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町和俞溟在神殿里待了几年,神徒决定找点东西打发时间。
白町问:“木盒子?我带了。你要这东西做什么?”
俞溟欣慰地感谢,“不干什么。白兄,谢谢了。”
白町无语:“得了吧,还白兄。”
俞溟笑着回房,找了几张纸和毛笔,在纸上写了几句话。
他决定从今天开始写日记。
今日,山上的雪还在下。雪飘在空中,不减我的思念。
钟暮,你什么时候来啊?我好想你!想你啦!哎,快点来吧。
俞溟满意地收笔,他把最后的句号画成了一个爱心。
几十年后,钟暮仍没有到来。
俞溟百无聊赖,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是一个凡人十八九岁的面容和身高。
他知道自己已经不是凡人了。
俞溟问:“我真的不会死吗?”
白町问:“我不也没挂。”
俞溟:“那钟暮呢?”
白町:“他?他跟我们一样,寿命长着呢。”
俞溟忽然想起了陈谣,他小声地问:“白雨和陈姑娘怎么样了?”
按照时间,陈姑娘大概率不在人世了,除非她真的修成正果。
白町叹了口气,“听说我哥把自己的灵根分了一半给陈姑娘。”
俞溟疑惑道:“灵根?”
“你都不知道啊?看你有没有修仙的资质就是看你体内有没有灵根,而灵核呢修行了才有。”白町想了想,补充道:“灵核就是咱们的命根子,灵核受了损害,咱们的命也没了大半。”
俞溟:“灵根分走一半会怎样?”
“哎,灵根没了一半,寿命也减半给陈姑娘去了。我们修仙的能活七八百年,没了一半也罢,不打紧。”
“那我有没有灵核?”
白町道:“在你被神选中的那一刻起,你就成为世间第二个神了。所以你呢,是有灵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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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溟时常忘记写日记,迄今为止也才写了二十张纸。
他把那些纸放在木盒里,将中指上的戒指也放了进去。
又过去很多年,钟暮来到了山脚。
他触碰到雪的那一刻起,俞溟就感知到了。他和白町站在门外等了很久,终于看见了人影。
钟暮在神殿住了没多久,就和二人混熟了。
少爷一身的伤,俞溟问由来,他没说。
钟暮磕着瓜子叹道:“神徒,你们两在这里不无聊吗?”
俞溟笑着回答:“是有点。”
钟暮提议:“我们聊点人间的趣事吧!”
俞溟眉眼弯弯,“好呀。”
白町提醒:“喂,你开心的太明显了。”
俞溟这才收起嘴角。
钟暮道:“人间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妖精,它没有形体,名叫怨灵。”
白町来了精神,“怨灵?我听说过,对这个东西很好奇,麻烦你细讲一番。”
俞溟:“……”你抢我台词?
钟暮道:“怨灵是人死后魂魄的怨念所化,他们会附在一个人身上,让他完成自己的遗愿。”
白町道:“不完成会怎样?”
钟暮耸了耸肩,“不知道。但是啊……”
他看向窗外的雪,喃喃道:“被怨灵附身的人,好像都活不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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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后,“白雨”道:“陈姑娘生了个女儿。”
俞溟:“恭喜你家兄长喜得千金。”
钟暮问:“陈姑娘……好熟悉呀,哎呀怎么又想不起来……”
俞溟安慰他:“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
白町:“你们说,那孩子是不是该叫我伯父?”
钟暮疑惑,“你是弟弟,兄长的千金该叫你叔叔才对。”
白町眼神有些不自然。“呃,哦!对,原来是这样。”
钟暮:“哈哈哈,你个白痴。”
白町握住拳头,心想差点露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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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暮有些无聊地待在俞溟房间里,打了个哈欠,“神徒小哥,你在这里待了多久呀?”
俞溟垂眸看着桌上的木盒,“不知道,记不清了。”
钟暮看向木盒问:“那里面装的是什么?我能看看吗?”
