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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背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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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言到底是没能睡下,辰时一到,她便孤身一人到了陆天和的府第。有些事,只能她一个人知道。

第六感告诉她,父亲身死的真相或许即将揭晓,可到了眼前,她却有些怯意。

她怕,她怕父亲的死并不是她想的那般无辜,这些年一路走来,她靠的是还父亲一个清白的信念活下去的,可万一……万一父亲并不清白,她怕自己支撑不下去。

或许是多年布局终于有所结果,从前她从未怀疑过的东西,竟在当下迟疑起来。

温言摇了摇头,摒弃掉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上前叫看门的人去通传。

“叫你家老爷起身,我要见他,就说福山矿洞的账簿在我手上,下一条砧板上的鱼便是他。”

看门的人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但看她神情严肃,并无疯魔,也不敢耽误了自家老爷的生死大事,于是便急忙去通传。

陆天和听到下人的话,蹬地从床上蹦了起来。除了那位,没有人知道他和王权图有关系。

他甚至来不及穿上衣服,便就着白色的寝衣跑向正厅,但见正厅里是一个看起来矮小的女子,一双眼盯过来的时候竟带着可怜和同情。

他是一州之长,何时见人用这种目光看他?

“你是谁?”他问。

只见女子慢吞吞地喝下一口手中的茶,才带着几分施舍的语气道:“我是来救你的。”

太阳高挂,阳光照在温言的脸上,投下一道胜券在握的光。

“贞明六年,凰州知州姜青霄因凰州民变被处死,民变的原因是在凰州内鞭使民夫开矿挖银,最后矿洞崩塌,死伤两千余人。”

陆天和心虚地错开与温言对视的眼,拉着一张脸看向别处,“这与我何干?”

温言轻笑,“姜青霄是个文人,只对诗词歌赋感兴趣,在凰州也是出了名的清官,你说他并没有受到朝廷的差遣,为何还要劳民伤夫的去挖银呢?”

“你又焉知他不爱财?兴许他只是装作不爱财罢了。”

温言并没有反驳他,她话语一转,“姜青霄当日的境况就是如今你的境况,不同的是,我手上还多了一本账簿。”

陆天和右眼一跳,瞪大眼睛忙盯着温言,露出尖利的黄齿,“什么账簿?”

“大人不必装傻,我也不会傻到将账簿带在身上,你只需要知道,这账簿是从王权图那里得到的,如今他已经死了。只要我将这本账簿上交朝廷,大人身为匈州知州,横竖是逃不过的,下场只会和姜青霄一样。”

温言起身走到陆天和的旁边,在他耳边一字一句道:“被当作是替罪羔羊。”

不得不说,温言的话就像是一把刀直直插进陆天和的肺腑中,直中要害,他这几年最害怕的便是自己最后会落得跟姜青霄一样的下场,只因他如今的处境跟当年的姜青霄一模一样,为同一个主子办同一件事。

“我说过,我是来救大人的,解药其实不难得。”

陆天和看着眼前的女子,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容,他笑她一个黄毛女子不知天高地厚,她都不知道他背后的主子是谁,就敢大夸海口,还文邹邹的解药不解药。

“大人要做的是和我联手,联手共同对抗太子萧晋辰。”

陆天和一震,她竟知道背后驱使他的人是萧晋辰。

“你是谁?为何要救我?”

陆天和花白的发鬓和记忆中父亲的鬓角重合,温言在心里道:因为救你就是救当年我的父亲,救你儿女当下的父亲。

“因为我的目的不是你,而是太子萧晋辰。”

温言说完,又从怀中取出一本书。陆天和对这本书并不陌生,因为书的作者就是他本人。

“民生之责在于知吏之肩,肩承其重可使民生,肩卸其力则使民哀。大人写的这本书我幼时便读过,这是里面我最喜欢的一句话。大人为官数十载,所治的州县百姓无不称赞大人爱民如子,大人任满离开时,百姓相送数十里,这些,不是没有人知道的。”

“如今匈州的百姓被萧晋辰一句话便要被逼迫去挖矿开采,福山矿洞被埋的村民无不是百姓的儿子,百姓的丈夫,百姓的父亲,大人看到这些难道就不会感到伤痛吗?”

