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打车人少,两人很快就上了网约车。
刚回到家,张旺立刻彻底瘫在沙发上,褚西楼翻箱倒柜找了半天,好不容易从沙发柜最底下翻出一根陈年体温计,上面积攒了厚厚一层灰。
“39°4,你发烧了。”
他用手掌轻碰张旺的额头,温度非常奇怪,正常人烧到39°怎么可能额头像是敷了一块大冰块?
“我现在感觉一会冷一会热,都快能看见我太奶了。”张旺哀嚎着把自己翻了个面,仰躺在沙发上,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
也就是翻身这个动作,却让褚西楼惊讶地发现他侧脖颈上有条红色印迹,一直延伸到领口以下。
这条印子绝对不是平时擦伤磕碰能留下的痕迹,因为它是往外凸出,上面还有条状纹路,看起来就像一条弯曲蠕动的蚯蚓。
如果他没看错,这条“蚯蚓”刚才明显挪动了几毫米!
“蛊虫!”这是褚西楼第一反应。
《乾州厅志》记载:“苗妇能巫蛊杀人,名曰放草鬼。遇有仇怨嫌隙者放之,放于外则蛊蛇食五体,放于内则食五脏。被放之人,或痛楚难堪,或形神萧索,或风鸣于皮皋,或气胀于胸膛,皆致人于死之术也。”
传说放蛊的手法有十余种,常见的会把蛊下在食物或者酒水里,或者藏在下蛊人的身上,对付这种下蛊的手法,只要事先加以提防就不会中招。
而最厉害的一种手法,据说蛊虫可以被下在任何物品里,只要中蛊之人接触到被下蛊的物品,蛊虫就会悄无声息进入到中蛊人体内。
他对巫蛊之术不了解,更无法判断出张旺中的哪一种蛊。
思量片刻,他从兜里掏出手机,对准张旺脖颈上狰狞的“血管”拍了三张照片。
打开微信,点开褚二叔的花草头像,对话界面还停留在两个草人的图片上。
[小楼同学]:[图片]
[小楼同学]:[图片]
[小楼同学]:[图片]
[小楼同学]:二叔,这种情况是中蛊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张旺难受地缩在沙发上直哼哼,脱水的嘴唇已经慢慢出现不正常的紫青色。
手机界面停在拨号页面上,对面却迟迟没有回应。
“您好,您呼叫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您稍后再拨。”机械语音冷冰冰重复着一句话。
挂断电话,褚西楼深吸一口气,轻轻拍了拍张旺的脸,温度依然很低。
到张旺房间抱来一床空调被,他仔细地把张旺包裹起来。
死老头看来是靠不住了,褚西楼只好重新在脑海里把认识的人筛了个遍。
宋简然、陈刚、易小远还有徐昊……嗯,首先就排除。
他这四个光屁股一起长大的铁哥们,虽然打小就跟着家里学手艺,不过都是学有所精,对巫蛊之术恐怕和他一样知之甚少。
余道长?
虽然说余道长是节目组的顾问大师,可他本人从未出现在节目组的任何工作群,组里也只有阿泰与他单线联系……
长叹一口气,正想继续电话轰炸他二叔时,褚西楼突然想到一个人。
“嗡——嗡——”
封闭的空间里,手机震动的声音尤为明显。
正蹲在地上勾描阵法的秦进循声抬头,语气有些不耐烦:“怎么,赵瘸子又来指示了?”
看着那个贱兮兮的哈士奇头像,陆砚修淡淡微笑:“没有,是私事。”
微信里,“哈士奇”一连发来三张图片。
[小楼]:陆哥,你现在有空吗?
[小楼]:我想请你帮个忙,张旺脖子上突然长出来个这玩意,你看有危险吗?
勾勒完最后一笔,秦进把蘸着黑狗血的毛笔丢回水桶。
“你还有私事,真新鲜啊。”他拍了拍手站起身,眼神揶揄:“我看你天天就像一台工作的机器。”
陆砚修不置可否。
图片加载完毕,点开图片,是三张从不同角度拍摄的照片。
拍摄的内容都是一条紫红色凸起的痕迹,近乎透明发紫的皮肤下面,鼓起一条类似血管的诡异形状。
“是龙蛊,你们在什么地方?”
褚西楼回复的很快,“在家里,我觉得不对劲,就没送他去医院。”
“好,你就待在家里,哪也别去。”陆砚修的话带着稳定人心的力量,“我会联系朋友尽快过来处理。”
屏幕对面的褚西楼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不禁感慨:“不愧是你陆哥,简直太靠谱了!”
[小楼]:陆哥你就是我亲哥啊!
[小楼]:[跪拜.jpg]
陆砚修垂着眼帘,指尖温柔触碰着那个微笑的狗头,眼底有一抹稍纵即逝的笑意。
陆砚修果然是行动派,不到半个小时,防盗门就被人敲得咚咚作响。
褚西楼谨慎地走到门口,通过猫眼向外张望。
门外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女生”戴着棒球帽,身上套了一件运动夹克,除了一张臭脸,整体看上去还是清爽靓丽。
来的人竟然是伍昭!
“快进来,”褚西楼连忙把门打开:“陆哥喊你来的?”
“废话,除了他还TM能有谁?”伍昭挑挑眉,很自然地从鞋柜里翻出两双拖鞋,把其中一双踢给身后的男人。
跟在伍昭身后的男人这时也把黑色棒球帽取了下来,一米九的个头,眉骨比颧骨突出,肤色则是健康的古铜色。
褚西楼注意到,男人脖子上还戴了一串白珠。
“他是桑林,”伍昭大大咧咧搂住褚西楼的脖子,“也就是你们运气好,蛊上的事他家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一般人可请不动他!”
褚西楼心里不由一喜:“桑哥。”
话一出口,伍昭立刻笑得前仰后合,用力拍着褚西楼的肩膀:“桑林是他的姓,他是黑苗,没有汉族名字。”
“原来如此,桑林哥。”褚西楼有些囧,心里把不做人的伍昭十八代祖宗都骂了个遍。
好在桑林并没有计较这些,他的目标很明确,大步走到沙发边,把张旺身上盖得空调被小心地拉开。
张旺脖子上那道狰狞的“血管”立刻暴露在众人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