俞溟护住盒子,“不行,这里藏着我的秘密。”
钟暮随即竖起三指,“我对天发誓,决不偷看。”
俞溟笑了笑,“我想把它藏起来,你觉得藏哪里比较好?”
钟暮很认真地思考:“这东西可以埋在地里。”
俞溟问:“能陪我一起吗?”
钟暮和他往山下走,白町在身后跟着。
没走多久,钟暮被台阶边的一棵大树吸引,“这树挺好,要不就埋在这里吧?”
俞溟点头表示赞同,他和钟暮蹲在树后用小铲子挖雪,挖了半天才见到土。
钟暮感叹:“这雪究竟下了多少年啊。”
俞溟看向钟暮,眼底划过一丝悲凉。他轻描淡写地回答:“两百年左右。”
钟暮早就知道了这件事,仙界都在传言三代神徒让来灵山下了数年雪。
少爷挖土不深,因为雪太厚了,足以将木盒埋起来。挖土则是为了怕以后这雪突然不下了,盒子还能有土打掩护。
泥土刚好盖住盒子,二人又把雪铺平。
钟暮道:“来都来了,咱们堆个雪人吧。”
白町冻得发抖,“钟少主,咱们快回神殿吧,我冷……”
俞溟回答钟暮:“好啊。”
白町:“……”你就宠他吧,我的命就不重要吗?
钟暮乐极了,他笑着在地上捧起一掌心的雪,俞溟握住他的手,试探温度。
神徒脱下披风,盖在自己和钟暮头上,挡住了白町的视线。
他捧起钟暮的手,放在自己嘴边给他暖气。
钟暮道:“一会儿碰了雪,还是会冷的。”
俞溟:“你想要什么样的雪人?我给你堆。”
钟暮眉开眼笑,“什么样的都行。”
俞溟把披风给他,他拒绝了。
“神徒,我有披风。”
“这件是给你捂手的。”
要不是因为这地方太冷,钟暮一定红透了脸。
“神徒,这雪真美。”
俞溟堆雪的动作停了下来,他回头问:“想一直堆雪人吗?”
钟暮憨笑着点头,“嗯。”
俞溟继续堆自己的雪人,“那就让雪一直下吧。”
白町在一旁瑟瑟发抖,“你堆快点,我想回神殿,你要冷死你的监视者吗?”
俞溟没听到似的,双手冻僵了还在继续堆。
幸好有铲子,让他不那么费力。
搭好了形状,俞溟和钟暮把头放上去,给雪人插了三根小树枝和树叶。
两片树叶做眼睛,弯曲的小树枝为嘴巴。
白町无情嘲笑:“噗哈哈!你堆这么久就堆出这么个玩意儿?”
钟暮开玩笑道:“这不挺好的,有眼睛有嘴的。”
俞溟垂下头,“不好看吗?”
钟暮牵住他的手,“好看啊,可是你的手好冰哦。”
俞溟笑道:“回家吧。”
白町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他抱着胳膊,无语地说:“这两人没事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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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神殿的日子还算充分,三个人会一起包饺子、做馒头。
钟暮把面团捏成一个球,拿出两粒红豆放在面团上做眼睛,他给大家介绍:“这位呢,是俞溟。”
白町:“挺像的。”
俞溟:“……那我是谁?”
钟暮:“你是俞溟。”
俞溟委屈地说:“为什么会有两个俞溟?”
“一个是小溟溟,一个是……”钟暮突然呆住了,他不可思议地说:“抱歉啊神徒,我……”
俞溟的心跳停了半拍,他的目光有些兴奋,“没关系。”
我这是怎么了?不自觉地说了句小溟溟……脑袋冻坏了吧。钟暮看向手中的面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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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过去了无数个日夜。
某一天,钟暮看见山上飞来一只鸽子。
这山还能飞来鸽子,并且精确地停在神殿的院子里,想来不是普通的鸽子。
那鸟的脚下帮着一张卷起来的纸条,钟暮小心地摘下来查看。
此时,白町出现了,他望着钟暮一脸吃惊的样子,蹲下身问:“怎么了?谁的纸条?”
