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渊惯会装可怜，但以往都是耷拉着嘴角，委屈巴巴。

他这人，即便是假装委屈，也落不出一地眼泪来，但楚遇偏偏很吃这一套。

楚遇轻啧一声，莫名烦躁。

微不可闻的尾音几乎是刚刚落下，楚遇便觉肩膀一沉，不自主向后退了半步。

宿渊低着头，将整个脑袋都埋在他的颈间，呼吸微凉。

这次楚遇不想再惯着这人，蓦地托起他的脑袋，成功捕捉到了对方眼底一闪而过的情绪。

楚遇分辨不出那是什么。

宿渊忽地笑了一声：“好看吗？”

楚遇沉默片刻：“转移话题？你在隐瞒什么？”

宿渊表情丝毫未变，与他对视，许久后，将脑袋搭在他肩膀之上，落下一声轻叹。

呼吸声渐缓，一时间谁都没有再说话。

就在楚遇以为对方已经睡着时，却听宿渊蓦然开了口：“没有转移话题。”

顿了顿，他才继续：“只是不太习惯，忘了你已经不需要我的保护。”

楚遇嘴唇张了张，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世界意识正在觉醒，等到祂彻底苏醒，这里或许会成为一处独立的世界。”

楚遇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转换了话题，却还是点了点头：“你好像说过了。”

“你和这个世界的牵涉太深了。”宿渊直起身，视线落在两人紧牵的手上。

“什么？”

“我似乎说过，总是忽略你的意愿，这不是个好习惯。”

“不过，有些事，你或许能猜得到。”

楚遇眉心微动，没有接话。

“这不再是一场游戏，意味着，管理员对这里的操控会失效，我不能让你留在这里。”

楚遇突然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所以你选择把自己留在这儿？”

宿渊手上的动作忽地顿住，不再吭声。

“因为我而衍生出了所谓的神，因为过多使用了神的力量，所以牵涉过深？”

“会留在这里的结论，你们是怎么得出来的？”

宿渊无奈，刚要说什么，却又被打断。

“可我依旧是个玩家。”楚遇皱眉。

楚遇轻叹了口气：“宿渊，即便你的猜想是正确的，我也不希望你留下来。”

“我希望你能回到现实，带我出去。”

宿渊望着他，默不作声。

楚遇轻叹一声，眼睫微垂，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数息后，轻声开口：“哥哥，真的不能答应吗？”

“……”

宿渊沉默片刻，忽地笑了一声，“好。”

*

“先带食物，武器能带则带，其余东西全部放弃！”

微凉的夜风在此刻无比滚烫，其中夹杂着浓重的机油味。

拉达曼站在废墟顶上，飞快下着指令。

墟面无表情站在一旁，眼睛半阖着还未彻底清醒。

怪物们爆裂的身体碎片散落在各处，下方窄巷里挤满了人，各自拖着一个巨大的铁皮箱，伴随着刺耳的刺啦声在地面拖出了几十道长印。

“其他人呢？”

“到底怎么回事，我们怎么会暴露？”

“是不是墟带回来的那几个人有问题，他们一来，我们的集会地就被发现，恐怕不是意外那么简单吧？”

“闭嘴！”夜灵冷哼一声，“与其指责他们，不如想一想是不是你们平时太过大意。”

“怎么可能？”

“大家都小心翼翼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在这种事上犯错？”

“中心区呢？那么大的动静，总不能是……”

“够了。”拉达曼从上方一跃而下，沉着脸视线从众人身上扫过，“现在开始转移。”

话落她将头侧向身后的阴影：“可以了吗？”

“没问题。”阴影中那人比了个手势，缓步从中走出。

先前出声的质疑者霎时脸色发白，哆嗦着闭上了嘴。

“可别再搞出什么意外了。”拉达曼嗤笑一声，“你们这些外来者。”

霜尽笑了一声：“当然，我们也是惜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