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了一圈的陆任又溜达着回了老树上。
再听到有用的消息,就是不多:“你说张家的最近马上就要死的只剩那个大儿媳妇了,真是……”
“都是该的,谁叫那个恶老婆子那样对她的小儿媳妇!”
“嗨,人都没了,不提这个,我和你说……”很快就聊其他的去了。
比如:“王婆没了,以后生孩子找谁啊?我家那个小的可没几个月了就快了。”
“隔壁村的呗,再说了,王婆不是还有个徒弟吗。”
还有的:“我觉得最近这些个事啊,都是报应,都该啊。”
“别乱说,小心来找你!”
“你可去一边去。”
类似的琐碎的对话还有许多,陆任心里慢慢有了猜测。
修士本就不需要睡眠,陆任只是上辈子睡习惯了,所以时不时的得睡一会,其实没啥好处,影响不大,还有点浪费时间,昨天晚上刚睡过,陆任觉得自己今天一定不会再睡过去了。
他觉得自己要和那个女鬼好好聊聊,希望对方识趣,毕竟,大家都不是什么坏人。
很快又是日头西斜,出去干活的女人们回来,人们忙碌着整了晚上的伙食一吃,就纷纷歇下了。
死过人这事在这里好像多少有点忌讳,除了白天那几个人聊过,其他人没有提起的,晚上就更是没有说这个的,有几个睡的迟的,也是在忙着造新人,陆任懒得去关心。
很快整个村子再次彻底安静下来,陆任看着月亮渐渐升高,那个一袭红衣的女鬼又抱着孩子出现了。
陆任没再等候,直接纵身在村里的屋顶上掠过,轻巧的没发出丝毫声音,他还是隐身的状态,女鬼似乎也没有察觉,自顾自的沿着昨晚的路线往乱葬岗的外面走。
在女鬼要走出乱葬岗的时候,:“这位夫人请稍等一会,在下有几个小问题想问询一下。”陆任现身,长剑一横,挡住了低头女鬼的去路。
女鬼反应迟钝一样的继续往前走,差点撞到陆任剑上的时候,才堪堪停了下来,她似乎在听着什么,半晌,抬起头看向了陆任。
陆任表情不变,但心里不舒服了一下。
鬼魂死亡后的样子往往和她生前的样子相仿,因为是对自己的认知凝成的,惨死的成鬼的时候都见过自己的尸体,所以一般鬼魂看着都很是惨不忍睹。
这个女鬼模样倒是挺清秀的,脸干干净净的,只是身上明显有很多的血,一身红衣看着喜庆,但按她身上沾染的血来看,这衣服只怕是血染红的。
女鬼看着陆任,空洞麻木的眼神动了动,嘴唇蠕动几下,才费劲的开口:“……你,想……知道,什么?”
出乎意料的好说话。
红衣厉鬼一般满脑子只有报仇一个念头,没什么理智,杀心很重,一般都会造成不小的死伤,一般遇上就灭了没一个无辜的。
这个女鬼竟然明显有理智,陆任还挺稀罕的。
老实说,衣服被血染红还能不是厉鬼的陆任是第一次见,不过他见识也不多,没在这方面多思考,陆任笑着问:“冒昧的问一句,夫人还记得自己是被什么妖物所害的吗?”
这个问题对鬼魂而言很不礼貌,但陆任也没办法,他就想知道这个。
女鬼看着他,惨白的脸上似乎想努力勾起一个微笑,但还是失败了,她轻声回答:“没有……妖物,是我……自己,命不好。”
陆任“啊?”了声,心道自己难不成搞错了?
又问:“你去那户人家转圈是为什么?”
女鬼表情茫然的摇了摇头,看来她也不知道,陆任心里叹息。
见女鬼看着自己,陆任收了剑,抱拳道了句:“打扰了。”
女鬼便自顾自的继续低头前行。
陆任看着女鬼的背影,心里还是觉得哪里不对,这个女鬼要不是妖物所害,她又是怎么染了一身的血死的呢?
或者,是那个孩子有问题。
陆任的神识向女鬼怀里的孩子探去,那个孩子闭着眼张开嘴。
“……”陆任什么都没有听到,只是感觉耳朵里嗡的一声,以他筑基大圆满的实力,他居然有了一瞬间的晃神。
这小鬼明显没用真本事,实在警告我吗?
陆任挑了挑眉,他几乎是给逗笑了,就这么大点小鬼,居然还挺有脾气的。
陆任好奇心发作,又把神念探了过去,他就不信了,这么大点眼睛都不一定睁开过的小东西,能拿他怎么办。
小鬼在神念触体的一瞬间,皱起了小小的没有毛的眉头,他再一次张开了嘴:“……!”