钟暮看纸条的视线故意避开了水晶球,白町这么一问,钟暮朝他使脸色,“没什么,在看我画的画。”
白町凑近他问:“到底是谁的?”
钟暮:“你们之前不是在聊陈姑娘嘛,这纸条就是她给的。”
白町惊喜地说:“纸条给谁的?给我的吗?”
钟暮:“不,是给我的。”
白町不敢相信地“啊?”了一句,“你说什么?给你的?”
钟暮点头,“对,给我的。上面她说虽然自己已经老了,但是想帮我们一点忙。”
白町问:“我们过得很好,不用她操心。里面提到我的……兄长没?讲了什么啊?”
钟暮紧张地眨了下眼,“她说……白家反叛,要灭了第三代神徒。”
白町也愣住了,反驳道:“怎、怎么可能?”
钟暮:“并且……白家召集了很多人,钟家也在内,不久之后就要来神殿了。”
白町神情恍惚地摇了摇头,“怎么可能……”
钟暮也质疑:“是啊,怎么可能呢……”
俞溟问:“你们两在密谋什么?”
白町下意识地回答:“没什么!我们先吃饭吧。”
俞溟看向钟暮,“嗯,钟暮想吃什么?”
钟暮红了眼,他不敢回头看俞溟,“煮面吃吧。”
俞溟和他并排蹲在地上,白町起身离开去了厨房。
“钟暮,有什么伤心的事情吗?”
少爷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我……我没事。”
该不该和俞溟说呢?万一这是一个陷阱怎么办?他会不会害了俞溟?
钟缘怎么会做这种事?
为什么要反叛?
神徒的命运注定是悲剧吗?
俞溟牵住他的手,看向院子的雪,“我会守护你,可能不是我的一辈子,但是啊,我一定不会背叛你。”
钟暮看向俞溟,心中不断翻涌起阵阵波涛。
“你是我唯一的朋友。”俞溟看向什么都没有的白色天空,笑着说。
他阴暗的世界,看到的是忆年村血腥的场面。
钟暮蒙上了他的眼睛,拉着他的手带他走出噩梦。
三个人坐在饭桌前,气氛有些微妙。
白町也有些不自然地看钟暮。
过了一天,少爷开口道:“俞溟,我想跟你说一件事。”
俞溟问:“怎么了?”
白町也忐忑不安。
钟暮把收到的纸条给俞溟看,神徒轻蹙着眉,沉默一阵,“钟暮,我觉得这事儿很不对劲。”
“嗯!我也觉得不对劲。”钟暮看着天花板思考。
俞溟:“他们不会这么做的,对谁都没有好处。这消息十成十是假的。”
白町问:“这事已经有先例了,而且是两个。你如何判断它是假的消息?”
俞溟道:“这是秘密。”
钟暮:“写纸条的人为何得知我们与陈姑娘相识?”
白町也不解了,“而且陈姑娘是白家的人,不小心听到两消息也不奇怪,合乎逻辑。”
俞溟:“陈姑娘和我是老乡……”
钟暮:“写纸条的人要么就是陈姑娘本人,要么就是熟知大家底细的人。”
俞溟:“我没有几个认识的人。”
钟暮:“你把嫌疑人都列出来。”
俞溟在纸上写了几个人的名字。
田无道、钟缘、俞飞迎、白雨、那年去忆年村找神徒的仙士。
钟暮:“白雨也知道?还有我爹……”
俞溟把白雨划去,改成白町。
“当时我暂住你家,你爹便了解了我的身世。”
“唉?我怎么不知道?”
俞溟:“因为我们两没有碰过面。”
钟暮:“一次都没见过吗?我总感觉你很眼熟。”
俞溟再次撒谎:“大概碰到过几次吧,我不记得了。”
钟暮:“白町是白雨的兄长吧?他为什么知道?”
俞溟撒谎:“他和陈姑娘的关系挺好的。”
假白雨在一旁问:“就……万一这消息是真的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这一章的贝贝们,我在屏幕里真诚地感谢您。点击量就是我更新的动力,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