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这个有缺陷的怪胎!”
“我与你这般好,你却能转身就忘了我,难道我们不是朋友吗?”
“我有些后悔认识你了。”
......
诸如此类的话语,她已听过无数遍,久到秋实自己都快认为,自己真的是个怪胎了。
“我不是妖怪......”
秋实望着逐渐离她而去的好友背影,内心彷徨不安,却又在下一秒神情冷漠。
她摸着脸上未干的泪痕有些疑惑。
“刚刚是有什么伤心的事情吗?为什么我会哭呢?”
不过这些都不是秋实现在要考虑的问题,她捡起地上的菜篮,往家中走。
略显破旧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秋父听到响声,放下手中的花剪,往大门处眯眼去瞧。
他现在年纪大了,也做不了什么活,年轻时操劳过多,为培育血昙而把眼睛给熬坏,“秋实回来了?”
“嗯,爹爹我回来了。”
她放下手中的菜篮,看了一眼仍旧被封存在盒子里的血昙。
血昙一如既往,这几年来跟着他们辗转于各地,居然都没有枯萎,甚是奇特。
饭桌上,她跟秋父提议说自己想开一间客栈。
虽然她老是不记得事情,但先前她去别处客栈做帮工时,老板有夸奖过她算账算得很不错。
秋实想,她可以大胆地尝试一下,自己开间客栈,当老板娘。
一来是为了能改善现在的生活,二来她也是还有点私心的。
想再见见那位月夜下惊鸿一瞥的少年。
那个少年的身影,她记了很久很久。
久到她明明会将昨日的事情都忘掉,也不会忘记他。
虽然她觉得这个事情的希望有点渺茫,但不去做总归还是不行的。
秋父没什么意见,他只是默默将自己这些年攒的钱从箱底里拿出来递给她。
事实证明,秋实确实有这方面的天赋。
客栈的生意做得红红火火的,因着她不计较得失的性格,吸引了很多人前来捧场。
逐渐发展成现在的规模。
客栈小二摆弄着手中的盒子,表情有些羞涩,“老板娘,今日我想告个假,回家陪我媳妇,可以吗?”
“嗯?”
秋实停下手中算账的笔,抬眸看了一眼黄历。
原来是七夕。
她点了点头,笑道,“准了,你家娘子此刻怕不是等急了,快点回去吧。”
见客栈的帮工们心不在焉,秋实大手一挥,直接宣布打烊休假一天。
众人欢呼,不过片刻便收拾好东西,各自三两成群地走了。
秋实也放下手中的账本,抬头往外面看去。
街角巷落,热闹非凡。
夜幕才刚刚降临,街上人群熙熙攘攘,十里长街灯火辉煌,人声鼎沸。
叫卖声此起彼伏,不绝如缕,箫鼓喧腾,人影攒动。
秋实有些意动,她托腮看向巨大的灯景。
这里每年的七夕节似乎都会举办灯展。
去年七夕节的花灯似乎是个兔子形状的......
她看着那个荷花灯有些出神,一会后才反应过来,“咦?我居然还记得去年的花灯是什么样子的?”
这样的认知让秋实欣喜万分,她连忙将客栈的门关好,往家里跑。
她要将这个消息告诉给爹爹听。
秋实跑得急,完全没发现自己身后很是突兀般冒出了几个黑影。
直至她来到护城河时才隐约觉得有些奇怪。
太安静了。
安静得不可思议。
虽说外城的人都去内城看灯展了,但外城也不绝可能如现在这般安静无声。
秋实停下了脚步,身上寒毛竖起,脊背后窜上寒意。
她捏紧手中的裙摆,抬眸往四处去看,准备找机会逃跑。
伸手不见五指般的黑笼罩了周遭的环境,黑暗处似有几对红色的圆点,正在死死盯住她的动作。
秋实额上沁出冷汗,整个人也不自觉颤抖了起来。
是那群可怕的东西!
是她以前在晚上时经常看到的那些魔兽。
她缓缓朝前移动了一下,那几对圆点也随之移动,与秋实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几番试探后,她才发现自己居然走进它们的陷阱里了。
眼前似笼罩了一层白雾,秋实将手往前伸去,却是碰到了一道无形的阻碍。
周遭似有隐形的屏障,却又在她触碰的时候慢慢消融,但仍旧阻拦着她逃跑的意图。
难怪并不担心自己会逃跑,原来是在这里蹲着她。
那些红点们似乎等不及了,从黑暗处现身,一股恶臭味弥漫在空气中,闻着令人作呕。
甫一看到那群东西的真身,秋实险些没吓晕过去。
它们形似野狗,浑身皮肤腐烂生蛆,从里面流淌出绿色的液体,面目全非,周身环绕着一圈黑雾。
秋实忍着恶心看了一眼那黑雾,却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黑雾,而是一群群的吸腐蚊蝇。
它们盘踞在那群魔兽的身上,不断啃咬着腐肉,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边啃还便吸着地上的不明液体。
她被眼前的场景恶心得险些吐了出来。
魔兽们龇牙咧嘴,缓缓朝着秋实的位置走去,口中还淌着涎水,暗红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似在思考从何处下口才比较好。
秋实面色惊恐,尝试着往身后跑,却是被吓得挪不动腿。
魔物等不及了,往前一扑,眼看着就要一口将她吞下。
远处的屏障却是裂开了一处细小的缺口,几道红丝从中穿出,居然一下就将周遭那几只魔物给击毙了。
“你没事吧?”
