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名演员，在表演的过程中走神，是极大的不专业表现，乔绪一进系统空间就把自己闷了起来。

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刚才对戏的场景，他承认，自己是受到影响了。

乔绪并不是主动找上的秦鹤，而是通过亲戚介绍才认识的他，当时他正处于极度的低谷期，被退学、被造谣，一桩桩事情都压在他心头，让人喘不过气。

他的父母因为他的事情白了头发，处处申诉无门，他只觉得自己的人生都要被埋葬。

而这时秦鹤出现了，在爸爸妈妈为他的事情操碎了心的时候，爸爸生意上的伙伴向他们介绍了秦鹤，一位有经验的心理医生。

乔绪也确实在秦鹤这里得到了不错的治疗，他是个幽默风趣的人，和他聊天让人觉得很舒服，除了让人不舒服的眼神之外。

“我的眼神是一剂良药，你不觉得吗？”秦鹤曾经这样对他说。

当时他的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是在秦鹤那里接受治疗的最后一天，正在准备高三开学，他听到的第一瞬间就是觉得秦鹤说不定自己脑子也有毛病，不然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乔绪高中时的脾气很好，但是面对这种有些油腻的话还是忍不住说道：“你真的很奇怪，不过还是谢谢你。”

但是现在看来秦鹤的眼神确实有说法，毕竟能模仿出当时那群渣滓的眼神挺不容易。

他回想起刚才的场景，只觉得头痛欲裂。

“覃医生我真的没病！”乔绪捂住自己的脑袋，头发已经被他揉成了乱糟糟的，双眼通红蕴着眼泪。

诊室里黄色的灯光打下来，衬得乔绪脸蜡黄，嘴唇苍白干燥，他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秦鹤，像是看着救命稻草。

“镜子里真的有东西。”他无助的道，声音颤抖。

秦鹤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和帽子，浑身只露出藏在方框眼镜下的一双眼睛。

他目光冰冷，拿出一张检测单和几张照片，道：“这是你的病历本，还有，公寓主人已经检查了你的房子，根本没有东西。”

“看完了就去药房拿药吧，我以后不会给你接诊了。”

就是这时，本以为秦鹤会露出嫌恶表情的时候，他似怜悯似包容的看了他一眼，仿佛在说看吧，没人能理解你，只是这一眼，就让乔绪走神一瞬且被摄像头给抓住了。

乔绪没话说，的确是自己的问题，秦鹤的话语权比他想象的大，何导同意他自由发挥的要求。

明明只是演戏，秦鹤却能让那目光如实质一般让他难受。

“宿主有什么烦恼吗？”0933小心翼翼的问道，它从乔绪带着浑身不爽的劲进来之后就默默的躲在一边看他，发现乔绪一副烦恼的样子。

乔绪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没什么理由抱怨，是自己的状态问题。

他摇了摇头，“没事，我静一会就好。”

0933还是很担心，但是终究没有说什么，走开让乔绪一个人待着了。

乔绪深呼吸几次，坐在表演空间里待了好一会，总算是整理好了心情，才离开这里。

“休息好了？”

乔绪刚从系统空间出来就听见一道自己不是很想听见的声音，他睁开眼，眼中一片清明，立刻坐起来，微微点头道：“嗯。”

不亲近也不疏远，不会显得太没礼貌。

虽然乔绪现在是想骂人的，他左右看了几眼，正要拿起手机问林兰去哪里了，秦鹤就像是有读心术一样开口：“你的小助理去给你打水了，应该快回来了。”

周围有工作人员眼神暧昧古怪的看着他们俩，乔绪外表不显但其实已经有些不耐烦。

“……哦。”

他不愿多搭理秦鹤，秦鹤就和大哥哥一样无奈的看着他。

就在乔绪耐心即将耗尽时林兰终于回来了，手里捧着一壶热茶。

她见乔绪少见的不怎么愉快的表情顿了一下，把热茶塞到了他手里，犹豫的看了秦鹤一眼，才小声的道：“我们去另一边吧，这个人有点怪。”

“他刚才把我挤走了。”林兰很是委屈。

就在乔绪还在系统空间的时候，外面发生了不少事，秦鹤先是在休息时间突然挤过来，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快没水了吧？你是小乔的助理吗？去帮他打点水吧，他爱喝热的。”

