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西塘镇双云村的某一户人家门口聚集了不少人在看热闹。

院子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哭喊声。

门口的人交头接耳，纷纷议论着，对屋子里发生的事情，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听说这孩子今年高考还不错，怎么一进城就着了魔了呢？”

“你这死老婆子，别瞎说！人孩子放暑假去勤工俭学，只不过就是中暑了身体有点不舒服，能叫着魔了呢？”

“孩子他奶奶亲口说的，还会有假？”

议论声还在继续。

一辆黑色轿悄然驶进村口，在离人群不远处停了下了。

杜磊和段刚走下车来。

“请问这里是赵启明的家吗？”段刚问一位正在聊天儿的老大爷。

“对对对，这就是赵启明家，请问你们是？”

“哦，我们是派出所的民警。”

“警察？！莫非这孩子是闯了什么祸啦？”

“那倒没有，这孩子可能目击了一起交通事故，我们来了解一下情况。”

“哦，这样啊。那没准是被吓着了，我就说嘛，好好的一个孩子，就撞了邪呢？”说着，这老头儿伸出胳膊把围在门口的一堆人往两边推，一边推一边大声的说：“哎，大家让一让，让一让。别挤在这儿胡乱瞎说啦。派出所来人了，大家快让让。”。一听说派出所来人了，在院子里正哭着的一个老太太转过脸来，也顾不上满脸的眼泪和汗，一下就扑倒在杜磊的脚下，抱着杜磊大腿就哭喊起来。“警察同志快帮帮我们吧。我们家小明中了邪啦，着了魔啦……”

杜磊连忙把老太太搀扶起来，“大妈你别着急。有事儿慢慢说。”

老太太这才用手背擦了擦脸从地上爬了起来。

段刚则回过身，对着围在门口看热闹的人群说“大家也别都围着了，不早了，都回去休息吧。”

于是人群开始慢慢的散去。

等门口的人走光了，段刚顺手就把院儿门给关上了。

老太太抽泣着把杜磊和段刚让进了屋里，屋里很热，没装空调，只有一只吊扇优哉游哉的转着，除了制造出连续的‘吱嘎吱嘎’的噪音，似乎没什么实际用途。

“请问赵启明是你什么人？”进了屋，杜磊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明明是我的孙子。”老太太一边抹眼泪，一边回答

“他人呢？”

“人在楼上……上午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屋里，午饭晚饭都没吃，我叫他他就说叫我不要烦他。孩子爸妈都不在家，这都折腾了大半天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好，那你带我个上楼去看看，我们有事要问他。”

“有事问他？他不会是犯了什么法了吧？！”

“没有没有，大妈您别急，他路过了一起案件的现场可能被吓到了，不过他也可能看到了一些有价值的线索，所以我们来调查一下。”

“哦，这样啊。不过他把房间反锁了，我有钥匙也打不开啊。”

“没事，我们有办法。”

老太太听到这里，也没多说，直接把他们两个带到了二楼，指着一个房门，“喏，就是这间房。”

杜磊抬手敲了敲门，侧耳听了一下，没动静。

又使劲敲了几下，里面有闷闷的声音传出来：“走开，别来烦我！”

“赵启明，我们是望东派出所的民警，想来了解一下你昨天晚上送餐的那家住房的情况。”杜磊尽量用平缓的语气问到。

“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要烦我！”

“不管你看到了什么，我们都可以帮你，你先把门打开”

“你们帮不了我，我……”说着，居然哭了起来。

老太太一听孙哭了，也跟着哭起来，“明明啊，听话，警察叔叔来帮咱们了，你把门开开，不管什么事，有奶奶在呢！”

一老一小隔着房门哭成了一片。

过了几分钟，卡塔，门开了，一个十八九岁的小伙子神情黯然的拉开门，只看了一眼门口的三个人，就转过身回到了层里去。

老太太迈开步刚想进屋，被段刚一把拦住了，“老太太，你先去楼下等着，有我们在，不会有事的。”

“他一天没吃东西了，我得问问他想吃什么啊，别饿坏了身子。”

“没事的，我们来问吧，您要是不放心，就在这门口等着也行。”

听到这话，老太太只好悻悻地转向下楼，临走还是补了一句，“一定要问他想吃什么，我马上给他做。”

杜磊和段刚转身进屋，然后关上了房门。

屋子里的味道已经不能用难闻来形容了。汗味、尿味和脚臭味混在一起的那种强烈的酸臭味，刺激着两个人的嗅觉神经，再加上屋子没开窗，虽然开着空调，但仍然感觉这种味道都有点辣眼睛。等他们把目光转到赵启明，那个小伙子的身上后，当即也就明白怎么会有这么冲的味道了。

赵启明的头发象乱稻草一样一块一块的粘在脑袋上，一看就是好多天没洗了，又长又乱。上身穿一件已经看不出颜色的短袖体恤，上面的污渍一片连着一片，就象两块破抹布盖在身上。

下身一条长裤，不知怎么搞的已经破破烂烂，只能起到最起码的遮羞作用。再下面是一双光脚，也是粘满了油灰，呈现出让人恶心的灰黑色。

他坐在写字台前，面前摆着一台电脑，屏幕亮着。上面显示的是一排照片，手里拿着一只手机，右手食指在屏幕上不停的划来划去，不时的抬头看一下电脑，然后接着划手机。

杜磊用手捂着鼻子。头过一张椅子。坐在赵启明的身边。刚刚也紧挨着他坐下来。赵启明抬起头看了看两个人。没有说话，继续摆弄着手里的手机。

又过了大概两分钟，杜磊打破了房间里沉默。

“这几天你是不是在‘天成’Happy西餐店上班？”

赵启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但是没吱声，眼睛却直勾勾的看着电脑屏幕。

“昨天晚上9:10左右，你是不是帮店里去送了一份外卖？”

“是的……”声音很小，但是起码做出了回应。

“你还记得那份订单是送往哪里的吗？”

“记得。”赵启明把手机放到了桌子上。

“还记得客人点得是什么吗？”

“我当然记得！” 回答的声音依然很小，但是却隐约可以听出一丝愤怒。说话的同时，赵启明低下了头，双手不自觉的狠狠的揪住了T恤的下摆。

“那么后来那份订单你按时送到了吗？”

这一次赵启明点了点头，但是没说话。杜磊跟段刚使了个颜色。段刚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张照片放在了赵启明的面前，那是一张由李荣父母提供的李荣的照片。

“是这个女孩子点的外卖吗？当时你到她家的时候，有发现什么异常吗？”杜磊追问到。

听到这话，赵启明慢慢的抬起了他的头。与他全身上下臭烘烘的境况相比，他的眼神是清澈的，虽然满是疲惫甚至愤怒，但起码能折射出他心里年青人特有朝气和倔强。

“我跟你们说了，我什么都没看见！”赵启明大吼道，同时他的双手像疯了一样在空中胡乱地挥舞着。“我没见过什么女人，我谁也没见过！你们根本不懂，什么都不懂！呜呜……”然后就趴在桌子上，用双手抱着脑袋，大声的嚎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