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我快要窒息了。”
“老娘一辈子没见过那么多的钱,金子啊!银子啊!呜呜呜,我只是个穷光蛋,呜呜呜。”
“受不了呜呜呜,世间有钱人这般多,怎么不能加我一个。”
“好激动好激动,我要接多少的委任才能买得起,这室内的这随处可见的一件小玩意啊。”
闻雪晴窝在殷晨怀里,眼里似乎都被这里的泼天富贵给迷惑了一般。
只不过紧握住殷晨衣襟的动作变成了死死掐住他的手。
“嘶......你松开你松开,你松开我的手,啊!痛!”
殷晨将自己的手使劲从她掌心中抽回。
手背都被闻雪晴握出了几道狰狞的红痕。
“你不懂,这种有钱人的快乐,我也想体会啊呜呜呜,点他十个八个漂亮小倌跟花魁,别提有多畅快了。”
闻雪晴痛心疾首地捶着自己的大腿,似乎为自己不能享受到刚刚话中的那种场景而十分难过。
殷晨闻言却是咬牙切实般看着她,“夫人你说什么来着?小倌?花魁?怎么,有我不够,你居然还想找别人?”
“乓啷——”
门外此时很是突兀般,响起了茶盏掉落在地的声音,随即便是兵荒马乱收拾破碎茶具的声响。
“呃......老爷夫人不好意思,是奴婢打扰到你们雅兴了,不过请不要着急,茶水稍后会有专人送到的!”
门外的侍女匆匆离去,一路上绝不回头,活像是后面有什么洪水猛兽追着她跑似的。
*
闻雪晴幽幽地看了街上依旧热闹的景象一眼。
然后捶了身边的殷晨一拳,“让你打肿脸充胖子,现在好了,我们连口水都喝不到。”
昨夜听闻他说有办法,闻雪晴激动得半宿都没睡着。
一大早便起来,要他带自己去看看是什么办法。
结果后来发生的事情,却是被掌柜的当作是闹事的人给‘请’了出去。
她揪着殷晨的衣襟,恶狠狠地去问他,“你先前有在这里的钱庄存过银子没有?”
“没有。”
殷晨回答得十分干脆,似乎有错的是那掌柜,他自己并无不妥。
“那你还这么理直气壮跟人家掌柜要钱!”
闻雪晴被他的回答气个半死。
想起方才那情形,她羞愧地简直无地自容,甚至想当场找个洞钻进去。
“请问公子想好了吗?光临小店是想办点什么业务呢?”
“请问能给我打点银子吗?我没钱了。”
“呃,这边没有查到,公子您名下曾今有过储存的记录,会不会是您弄错了呢?”
而殷晨却很是理直气壮般让他借自己一点。
那看似和蔼的掌柜脸色一变,直接将他们扫地出门。
动作行云流水,不带丝毫拖沓,显然是从前已经经历过多次相同的事件,是个中老手了。
虽然闻雪晴知道殷晨的金钱观是有点离谱,但没成想是离谱到这个地步。
真是受不了一点。
殷晨拉着她的袖子,面上委屈,“夫人对不起嘛,为夫知道错了。”
又跟上次一样,用着可怜兮兮的模样来博同情。
错了,但下次还敢。
他抱住闻雪晴,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脸庞。
丝毫不介意自己现在的行为,看上去是有多么离谱跟高调。
纵使是再恩爱的夫妻,也不会当街搂搂抱抱。
虽然云起镇的民风并不保守,相反还挺开放的。
但也没见过哪对夫妻是这样的。
见周遭围观的人逐渐多了起来,她脸上因着羞愤而变得通红,但却又不能丢下他自己一个人走。
闻雪晴是真的丢不起这个脸,随即便举手掩面,将衣领拉高盖住自己的耳朵,埋在他怀里试图装着鸵鸟。
见她主动,殷晨喜出望外,便愈发肆无忌惮地抱着她。
他理直气壮地面对着周围人的旁观,开始指指点点。
“看什么看啊,我跟我夫人恩爱不行吗?又没碍着你们做的事情,去去去,一边去。”
“看啥啊,我夫人害羞不行吗?”
“你们就别太羡慕哦。”
听着殷晨的话,闻雪晴只觉得。
自己这一辈子,在这云起镇,似乎都要没脸见人了。
闻雪晴一手挡住自己的脸,一手将正准备舌战群儒的殷晨拉进没人的巷子里。
跑出好几个街角后,在她发现身后没有人后堪堪松了口气。
他看着闻雪晴气喘吁吁地扶着墙。
虽说她眼神凶悍,但倒不像猎食者,更像只惊慌失措的小团雀。
夫人可爱捏。
“再给我丢人现眼,就算是违背师命,我也要跟你一刀两断!和离!和离!绝对要和离!”
