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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天大的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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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乐!”

李观棋呵声阻止,不能再由着她无理取闹下去了。

他头戴幞头,着一身玄色金丝绣云龙纹圆领长袍,脚蹬勾金丝的皮靴,款步而来,帝王的霸气威严和少年人的朝气蓬勃在他身上融合得很好,一双眼尾处微垂的桃花眼深情又勾人,李观棋的个子也很高,约有五尺六寸,宽肩窄腰,举手投足间张扬又神气。

修长有力的手指轻轻拨开挡住去路的树枝,帝王的温柔又尽显无疑,一朵流苏花随风掉落,砸在了他的幞头上,似是也想留住这个神清骨秀的男子。

李之曦逆着光看清来人是李观棋后,扬起一个得意的笑容,“皇、、参见陛下!”

她扬了一下下巴,挑衅卢雪儿。

卢雪儿没有理会他,而是目光极快地又落回了李观棋的身上,看得都有些入了神。

一旁的兰曼见她迟迟未曾行礼,在后面轻轻拽了拽她的衣袖,小声提醒道:“雪儿姑娘,快行礼。”

卢雪儿这才意识到自己光想着看美男子了,礼仪都没顾上,她大大方方地行了一个礼,“参见陛下。”

盈盈笑意都从她的眼里溢了出来。

涂禾原本想跟着李观棋一起出去,被解初程拽住了,“急什么,咱们去了也做不了什么,不如看看热闹。”

“都起来吧。”

李之曦撇着嘴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走到李观棋的身边,拽着他的衣袖晃了晃,撒娇道:“陛下哥哥,你要帮曦曦做主啊。”

涂禾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解初程嫌弃的双下巴都出来了,“咦”。

卢雪儿秀眉也轻轻蹙了起来,这郡主真的是太做作!

她很想看看这位天子会如何处理这件事情,这对她很重要。

李观棋毫不留情地将袖子收了回来,不客气地问道:“你需朕替你做主吗?”

卢雪儿心中有一丝丝小窃喜。

李之曦不知李观棋为何这样说,但也实实地感受到了他的不悦,不过她打心底里觉得,他一定会帮自己的,自己的父亲可是先皇的救命恩人,她心里十分嚣张,但面上还是装起了可怜,“臣妹只是想看这里的风景,可是兰姑娘不肯。”

她瞟了一眼卢雪儿,今天就先放过这个嚣张的女人吧,来日,你莫要栽在我手里。

李观棋根本不吃这一套,他弯腰捡起地上的碎纸,“那这是什么?”

手指可真长,腿也在长,相貌也过分英俊,关键是还明事理,不错不错,很不错!

卢雪儿越看越开心。

李之曦噎住了,刚想辩解什么,李观棋直接戳穿了她:“还想怎么编?朕都看到了也听到了。之前不出来,是见兰家女冰雪聪慧,不愿与你正面冲突,本以为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谁知你竟如此跋扈,咄咄逼人,你一口一个本郡主,就是这么当的?”

豆大的泪水从她眼里淌下来了,“您是在指责臣妹吗?”

李观棋没有任何心软,“指责够吗?你听得进去吗?”

“不是我的错!”

“还在狡辩。”这一声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吓得李之曦话都不敢说了。

一旁看热闹的解初程忽然感慨道:“你有没有觉得观棋真的变了许多?刚开始的时候,我都不能想象,他做皇帝会是什么样子,可我后来渐渐发现他好像会是一个好皇帝。”

涂禾没有接他的话,只是看着他的背影,他当然是,他可是她反复琢磨千挑万选的人啊。

李观棋不容置疑道:“道歉。”

“凭什么?”

“凭你不知礼数,无理取闹。”

李观棋丝毫不退让,“道歉,不仅要道歉,还要禁足一个月,好好修修你这脾性。”

李之曦委屈地不得了,但她不敢再哭出来,刚才的李观棋太吓人了。

卢雪儿挑衅地看回她,眉眼间的笑意丝毫不遮掩。

李观棋望过来的时候,她的脸嘭地红了,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解初程的情绪变得比六月的天还快,刚还在感慨,现在又一副吃到瓜的表情,“我瞧着这卢家姑娘怕是一见钟情了。”

“你怎么知道?”涂禾不解地反问道。

“小爷我混迹情场多年,一看一个准儿。”解初程骄傲地抛了个飞眼。

涂禾仰头看着站在阳光下的两个人,流苏花瓣如雪似幻纷飞飘落,一个热烈,一个明媚。

“喜安,道歉。”

李之曦哭得更大声了。

卢雪儿见李之曦一直哭一直哭,便主动提议道:“若是她不道歉,可以再多罚些时日吗?增加到三个月可以吗?反正她也不一定是真心实意道歉的。”

“可以。”李观棋没给李之曦留任何的念想。

李之曦狠狠咬住了嘴唇,狰狞地对着兰曼和卢雪儿道:“对不起!”