一道温柔的男声在她身前响起,驱散了身上的寒意,他伸手将仍处于呆滞状况的秋实拉起来。
周边的黑雾散去,重新恢复了原状,身后依旧人声鼎沸,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她愣愣地看着他点头,随即便脚下一软,有些吃痛地皱眉。
秋实的动作看得他心里漏了一拍,便紧张兮兮地上下打量她是何处受伤。
“没事,我只是腿有点麻......”说罢,秋实又看了他几眼,只是越看便越觉得熟悉感油然而生,“你是那天晚上的那位大哥哥?”
男人闻言却是一愣,脸上笑意更甚,有些惊喜地望着她,“你还记得我?”
秋实点了点头,面色坦然,“我一直在这处地方等你。”
“我......我叫墨语。”
咦?
怎么这位昔日认识的少年,跟她前几日在书中看到的名字是一样的?
那时她还跟秋父夸这个名字好听来着。
不过秋实也没有过多纠结这些。
她高兴地拉着墨语的手,往内城处走,“带你去看花灯好不好?”
墨语听话地跟在她的身后,他不会拒绝她任何请求。
秋意正浓,皎洁月光照着屋瓦,淡淡的云层散去。
少女们柳腰如掐,身上的衣物精致素雅,似光彩照人的嫦娥飘然欲下。
少男们勾肩搭背,相互开怀大笑,脸上满是热络。
偶尔看到自己暗恋的姑娘出游还会不好意思地看着她笑,但随即便大胆地追着上前搭讪。
秋实拉着他在街上漫步,有些羞涩地不敢回头去看他。
一别多年,她都还没有问人家愿不愿意跟她一起出游呢,便大着胆擅自拉着他走了。
“姐姐是不是在想,没经过我同意就拉我出来,会不会很不礼貌?”
“啊,你怎么知道的。”秋实有些不好意思地往街边的摊位看去,眼神飘忽,就是不敢看他,“说起来,你居然还比我小吗?”
墨语却是温柔地笑了笑,他握紧了掌心中的柔夷,脸上微红,“嗯.....姐姐的话,对我做什么都可以,无需问我个人的意见。”
“嘭——”
有火光从背后盛开,她抬头往天上看。
天上焰火正盛,烟花在天幕中炸出一道道绚丽的火花,焰光照亮了他的容颜。
秋实与墨语的视线交汇在一起,忽地一声炸响,有火花绽开,汇聚成一个美丽的焰火球。
她看到了,身旁那人的瞳仁中,倒映着小小的她,而脸上的神色极为认真郑重。
他唇形嗡动,似在对她说些什么话,但烟花炸开的声音太大,她没有听清楚。
这让秋实有些分不清楚,他们现在究竟是一起携手看着焰火,又亦或是依旧在凉棚下,她小心给他上药。
墨语的身影似与当年月夜下的少年重叠起来。
秋实忽然就知道了,小时候他在自己临走前说的那句话。
他说的是,“心似春江水,唯你......是我的春不忘。”
这场热闹的灯会一直持续到半夜,直至游人散去,他们牵着的手也不曾松开。
“所以你后来为什么不来找我?”
秋实好奇地望着墨语,接过他递过来的冰饮。
碎冰被山楂果酱染成了淡淡的红,她小心地尝了一下,入口没有想象中的酸,挺甜的。
“嗯......后来我回去的时候找不到你了,听山下的人说你们已经搬走,后来有一位修真者发现我有灵力,便邀请我加入了长青宗。”
墨语说到长青宗时,眼神有那么一瞬间黯了下去,随即又恢复正常。
秋实没注意到他的异常,反倒是很惊讶,“想不到你还有灵气呀,真厉害,这附近的镇子都是长青宗的领地,听说你们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去驱赶邪祟,是不是很累啊?”
他望着秋实,笑得眉眼弯弯,“还好,不算很累,我只需要负责善后那部分的事务就可以了。”
墨语牵着秋实,一路将她护送回家,她站在门口处朝他约定明天再见。
他听到自己一口应下的声音,眼看着她安全进入家门口后才骤然换了一幅面孔。
远处飞来一只信鸽,他伸手往空中一抓,那信鸽腿上的小竹筒便落到他手中。
“亥时,速来。”
墨语看完后将竹筒连带着信纸焚毁,从腰间抽出一根软鞭,朝着约定的地方飞去。
这种踏入黑暗的日子,在他义无反顾向人初贡献自己一半真身,让他助自己成人并且答应替他收魂时,便早已跌入深渊。
作者有话要说:闻雪晴:怎么感觉还是刀,受不了!发疯!
殷晨乖巧给夫人顺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