闻雪晴气呼呼地盯着他。
听完她的话,殷晨脸上笑容停滞,心里咯噔一下。
完了,好像玩大发了。
差点把夫人给玩没了。
只是夫人的脸皮这般薄,这以后可怎么办呢。
“对不起嘛夫人,要不你打我一下,消消气,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他将闻雪晴的手拉至自己的胸膛上。
看似是大力抓着她的手,狠狠捶了一下自己,实则是即将碰到的时候放缓了力道缓冲。
赌她嘴硬心软,定不会真的打他。
“打痛我的手,不想理你。”
闻雪晴从他手中拿回自己的手,整理了一下方才跑歪了的发饰。
赌对了。
殷晨听到她的话笑眯眯的,活像只偷腥成功的狐狸,“就知道夫人对我最好了,亲你一口要不要?”
“不要也不好!”
她气呼呼地背过身去往里走。
殷晨则是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优哉游哉。
走过一段路后,闻雪晴却是突然停下了脚步,有些疑惑地往四处看。
“怎么了?”
见她停下了脚步,殷晨也适时往周围看了一眼。
但并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我听到附近好像有抽气声,似乎是有人受伤了?”
闻雪晴有些茫然,但她还是往前走了一段路,将耳朵贴在墙角处听。
墙的另一边传来了女子细微的呻|吟之音。
“啊......救...救...”
隐隐约约的,叫人听不真切。
她与殷晨对视一眼后相互联手,借着一旁的杂物堆跃上屋顶。
只是那屋顶连城一片,并无下脚之处,闻雪晴看了老半天都没找到叫救命的声音在哪里。
此情此景,让闻雪晴莫名觉得有些眼熟。
她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他们先前似乎也是这样子,趴在长青宗屋顶那看白昙来着?
“让我看看是何方人士,胆敢在这欺负一个弱女子。”
闻雪晴与殷晨一起掀开房顶上的青瓦,低头往里看。
她还没看到什么呢,便被殷晨捂住了眼睛。
“你干嘛不给我看啊,里面是有什么东西吗?”
闻雪晴扒拉着殷晨覆盖在她脸上的手,却没拉下来。
“不行,非礼勿视,夫人不可以看别的男人的身子,要看就看我的。”
殷晨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完这句话后便没声了。
闻雪晴费了老大的力气移开他的手,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后,有些生气地小声说道,“行,那回去了你给我看。”
她调转视线往底下看,却是不可置信般,大力捂住自己即将尖叫出声的嘴。
布置高雅的房间里,床前散落着各式衣物,香炉内点着令人舒缓安神的熏香。
床上,一位衣衫不整的女子正趴在一位面目全非、血肉模糊的男人身上挪动着。
男人浑身赤|裸,显然是已经失去了性命,空洞的眼眶中正源源不断地冒出粘稠的液体。
身上的皮肤已然变得青黑,像是死去多时了,浮现出尸斑。
躯体上浮现着各种细细密密,类似于动物啃咬的伤口。
女人似乎毫不在意那些恶心的液体黏在她身上。
只是醉心在男人身上,啃咬着他的血肉,面上露出一幅沉溺于其中的表情。
闻雪晴轻手轻脚地将那瓦片放回原位,连忙拉着殷晨逃离现场。
“想吐......呕......”
她有些虚弱地靠在殷晨怀里,汲取他身上时不时冒出的冷梅香气。
殷晨轻柔地抚着她的背,安抚她的情绪。
片刻后,闻雪晴才稍微缓过神来。
刚刚那恐怖的场景显然是把她吓得不轻。
闻雪晴哭丧着一张脸看向殷晨,“你怎么不提醒我一下啊,下面那么血腥的场景你也不拦着我看,呜呜呜,我还是不是你夫人了。”
殷晨有些无奈。
他方才都那么用力捂住她的眼睛了,还能被她扒开,明显就是她自己想看。
刚刚还扬言说要跟他和离,一刀两断呢。
现在倒好,来他这寻安慰来了。
“好了好了,别怕,有你夫君在呢,就算是为夫死了也不会让我娘子一根头发丝儿掉的。”
殷晨俯下|身,轻柔地托住闻雪晴的侧脸,将她脸上因惊吓而流出的眼泪擦去。
此刻他面上正经的模样与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样子截然不同。
黄昏已至,狭小的巷子不复白天那般明亮,逐渐变得昏暗起来。
有呼呼的风声吹过,一扫白日里堆积的闷热。
“才不要你死呢......”
闻雪晴垂下眼帘,喃喃自语。
心尖处恍若被一根羽毛轻轻拂过,泛起阵阵的涟漪。
似春日里刚冒头的鲜嫩绿芽,在刚刚生出了娇艳的花。
“当然......”殷晨松开了手,脸上带着他惯有的可怜表情,“人家也是好脆弱的,也想要夫人疼疼我。”
闻雪晴难得没有反驳他那看似讨打的话。
只是点了点头,脸上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时间久了,殷晨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摸了摸鼻尖,“怎么了,夫人这是什么反应,好生奇怪啊。”
“没什么反应,走啦,回去了。”
她牵起他的手,踏着月色,往回走。
夜幕如约而至。
天上桂轮高悬,点点星光闪烁。
巷子深处却是不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一处阴影笼罩在方才闻雪晴与殷晨站着的地方。
阴影捂住了自己的手臂,舔了舔嘴唇,面上痴迷。
“好香,好香,一定......很好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