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道白背靠墙壁，看着萧辰奕走到厨房倒了两杯水，放在餐桌上。
萧辰奕沉默着拉过一把椅子坐在餐桌旁。
陆道白走到餐桌边，拉出萧辰奕旁边的椅子，手臂搭在靠背上，跨坐在椅子上，头向身边侧过来，努努嘴，终于开口：“对不起——刚才没控制好情绪——”
萧辰奕面色平静，垂着眼帘，端详水杯。半晌，才接话：“我接受道歉。也明白你为什么生气。被股东哄骗回国，接受陷入困境的企业，有经验的助理辞职…新助理做事考虑欠周详…突然又看到自己的助理跟对手公司的老板坐在同一张餐桌。
如果我是你，大概也会生气。”
陆道白撇撇嘴，未置可否，问：“你不生我气？”
“我不生气。”萧辰奕声音消沉。他不生气，只是有点儿难过。可这种奇怪的心情，没办法说出口。末了，还是觉得要摆明自己对工作的态度，补充说：“我不想辞职。我知道，自己工作做得不尽如人意。所以才约了王助理，想让他给我点儿指导性意见……”
陆道白叹气，说：“是不是找错人了？不是应该找我才对吗？”
萧辰奕抬抬眉毛，找你？还真没想过——
“算了，别说这个了。我来这里……”
“想知道我接下来怎么做？想从银行申请一笔短期贷款，你不也听那个王八蛋说了？我晚上跟一家资产评估机构的人见面聊了聊。这个事情我还要跟刘总监商量，不清楚还有哪些资产可以抵押。”
陆道白一股脑说完，侧目看着身边安静的萧辰奕。灯光下，萧辰奕的头发泛着光泽，引诱着陆道白，想抬手碰触那一头蓬松的短发。
萧辰奕将目光从水杯上挪开，转而看向陆道白：“财务的事情，我不了解。别拿产品配方来抵押。”
与萧辰奕四目相对，陆道白不自然地将目光移开。
“到不了那一步。”
闻言，萧辰奕扬扬嘴角，心情也跟着轻快起来。起身走到玄关，从柜子上拿过一个牛皮纸手提袋，折回来，递到陆道白跟前。
“这个给您。带到公司，放办公室用吧。”
陆道白纳闷儿地探出头，朝袋子里瞅：“什么？”
“水杯。茶水间的水杯虽然每天都消毒，不过还是用自己的水杯更方便。”
陆道白咧嘴笑了，起身接过袋子，靠过去搂住萧辰奕的肩膀，借机揉了揉萧辰奕的后脑勺。在石化了的萧辰奕耳边道谢：“谢谢——”
什么意思？西方礼仪吗？萧辰奕涨红了脸，缓过神来，正要将陆道白强健的胳膊推开。陆道白像有预感一样，先一步将萧辰奕放开。
“你不喜欢被人碰？”陆道白，看着萧辰奕通红的脸颊，觉得有趣。
“太突然了——”并且我们也没熟到可以勾肩搭背的程度——再说，这水杯的钱，我还要向公司报销的……不是礼物——
“是太突然了，不是不喜欢？”陆道白黑色眼眸里隐藏着难以觉察的笑意，问：“做了让别人开心的事，得到一个拥抱，没有过吗？”
萧辰奕认真想了想，除了弟弟，还真没其他人这样做，咕哝道：“这么孩子气的行为，只有小晖才做——”
“我不介意你说我孩子气。下次，我开心，还可以抱你？”陆道白半开玩笑地问。
“不能用其他方式表示吗？欢呼，击掌，碰拳，撞肩旁，互拍肩膀……”根本就不是孩子气的问题，好嘛！两个大男人拥抱本来就够别扭的了，况且，他还是老板。
陆道白笑笑，从袋子里掏出装水杯的硬纸盒。打开盒子，一只略显瘦长的黑色陶瓷马克杯。
“我一天喝几杯水，才不妄它天天在办公桌上陪着我？”
萧辰奕觉得这话问得可笑，答非所问：“杯子在眼前，可以提醒主人喝水。”
“主人？”陆道白惊异地抬头。
萧辰奕被看得莫名其妙，说：“杯子的主人啊，怎么了吗？”这话没什么可被误解的吧。不知道老板脑袋里在想什么。
陆道白讪讪地收好杯子，说：“我想多了。早点儿休息吧。”
“那我先上楼了。”萧辰奕步上楼梯，没一会儿又下来了，纳闷儿地问：“收拾好的那个房间，门锁了。您知道钥匙在哪儿吗？”
“啊？钥匙……那需要把可能放钥匙的地方全搜寻一遍……”陆道白已经重新把马克杯装好，此刻，一脸“可惜了”的表情，说：“你去各个房间柜子、抽屉里找找看吧。”
萧辰奕表情扭曲，为找一把钥匙，在各个房间翻箱倒柜？萧辰奕看看一楼的沙发，想想二楼……只有桌凳……难道又要和陆道白共处一室？
老板不会误以为我想和他睡一间，然后把那间卧室从外面锁了吧？！
这种误会绝对不能有……
“陆总，要不，我还是回家吧。”
“为什么？找不到钥匙就像上次一样，借用我的房间好了。”陆道白不解，抬起手腕，看一眼手表，说：“马上就十二点了。”
“可……”
“大不了床借给你。”
“……不用……”只有自己意识过盛？
陆道白看上去一脸从容淡定，似乎真像他说的，跟睡男生宿舍一样，不必介怀。
最终还是和陆道白共用一个房间。萧辰奕动手铺床，发现上次用过的床单并未清洗，只是叠起来放在陆道白床脚。
“哦，忘记洗了。你去柜子里找干净的吧。”陆道白洗漱完毕，一身清爽走进房间，看见萧辰奕一脸踌躇，正拿着床单发愣。
“没必要，我自己用过的。”萧辰奕把简易床铺好，懒得就一床单子争执，就势躺在上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直放在陆道白房间的原因，床单上有一股陌生的淡淡的香味。
“门口在那边。半夜再把我砸醒会很麻烦。”陆道白嘴角挂着一抹戏弄般的微笑。
“抱歉——”萧辰奕脸色微红。今晚不会了，那天睡前水喝多了。
陆道白将灯熄灭，黑暗中侧躺在床上，慵懒的声音问：“我很好奇，你晚上不回去，用什么理由跟女朋友请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