘴上再怎么说不害怕,但当面对超出认知范围的事情时,依然会产生莫大的恐惧。

就像眼前这个文质彬彬的男人,怎么看也不像是自愿来趟这趟浑水的。

褚西楼抬了抬身上的摄影机,将摄像机收声的按钮推上:“陆哥,你准备好我们就可以继续走了。”

“好。”陆砚修收回目光,配合地点点头。

也许是无言的举动过于冷静,这下反倒是有点出乎褚西楼的意料。

倒也不是他瞧不起人,节目组合作过的大博主也不算少,就连一身腱子肉的“人猿泰山”,真遇上那些事也只有吓得小肚抽筋的份,更不用说这些单纯靠脸蛋吃饭的小白脸。

不过他倒也不觉得意外,毕竟在他眼里这个男人不过是虚张声势,想在镜头前留点最后的体面。

虽然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但说句实话,他确实很期待。是人就有劣根性,有的时候,看一件过分漂亮的瓷器碎裂,比看见它好模好样的摆在展台上更加令人兴奋。

继续往上走,台阶的高度又增加了不少,迈出每一步都必须借助一侧的扶手。

爬到第十三层时,杜燕燕一个女生的体力明显跟不上两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开始有意无意地与二人拉开几步的距离。

也正是从十三层开始,直播的工作人员提前在外侧的木制扶梯上栓好了红绳。

每隔半层转弯的扶手内侧钉着一枚不起眼的铁钉,铁钉左右两侧则各自扎着一枚铜铃铛。

而故意留在最后的杜燕燕,身上其实还有一个特别的任务。凭借身高和暗色T恤的优势,她很轻易就能与黑暗融为一体。

从十三层到四十四层之间一共有六十四枚铜铃铛,其中有将近半数铜铃上都用透明胶缠裹了电动马达,只要轻轻推起第一个开关,装有马达的哑铃铛就能通过红绳带动上下几层的真铃铛发出持续十余秒响声。

这也是探灵直播中惯用的小伎俩,人在恐惧中对声音的敏感程度会近乎无限地被提高,有些人会自动把自己带入一些场景,从而干扰大脑的判断力,产生生理不适的反应。

而这些都是灵异直播节目组所追求的节目效果。

杜燕燕与两个人的距离越拉越大,直到手电的微光彻底消失在头顶,她才缓慢地吐出一口气。

只要下去把电动马达打开,她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给她的感觉很不好。潮湿的空气,诡异的呜咽声,再加上浓重如墨汁一般的黑暗,令她浑身发抖的恐惧感由心而生。

借着手里蓝光灯单薄的微光,她顺着红绳一路摸索而下。

开关就设在十四、十五层之间,她屏住呼吸,仔细用指尖感受红绳走势的变化。

“哒、哒…”就在这时,寂静的黑暗里却突然传来几声异响。

这个声音很奇怪,就好像有人穿着一双很小的鞋子,在水泥地面上行走。

杜燕燕耳根一麻,吓得差点软在地上,就连搭在红线上的指节都被勒出了一条白痕。

那响动先是试探的几声,随即竟然越来越清晰,就像是在不断接近。

突然,那个声音彻底消失在她背后的黑暗里。

即使手里握着蓝光灯,可她却拿不出勇气回头看一眼。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有什么东此时就站在她的背后。那东西怨毒的目光,就像一双冰凉的小手,环抱上她脆弱的脖颈。

“嘻、嘻,我看见你了。”一个稚嫩的声音几乎是贴着她的耳边响起。

“——砰!”手中的蓝光灯摔落在地上,来不及捡起,杜燕燕近乎是连滚带爬的像楼上跑去。

她的视线被泪水模糊,因为过度惊吓而绷紧的喉咙喊不出半个音符,只能发出类似哀鸣的呜呜声。

“铃铃、铃铃、铃铃”

