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女士，你好，我是厉茜，你的代理经纪人。”
开门见到厉茜的第一眼，方嘉凌就不喜欢她。
不仅是因为她开门见山用一个简单的“方女士”点破自己的身份，还因为她过于自信而气势凌人，以至于看向自己的眼神总透着些瞧不起。
也是，挂着富豪千金的名头，实际上却什么也不是。任何一个知道内幕的人，应该都不会看得起她吧。
富人装穷人是考验，穷人装富那就是欺骗。
她理解，但她也有权不喜欢。
方嘉凌挤出笑容，客气地说：“你好，先进来吧。”
还不等她招呼，厉茜熟门熟路地打开鞋柜，从最底下一层拿出一双一次性拖鞋换上，像常客。
方嘉凌不禁想起了浴室那些开封过的护肤品，她是不是也是使用过的女性之一呢？
换鞋的时候，方嘉凌站在一侧打量她，厉茜穿着藕粉色衬衫，包臀裙，勾勒出姣好的身材，腿上还穿了丝袜，配黑色的中等高跟鞋，知性优雅，一头精心打理过的卷发披在肩上，又极具女性风情。
她手上拿着的包是QL家去年出的经典老花包，自己的柜子也有一只用来拍照充样子的，不过是二手的。
“我们坐下聊吧。”厉茜率先走向客厅，倒像她是主人一样。
方嘉凌扯了扯嘴角，跟了过去。
厉茜优雅地斜翘着腿，小腿上没挤出一丝赘肉，方嘉凌了然，看来她也没那么瞧不上自己。
心情轻松了不少，方嘉凌莞尔一笑，招呼道：“喝水吗？”
“不必了。”厉茜也挤出职业化的微笑，不过只一瞬就收了表情，拿出一个文件夹道：“褚哥让我来接管你的工作，给我下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帮你租一间房子。任务毕竟仓促，我暂时找了几个交通便利的，你也可以说说你的要求，在这个价格区间内的我们都可以满足。”
厉茜把准备的资料推给方嘉凌，方嘉凌一看，嚯，好大方。
褚曜是因为昨晚的事要赶她走吗？方嘉凌看着那些户型，心里却高兴不起来。她也没觉得和褚曜一起住有什么好的，可自己主动出去和被人赶出去还是不一样。
微妙的有些伤人。
方嘉凌放下资料，想了想说：“我觉得，选住房呢要慎重，不能操之过急。我个人的要求首先是安全，私密性好，然后交通便利，住宅区绿化的面积也得大一些，房子采光好，通透，够我一个人住就行了。哦，最好要有个阳台，要是有个大露台就更好了。暂时，就这么多吧。”
她不是让自己要求提吗？那她当然要好好列一下表，要是搬出去还比不上住在这里，那她干嘛还搬？
厉茜轻笑了一下，换了个姿势，身子往后靠了靠，说：“方女士，你的这些要求可找不到这个价位的房子，可能只有别墅能满足你了。”
她保持着微笑，然而话语和眼神都透着嘲笑，似乎在笑她一个冒牌货还敢不自量力。
方嘉凌心里憋了一口气，立刻道：“我相信以您的能力，这事儿应该难不倒您。再说了，我不急，您慢慢找。什么时候找到和我心意的，什么时候搬。”
厉茜瞟了她一眼，“就怕褚哥不同意。他可是嘱咐我要‘尽快’啊。”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会去跟他说。”
厉茜看着她，没有接话。过了一会儿，她收回文件夹，收敛了外露的神色，看着方嘉凌说：“明天的拍摄计划你应该知道了吧？”
“嗯。”方嘉凌点点头。那是很早就敲定好的，她自然知道。
“品牌方的衣服明天会直接送到拍摄场地，给你安排了保姆车，到了再换就可以。其它的，节目组都会提前准备好。还有一个变动，你有必要提前知道。明晚要在山上过夜，你做好心理准备。”
“好。”方嘉凌痛快地答应下来。这是工作，拿钱办事，她一向配合度很高。
“其它的事宜我们以后慢慢说，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你加我。”
方嘉凌皱眉拿过名片，扫了她的电子码。这人怎么跟褚曜一样，好命令人。
送走了厉茜，方嘉凌瘫在沙发上，彻底不想动了。混蛋褚曜，就会给人添堵。派这么个难相处的女人来管她，以后的日子能好过吗？把自己踢出门，还不提前打招呼！王八蛋。
*
一直等到晚上快零点，褚曜才回来。
“哔哔哔”的开锁声一响，方嘉凌迅速翻身坐起来，直勾勾地看着门口。
褚曜一脸疲惫，下巴底下的胡茬又冒出来了。换好鞋直接往楼上走，连一句话也没跟方嘉凌说。