说完气冲冲地就走了。

福珠赶忙跟了上去,“郡主您慢点,小心摔倒了。”

卢雪儿胜利地看着李之曦离开的背影,心里爽翻了。

她目光又落回到了李观棋的身上,落落大方地介绍了自己:“臣女范阳卢氏之女,卢雪儿。”

骄傲自信,可爱又大方。

“啊,哦,朕刚听到了。”

卢雪儿看着他傻呵呵的模样,唇边的笑意更深了,“那臣女先告退了。”

说完就转身离开了,走了两步又回过头,对着李观棋道:“陛下要记住臣女的名字哦。”

李观棋心里很疑惑,但还是道:“好。”

兰曼早已神疲力竭,她也道:“那臣女便也先行告退了。”

“喜安的事情你莫要往心里去。”

“多谢陛下宽慰,臣女无事。”

日暮西沉,金黄的阳光将曲江水照得红彤彤的,一艘楼船从远方而来,行驶在曲江池水里,它装饰的极其华丽,在夜里闪闪发光。一轮弯月高悬于空,江水里倒映着它的影子,楼船撵过月影,月影在水中被撕碎又重新聚合在一起。

流苏岛上的人全都上了船,宴会将在这里开始。

训练有素的宫人将官员都引到自己的位置上,面前长长的桌子上摆放着各种美食和糕点,鱼脍、羊肉粉、龙须酥、荔枝雪等。

舞乐也开始了。

高朋满座,美食美酒相伴,众人都尽享其中,酒到兴头,兴致越发高涨。

接连舞了几曲之后,堂上的舞姬忽然都退了下去。

几个宦官将一个罄架搬到了地毯的中央,罄架以孔雀身鳌足为主体,造型灵动诡谲,罄架上挂着一共三十二块大小不一的罄块,罄块上彩绘着孔雀纹样,栩栩如生。在搬运的过程中,罄块相互碰撞,发出清扬悠远的乐声。

从殿外缓缓走来一个女子,穿湖色薄纱襦裙,宛如盛开的丁香花,是卢雪儿!

卢雪儿来到罄架前,先行了一个礼,随后来到罄架旁。

“叮——”

铿锵明亮的乐声起,她身形灵动,舞裙翩飞,乐声清扬流长,沁人心脾。她又变戏法一般地变出了第二个槌,乐声紧俏,如鱼儿穿梭在河里,蓦地,她又变出了第三个槌,乐声清透充满力量,冲击着本以有些沉醉的心灵,让人沉浸难自拔。

她像一只花间精灵。

一曲毕,余音绕梁。

她如那罄架一样,是一只骄傲的孔雀,从来都是昂着头挺着胸的,她盈盈笑意地看着李观棋,只看着他一个人。

李观棋称赞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卢雪儿欠身:“谢陛下夸赞。”

这时坐在下面的卢淳走到了卢雪儿的身旁,俯身拱手道:“陛下,臣有一事要说。”

“您说。”

卢淳先是哈哈笑了两声,抚了抚下巴上的胡子,道:“臣为人爽快,臣这女儿也随了臣的直爽,小女对陛下一见钟情,借着上巳佳节好日子,臣便直接问一句陛下,可否娶小女为妻?”

涂禾要送到嘴边的酒停在了半空,她手微微捏紧了杯壁,又不动声色地放了下去。

这是一种自信,这是对自己家族的自信,没有人能拒绝范阳卢氏的女儿,四大姓从来都是彼此之间结姻亲,很少与其他姓氏的人结婚。即使对面是皇家,范阳卢氏的女儿也绝不逊色。

李观棋手中的酒杯差点就掉下去,他第一反应就是要拒绝,可是现在人这么多,他若是说了拒绝的话,怕是卢雪儿从今以后无人敢娶。

他左右为难,卢雪儿是个好姑娘,但他并不喜欢。

解文芝抬头看着李观棋,他是希望李观棋答应的,这绝对是一门求之不得的好姻缘,但他也太懂李观棋了。

卢雪儿没有因为李观棋的迟疑而羞愧或者恼羞成怒,这倒让她更坚定她没看错,他不会因为她的门第而马上答应。

思虑再三,李观棋还是打算将话说清楚,这也是一个机会,告诉所有人不要乱给他塞人。

可还没等到他开口,解文芝站了起来,“雪儿姑娘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美丽大方又果敢,不愧是卢家的女儿。”

卢淳微微点头示意,“多谢丞相谬赞。”

解文芝从桌后绕过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老夫从小便是陛下的老师,师恩如父,老夫今日便暂行这职责,做了这个主,成全这段佳事。”

解文芝是丞相也是帝师,李观棋从小便在他身边教养学习,若是他能出面,自是无比体面。

卢淳很满意。

李观棋满眼震惊,想说些什么,可是百官都举杯站了起来,恭贺这天大的喜事。

大局已定。

作者有话要说:称赞的话引自杜甫老师的《赠花卿》,谢谢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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