本来秦鹤就是众人目光的中心点，现在他这么一说更是不少人直勾勾的看过来了，让脸皮薄的林兰有些局促。

“我……”

“对啊小兰，当助理可不是这样当的，总不能让乔绪自己去打水吧？”一道附和的声音响起，是组里的一个场务，平时没什么交集。

林兰憋屈的想骂人，认命的去给乔绪打水了。

平时乔绪没什么架子很好相处，对林兰也像是对自己妹妹一样照顾，自然知道林兰的性子，能让她说出这样的话看来是真的很看不惯秦鹤。

秦鹤依旧像个机器人一样在旁边微笑，像没事人一样。

乔绪忍着心里的不痛快，接过林兰手里的水小小的喝了一口，林兰特意调了水温，并不烫。

他把水壶还给林兰，拍了拍她的肩道：“你去一边等着吧，我这边还没弄完。”

节目组在拍摄前期有很多工作要做，时间紧，任务重，他刚才已经休息了一会拖了不少时间了，不能再拖后腿。

他没什么表情的看了一眼秦鹤，随后去找了何导主动要求拍摄。

“你好了？”何导怀疑的看着他，突然叹了口气，道：“你要是不舒服就直说，我也不知道你之前经历过那种事情。”

何导是个直肠子，什么话都藏不住，他这一句话直接让乔绪懵了。

“什么事情？”他疑惑的问道。

何导道：“我才知道秦鹤原来是你的心理医生啊，要你和他搭戏难免会不舒服吧？”

说着他用力的拍了拍乔绪的肩：“心态很重要。”

乔绪想说自己其实心态很好，只是现在心情不太好。

因为要开拍，所以化妆师小姐姐立刻凑到他身前给他补妆了，何导还想说什么的样子，但是只是看着他长长的叹了口气。

其实乔绪还挺想问问何导秦鹤到底说了什么，没想到化妆师小姐姐也是这幅表情看他。

同情且怜惜，乔绪满头雾水，小姐姐不忍心的小声道：“刚才那个秦医生说了你高中时候的事了。”

似乎觉得自己戳到了乔绪的痛处，她立刻又说道：“没事的，不过只是个变态而已，我理解。”

乔绪这次是彻底生气了，补完妆走到正在一边看剧本的秦鹤面前，皱着脸色不愉的道：“你为什么乱说。”

秦鹤才反应过来的样子，依旧带着那假面似的笑容，摊摊手，道：“看来你还没有好全，竟然还是没办法坦然面对自己的过去吗？”

乔绪只想一拳砸到这惺惺作态的的人脸上，他忍着怒火：“所以你就在剧组造我的谣？”

他实在有些气上头了，都忘了自己还是在公众场合，一群人看着他们俩起矛盾的样子不由得都偏头看，一时间整个空间内最大的声音竟然是乔绪和秦鹤的谈话声。

“他们只是关心你而已，而我也只是把事实说了出来。”秦鹤不是很在意，又突然挨近了些乔绪，两人中间不过二十厘米的距离，小声的说道：“我还没把真相说出来呢。”

乔绪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压迫感，冲入鼻端的是扰人的香水味，和当年自己接受治疗时一模一样，他不适的皱了皱鼻子，往后退了两步。

林兰见状立刻走上前来，她刚刚也听见节目组内穿的那些关于乔绪的话了，现在分外担心乔绪，不动声色的挤在乔绪身边，像是护着小鸡仔的鸡妈妈。

何导见两人剑拔弩张的样子也连忙插到两人中间，“别动怒别动怒有话好好说。”

他看着两边苦了脸，一边是自己很喜欢的后生，一边又是投资方爸爸硬塞进来的后台怪，他实在不知道要怎么调解这两人。

不过相比于无法琢磨的秦鹤，乔绪就好拿捏很多。

“小乔！别在剧场闹！”何导突然严肃的喊了乔绪一声，让乔绪一愣。

乔绪似乎被喊回了理智，站在原地身子有些僵硬，只是依旧不开心的看着秦鹤。

何导见他软乎了一些，熟知趁热打铁的道理，立刻把他拉到了一边，开口就是语重心长，“你别急啊，你和秦医生有矛盾早说嘛，我安排少点你们的对手戏。”