方嘉凌直愣愣地看着他上楼，没敢出声。
他好像很累。
心猿意马地坐了二十多分钟，方嘉凌坐不住了。关了客厅的灯上楼，站在褚曜房门口，踌躇了好会儿，还是敲响了门。
门里传来了一些声音，又过了一会儿，褚曜才开门。
他刚洗完澡，头发还没干。穿着衣服。
“什么事？”他表情恹恹的，声音也更加淡漠。
方嘉凌低头做了一番心理活动，在褚曜即将耐心耗尽之前说：“我想跟你谈谈。”
她的表情很认真，褚曜蹙眉，手一松，“进来吧。”
方嘉凌走进去，她还是第一次在视线清晰头脑也清晰的情况下进褚曜的房间。
他房间很空旷，基本只有一张床，床头柜上放着手机，旁边摆了一张椅子，凳子上挂着他换下来的衣服。
褚曜坐到床边，也不招呼她坐。当然也没地方给她坐。
“要谈什么？”他直接问道。
方嘉凌站定，看着他问：“你是要赶我出去吗？”
褚曜抬头看着她，气势依旧凌厉。
“这是早就定好的事。”
方嘉凌不服气地问：“难道不是因为昨晚的事吗？”
话一说出来，才觉得自己好像太过理直气壮了。顿了顿，方嘉凌软了语气说：“对不起，我昨天不胜酒力，给你添了很多麻烦，影响到你正常休息了。我保证下次不会再出现这种事了。”
褚曜颔首，接受了她的道歉。
“孤男寡女，不适合。”
方嘉凌脸上闪过一丝羞赧，她说：“那只是一个意外，我不介意。”
褚曜看了她一眼，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两相无言，方嘉凌呆呆地站着。
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她突然问：“你和厉茜是什么关系？”
褚曜不快地看着她，“跟你有关系吗？”
“当然有了。”方嘉凌立刻回道：“你俩都是我的上级，我该听谁的啊？”
方嘉凌想问的自然不在这个，但见褚曜不高兴了，赶紧往回圆。勉强算圆回来了。
褚曜表情松动了，说：“没什么上级不上级的，她是你的经纪人，为你服务。”
“哦。”
“还有事吗？”
“嗯……”方嘉凌使劲想，终于想起来一件，“厉茜说你让我‘尽快’搬出去。”
“嗯。”褚曜毫不犹豫地应了。
方嘉凌委屈地鼓着腮帮子，“你就这么着急把我赶出去？连一点准备时间都没有。”
褚曜揉揉眉间，他今天在剪辑室待了一天，头昏眼花。
疲惫地说：“节目快开播了，必须抓紧。如果被媒体拍到，舆论会很不利。”
“哦~”原来是这样啊。
“我知道了，不打扰你了，你赶快睡吧。晚安~”
麻溜地退出来把门关好，方嘉凌一身轻松地回了自己房间，明天还有拍摄，要赶紧睡觉了。
她情绪转变得太快，让褚曜摸不着头脑。
但是太累了，无暇顾及这些。关了灯，躺在黑暗里，温热柔软触感突然闪在脑子里。
清心寡欲太久了，小笼包竟然也能勾起火。
*
做了一夜的梦，不知道为什么，梦里全是褚曜和厉茜。
醒来，方嘉凌还有些愣怔。
坐在褚曜车上时，看着他的侧脸都有些莫名地烦躁。
加上山路十八弯，转来转去她的脑浆子都熬成一锅粥了，直接晕死在车里，一句话都没和他说。
终于在十一点前开到了。
拉开保姆车的车门，就看见厉茜坐在里面。整个人神采奕奕，从头发精致到脚跟，知道上山还坚持穿高跟鞋。
厉茜看见她，露出标准的微笑，“衣服放后座了，挡板很安全，放心换吧。”
说完，下车直接朝褚曜走过去。方嘉凌瞟了一眼，嘴角像挂了水壶。
给她化妆的秦姐说，“你昨天晚上没睡好吗？怎么这么大的黑眼圈。”疯狂给她遮。
方嘉凌打了个呵欠，“还行吧，做了一宿梦，感觉比不睡还累。”
“做噩梦了？”
“也不是，但都是不熟的人，你说怪不怪。”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嘛，肯定是你惦记的人。不惦记，睡觉想他干什么。”
“不可能。”
方嘉凌下意识地反驳，一个魔鬼，一个陌生女人，她惦记他们干什么。
“不可能不可能。”
秦姐被她逗笑了，“怎么反应这么大？该不会是梦见哪个男人了吧？”
“没有，没有。”方嘉凌笑笑，掩饰自己的心虚。
有男有女，半男半女，总之跟自己没什么关系。
“有也没什么。跟这么多小帅哥拍节目，不想反而不正常了。”
方嘉凌附和着点点头，今天这个，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