这一次明显比上一次多了不满的情绪,陆任耳朵嗡鸣的声音更长了一些,不过已经有了准备的陆任完全没受一点的影响。
陆任的神念接着伸了过去,小婴儿似乎终于怒了,他小脸一皱,双拳紧握,小嘴大张:“啊!!!!”
一声刺耳的婴儿哭声传出,陆任发现自己的神识一瞬间就被荡开了,这道哭声似乎还有一点神识攻击的作用,只是陆任神识秘法特殊,并没有受什么伤。
只是这已经足够陆任觉得诧异了,神识攻击的秘法至少得金丹了才能使的出来,这个小鬼何德何能,居然能用出类似的招式,他还打算再试试。
那个女鬼已经慢慢的转过头,无神的瞳孔注视着把她孩子整哭的陆任,陆任在她的注视下,颇有点心虚的道了声歉,女鬼才转过头继续前行。
不好继续尝试,陆任尴尬的转头四望,才发现坟坡上原本停着的一只乌鸦,已经在小婴儿的哭声里原地逝世了。
看来是范围攻击,不能在村子里尝试了。
陆任看着女人已经靠近了就近的一处破屋子,里面有村里最穷的一个老头住在里面,陆任确认过,老头睡的很踏实,没什么问题。
只是这女鬼带着这么一个有攻击力的小婴儿,就不能排除她的嫌疑了,说不定最近死的人就是她做的,只是为什么没有鬼魂杀人以后的煞气呢?
难道是那个小鬼做的?感觉这个猜测最有可能,陆任觉得今晚他得尝试着找个知道情况的村民问问情况,至于怎么问,去哪问,问谁。在这两天他的观察里,他觉得已经有了目标。
摸出一个能够制造幻术的符纂,心里已经有了构建幻境的大致想法。
先慢吞吞的女鬼到了那个女鬼转圈圈的砖屋前面,里面的玉像挡的了女鬼对他却是没有一点妨碍的,陆任神识扫过那个睡在里屋的中年女人,把符纂弹到她面前的空中,激发了符纂。
陆任神念探去,他用神识沟通了这个女人的梦境,向她的潜意识里投射了女鬼的样子。
在梦里,中年女人正在拿个扫把打扫着院子,女鬼刚刚出现,她就大惊失色的冲进了屋子里反锁上了门,对着院子里不动的女鬼大声的咆哮:“你来干什么,我可没怎么对不起你!都是婆婆她做的!你不是已经报复她了吗!”
见女鬼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她语气软了下去:“你男人也已经快差不多了,你没有必要回来,快去投胎吧。我虽然也算坑过你,可是我也帮你很多次了,你可别找我啊。”
女鬼还是一动不动的,中年女人在屋子里急得团团转,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样子。陆任尝试让她回应忆相关的事情,画面顿时一变。
中年女人叫了两个村民,给了袋谷粒,两个村民不情不愿的把裹在破烂席子里的尸体抬去乱葬岗掩埋。
这不是陆任想看的,他让中年女人继续向前回忆。
女鬼浑身是血的被人从牛背上扯了下去,她脸色惨白,明显已经没了呼吸,一个满脸沟壑但眼睛很亮的老妇人像提个鸡仔一样的提着一个小婴儿,对着另一个中年妇人怒骂着:“赔钱货生了个赔钱货!你还想问我加钱!你做梦!没有!”说着把没有一点动静的小婴儿丢在了随意被人丢在地上的女人身边,她们都是一动不动的,明显已经死了。
陆任吸了口气,不再控制,只是让中年女人自己往前回忆。
女鬼一副还是活人时的样子,只是挺着大肚子,脖子上被一条粗长的铁链拴着,眼神麻木的靠坐在墙边,陆任打量了下低矮的屋顶和脏乱的墙壁地面,退了几步出去一看,脸上冷了下去,这里是砖屋旁的猪圈。
中年女人拿着个破碗装了些菜叶的粗粥进了猪圈,看着还是活人的女鬼叹了口气:“你要是听话些也不用一直被拴着的,何必呢?”
女人没理她,中年女人悻悻的放下碗就出去了。
画面再转则是夜晚的时候,这时女人还没有大肚子,她正被一个中年男人按着肩膀,一脸绝望的哭泣着,从外面扭送了进屋,那个一脸沟壑的老妇人上前一个大耳光扇在了女人脸上:“贱蹄子,好不容易给我的可怜的娃怀上孩子才让你松快点,居然想着跑了!给我把她送回去还是拴起来!”
画面再变。
中年女人犹犹豫豫的拿着个漆黑鼓泡的药碗,在老妇人催促的喝骂声里端进了屋子,老妇人一把拿过碗,把还散着白气的药一股脑的关进被绑在床上的女人嘴里,女人脸憋的通红,止不住的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