“我痛啊”,陆天和面容悲伤,他双手撑桌,悲伤使得他直不起腰来,“我人生最黑暗的一段路便是在这,匈州。”

因为匈州的地下埋着银,埋着罪恶的种子。而他,成了那个给罪恶之种浇水的人。

“萧晋辰早就不配当储君了,他现在是太子,尚敢草菅人命,弃民如糠,将来若是当了皇帝,那便是整个大盛的悲剧。”

温言清楚地知道,像陆天和这样的士大夫,心里装着的是国与民。一个匈州的子民,可能还不足以打动他,但若是整个大盛,情况就不一样了。

果然,陆天和沉默了一会儿,擦干眼角的泪花,站起身来,问道:“我需要做什么?”

“你知道王权图在哪里,控制好他,再演一场戏给萧晋辰派来的朱希看。”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浇得人心头烦闷。

温言走出大门的时候,一时不察,脚被门槛绊住,摔落在地。她摔坐在地上,并没有起身,雨滴打落在她身上,不一会儿,她的衣襟就湿了一大片。

眼前绵密的雨遮住了归去的路,一如许多年前。

就在刚刚,她给了陆天和一条生路走,可父亲当年却无人相助,他在冰冷的牢狱中写下那一个“冤”字时,想必当时他的世界只剩下绝望和悲哀。

在她满心悲伤时,一把天青色的油纸替她承接住了恼人的雨滴,紧接着,那人蹲了下去,衣角瞬间浸泡在雨水中。

“发生什么了吗?”他温柔的声音就像是空气里的一丝香甜,引人无限沉沦。

他的手轻轻地抚着温言的头,话里带出一抹诱惑,“乖些,我们回家好不好?”

温言终于抬起头,看向来人,她眼中含着从未有过的脆弱,“李承煦,我痛。”

李承煦迅速拉起她的手,焦急地检查着她的身体,“摔着哪了?”

温言的手紧紧地压在左胸上,她疲惫到了极致,甚至再也吐不出一个字来。心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捏得紧紧的,紧得快要透不过气来,只要一想起父亲的遭遇,她就心痛到无以复加。

李承煦紧皱眉头,一脸担忧,他又试探问道:“我们小言最乖了,我背你回家好不好?”

他不知道温言和陆天和在里面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看到心上人跌坐在雨中时,他的心也陷进了雨中,闷得发疼。

他看着温言无神的眼睛,耐心地一遍遍哄她,他温柔的声音有一股蛊惑人心的力量,半响,温言终于回过神来,乖乖点头,由着李承煦将她背起。

李承煦将伞塞到温言手中,“小言乖些打伞,可别淋湿了自己。”

就这样,在绵绵密密的雨中,一个高大的男子背着一个撑着伞的矮小女子,走在空无一人的街上。风和着锋利的雨,时不时地刮翻起伞,但每一次,男子背上的那个女子,都会倔强地重新撑好伞。

她当时脑中只有一件事,可别让背着她的人淋湿了,好不容易才有一个人肯来背她,她可千万别惹恼了他去。

......

等终于摆平继子的烂事到匈州时,已经距离温言和陆天和那场对话过去了两天。

两天,足够搭好戏台,请好戏子了。

“什么?王权图已死?”朱希眼中浮现一抹猜忌。

陆天和:“是的,是吴远的母亲杀的,涌泉村的人还抢走了账簿。”

朱希皱眉,王权图的生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手中的那本账簿。

他后退一步,斜眼看向陆天和:“你是匈州的一州之长,取回账簿于你不是囊中取物吗?”

陆天和面对朱希的质问,并没有唯唯诺诺,多年的持正之心让他此刻即使性命不保,也绝不会俯首帖耳,卑躬屈膝,他自有他的傲骨。

他缓缓有力道:“账簿现在已经落在瑞王手中。这一次,也是瑞王的人杀死的王权图。”

朱希惊讶:“瑞王?”

瑞王萧晋时这些年一直赋闲享乐,从来不参与朝廷的争斗,这次来抢账簿是为何?

但不容忽视的一个事实是,他竟然抢到了账簿,就说明他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般毫无心机。相反,能让他们这些年掉以轻心,说明他城府极深。

现在账簿落在他手中,对殿下是大大的不利。

这情形是绝不能禀告殿下的,殿下极为重视此事,出发前还特意嘱咐他定要将此事平复下去,万不可闹出变故。

他因为自己的家事迟了两天才到匈州,可就只是这两天,却让瑞王占得先机。

想到这里,朱希有些懊悔,他自恨自己误了大事,又恨家里那个不安生的畜生整日尽给他添堵,如今之计,只能自己私下找瑞王了。

瑞王虽然此次与殿下为敌,但殿下终究是储君,将来还是大盛的国主,得罪殿下,他也不会得到任何好处。

只不过这次,他不知瑞王想要和他交换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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