清脆的铃铛声接二连三地从身后响起,她分不清其中是否还伴随着女孩调皮的咯咯笑声。

腹部因为巨大的恐惧而抽搐,右侧方的肋骨爆发出近乎要折断的疼痛。无尽的黑暗中,她没有回头,只能流着眼泪拼命向上爬去……

*

寂静的楼道里由下而上的传来铃铛声。先是一两声,慢慢地,整根栓系着铜铃铛的红绳都在剧烈颤动。

那密集而放肆的铃铛声,不由让人感觉头皮发胀。

随即,陆砚修手中的手电筒灯光忽然由明转暗,在垂死挣扎了片刻后,最终“嘭!”一声彻底熄灭。

黑暗吞噬了一切,即使事先做好了心理准备,褚西楼的心脏还是重重跳了一下。

从十几分钟前杜燕燕就没了声响,一直被紧攥着的衣角也被松开,现在铃铛声也如期而至,看来直播应该是按照计划正常执行。

等到眼睛适应了黑暗,褚西楼把镜头拉进,屏幕上出现男人那张平静到有些渗人的脸,过于精致的五官落在昏绿的夜视镜头里,反倒有种阴森的鬼气。

看着他从容不迫的模样,褚西楼的动作顿了顿,心中反倒升起一丝怪异。

按照惯例,绝大部分嘉宾早在铃铛响起的时候就已经吓到瘫坐在地,而当唯一能带给人安全感的手电光也熄灭后,即使是虎背熊腰的东北汉子也会忍不住咆哮怒吼。

——这也是直播里一个极具恶趣味的看点。

尤其当嘉宾是容貌姣好的女性时,柔弱可怜的模样更容易引起直播间榜上大哥的保护欲,出手打赏礼物自然不在话下。

而摄影师手上专门配备的夜视摄像机,正是为了将这荒诞的一幕完整呈现给屏幕前的观众。

二人目前唯一的光源来自陆砚修手中停留在直播间页面的手机,只是那点微不足道的光芒就犹如狂风中的烛火,似乎很轻易就能被浓稠的黑暗侵蚀。

“哒哒、哒哒。”

背后忽然有一阵极细微的脚步声响起,这道声音很奇怪,时近时远,有时像是近在身后,有时又像隔了几层楼。

伴随着这道诡异的脚步声,木制栏杆也开始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老头腐朽的味道顿时充斥在本就逼仄的楼梯间每一个角落。

褚西楼仔细听了听那个脚步声的位置,也有点傻眼了。

他马上感觉到了不对劲,节目组事先的剧本里并没有这些策划!

除非是节目组临时增加的设定,要的就是连他这个实习生都被蒙在鼓里,何况这种虚无缥缈的脚步声,真是依靠现代科技能实现的吗?

一阵恶寒从背后爬起,后背不知不觉已经湿透,如果不是节目还在拍摄,他几乎想扭头就走。

忽然,一道温润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还能走吗?”

那声音温和而淡然,却能在黑暗中给人巨大的安全感。

褚西楼定了定神,点头道:“我没问题。”

陆砚修似乎并不意外,他往下走了一节台阶,很自然地对着褚西楼伸出了手。

褚西楼把仪器往上扛了扛,握住了陆砚修的手,甚至稍微收缩了一点力度。

黑暗中的两个人为了防止走散,拉住彼此的手是再正常不过的操作,所以他倒是没觉得不自在。

两个人于是在黑暗中摸索着继续前行。

兴许是爬楼体力消耗地太快,褚西楼总感觉肩膀上的仪器越来越沉,就像是扛了一座小山,每次抬腿都开始需要极大的毅力。

大约上了四、五层楼,褚西楼突然感觉后脖颈吹来一阵凉风,随即一双冰凉的手搭在了他肩膀上。

他先是一愣,随即脑中嗡的一声。

按照事先的剧本,杜燕燕要负责开启铃铛机关,铜铃才响过最多一分钟,她绝对不可能这么快就跟了上来!

冷汗顺着下巴滑到脖子,激起一阵令人胆寒的瘙痒。

现在站在他身后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褚西楼深吸了一口气,不动声色地打开摄影机的屏幕。借着夜视摄像机屏幕萤绿的幽光,偏头看清肩膀上搭的东西后,他的心顿时沉了下去,一股冷气从脚底板直蹿天灵盖。

青白的皮肤皱巴巴黏在骨头上,即使是最粗的拇指,也像是一根枯瘦的筷子,成年人手掌根本不可能是这个尺寸!

“鬼搭肩!”小时候他听村里的老人说过,活人身上有三把火,鬼如果想要害人,就要拍灭人肩膀上的两团火。

遇到这种情况绝对不能回头,因为只要一回头,人头顶上的那团火也会被鬼吹灭,那个时候人就危险了。

冰冷的气息从身上的小手传遍了全身,入职阿泰探灵直播节目组实习后,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接触到另一个世界的东西。

冷风就像是黏腻的毒蛇,从每一处缝隙钻进衣服里…

“嘭!!”

耳边传来一声爆裂的巨响,随即眼前忽然有什么剧烈燃烧了起来,刺眼的光亮让他下意识眯起眼睛。

下一秒,歇斯底里地惨叫从身后传来。伴随重物滚落楼梯“砰”声,肩膀沉重的压力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摄影设备在短暂的雪花后突然自动关机,空气中到处弥漫着一股纸张烧过的焦糊味,有什么东西轻飘飘从半空中落了下来。

他眯着眼睛,伸手接住,那是一张已经燃去大半的黄符。

残余的部分已经有些发黑,古怪的朱红纹路凃满了整张黄符。褚西楼僵硬地扭动脖子,抬起头。

忽明忽暗的火光下,陆砚修的面容愈发温柔俊朗,修长的指缝之间夹着另一张熊熊燃烧的黄符,白色的烟雾两人之间缓慢升腾。

褚西楼稍微呆滞了一阵,心思急转,马上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人与人之间信任此刻被按在地上狠狠摩擦。

说好的要相信科学,封建迷信的不要呢?

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你怎么道袍说穿就穿啊??

……

哑巴了半晌,他收回视线,干笑道:“大师,您这张符运笔遒劲有力,笔势雄健洒脱,布炁精准,一看就是名家手笔啊…”

“嗯,抱歉……”

陆砚修风度翩翩地微笑:“毕竟是祖辈传下来的手艺,总得有人去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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