乔绪目光冰冷：“不用了。”

何导：“啊？”

乔绪：“我说不用了。”

“就按原来的来，我能演完。”乔绪说道。

脾气好的人生起气来往往更加可怕，何导感受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沉吟思索了片刻，最终还是选择信任乔绪。

“行吧行吧，”他两只手重重的揉了揉乔绪的双肩：“好好演。”

随后转头对着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大声喊道：“看什么呢？没活干吗？开工！”

随着何导一声令下，整个节目组都活了起来，秦鹤被一群工作人员一拥而上，何导也走过去给他讲戏。

拍了这么多年，镜头里谁有小心思他一眼便知，在刚才那条被卡过的视频里，他反反复复看了几遍，才发现秦鹤那不对劲的眼神，也就是那个眼神之后乔绪才乱了阵脚。

他想起秦鹤刚刚在组里说的那些话，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看乔绪这么抵触秦鹤，看来不是什么小事，受影响也正常。

现在还是要稳住眼前这位爷为主，千万别再作妖了。

事实证明何导的专门指点是有效的，在卡了一两条之后，乔绪和秦鹤的对手戏总算是全拍完了，秦鹤没再作妖。

拍完他们这一条今天的工作就结束了，公寓里的场景不分白天黑夜，所以不用熬夜拍摄。

乔绪心里还是不舒服，秦鹤没作妖他反倒不服气，他明明已经想好了怎么克服眼前这个难题。

所以和其他人一起回去酒店的时候都落在后面，有些气鼓鼓的样子。

“宿主你想到什么好办法啊？”0933好奇的问道。

乔绪正在耍手机，闻言动作停了下来，道：“本来也就是短暂的被影响了，我调整好了把他当空气就行。”

“宿主好厉害！”0933星星眼无脑夸。

乔绪：“所以你修好自己没有？”

乔绪突然发问，把0933打了个措手不及。

自从它的智脑断开连接之后它就一直在努力修复，但是成效不大，后面渐渐的习惯了这种日子，反正自己能学很多技能，任务照常发放，宿主又不依靠那些道具，干脆就没有去管了。

0933立刻有些心虚：“……没有，我还是没有修好通信。”

它声音里的忐忑快溢出来了。

乔绪没说什么，之前他只当0933是个突然出现的聊天解闷小宠物，不过现在秦沿的事情一直压在他心里，唯一能解决的方法只有从系统那里得知，所以才会问这个问题。

“没事，不急。”他说道。

0933听了这话更愧疚了，连忙保证道：“我一定会努力修好通讯的！”

乔绪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了。

……

修通讯这种事情，着急的不只是0933，还有另一边的0001。

“通信断了？什么意思？”秦沿很疑惑的问道。

0001作为沉稳系统第一名，此时竟然也有些不好意思，它有点尴尬的说道：“我还以为主神只是没有回应我，没想到是通信直接断开了。”

之前把另一个系统的信号给截了，没想到报应来的这么快，自己也会有没信号的一天。

它做事稳重，平时也很少联系主神，都是自己干自己的，前段时间申请把通信权限留给自己之后，再次联系主神就是关于秦沿记忆清洗重植这件事了，它觉得自己宿主并没有特别出格的行为，所以向主神空间发信息询问。

本来以为主神只是忙没时间回应自己，没想到信息竟然如石沉大海一般没有回应，等他有了闲心检查一看，好家伙，自己的信号在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被断开了，而且强大如它也一时间没有找到解决的方法。

“有什么影响吗？”秦沿问道，之前0001从来没有出过这种事情，听它的语气像是很严肃的样子。

可千万不要影响自己兑换续命的药水啊。

0001一时间竟然有点迷茫，它自从被生产出来，走过千千万万个时间，就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事情。

秦沿见他不回应，又问道，语气里带了些着急：“不会影响我赚积分吧？”

主角攻受还没在一起，他还是要依赖着这个东西的！

0001本来有些凝重的心情被他一打岔给弄没了，秦沿心里想什么它一眼就能看出来。

“放心吧，不会影响你的药。”0001没好气的道。

不过它确实开始思考一些从主神空间下达的指令的合理性了。

比如秦沿的失忆。

0001看着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的秦沿，心里思衬着要不要把真相说给他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