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石凌和白河再一次回到昨日曾来过的皇城山间，魔气散开，这里只留下些许打斗的痕迹，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人影。

“我便是在此处捡到星昴落下的阴阳镜。”白河站在林间道。

柳石凌眺望四周，看着周围一片混乱的模样，可以想象在此发生的一切，以星昴和小玉的能力，他们竟然会不敌兀鹫，除非魔刹亲自出手。

“阴阳镜可有反应？”柳石凌问。

白河看着阴阳镜上灵力波动，道：“就在前面，我们小心些过去。”

两人浑身戒备地朝通往灵脉的方位寻去，一般的灵脉深藏于地底之下，极其难以寻找，然而两人才走过一段路程，白河很快察觉到了非同寻常的气息，他们在一片山涧前停下脚步。

“这是……”柳石凌看着眼前显然才枯涸不久的河道皱起了眉头，“为何周围一片荒芜模样？即便是冬日，也不该如此啊……”

白河瞥了一眼阴阳镜，道：“我们到了，灵脉便在这之下。只是恐怕灵脉已受损，否则不会变成这般凄荒模样。”

柳石凌左看右看，没能找到通往地下的入口，疑惑道：“那我们如何进入灵脉？”

白河朝地面划开一道灵力，只见灵力迅速地渗透进地底，他看向柳石凌，道：“抓住我的手，用灵力护住身体，灵脉之中是何状态我们一无所知，柳石凌，你可准备好了？”

柳石凌重重点头，伸出手紧紧握住白河的手腕，道：“我准备好了，白河。”

白河另一只手上捏诀施术，瞬时之间，浑身上下包裹起灵力，脚下形成一道白色的法阵，法阵微微透出光亮，只是一眨眼间，柳石凌再反应过来时，周遭已变了景象，仿若踏入幻境之中。

只见周身遍布零星光点，充斥着青绿色的奇光，空气里无比潮湿，仔细听去，仿佛能够听见细细的水流声，所在之地灵气浓郁，却是十分躁动。

“这便是灵脉？”柳石凌问。

白河回道：“嗯，书中记载世间灵脉分散，形态各有所异，非常人所能想象。我亦是初次见识灵脉，深觉奇特。”他望向四周，“此地灵气充沛，呈流动之态，更是利于魔气发散。”

柳石凌恼怒地跺了躲脚，道：“兀鹫之计真是歹毒！”忽地她感知到脚下一晃，顿时吓了一跳，“怎么回事？”

白河同样感觉到震动，手掌按在剑柄之上做出防御姿态，道：“小心，可能是灵脉不稳，怕是有异，我们往前看看。”

柳石凌稍落后半步，两人并肩往前走去，灵脉之中唯有奇异光点在前后游荡，明暗并不分明，两人借助光线缓慢行进，周围的环境虽是变化，却非常相似，难以辨别道路。

“灵脉中竟是如此复杂，”柳石凌感叹道，“也不知魔气源头究竟在何处。”

前面的白河突然停下脚步，他回过头朝柳石凌比出嘘的手势，低声道：“前面有声音。”

柳石凌立刻噤声，跟着白河轻手轻脚往前慢慢走去，拐过一道弯，眼前却是出现一道山岩，堵住了去路。

“没路了？”柳石凌奇怪道，她伸出手推了推岩壁，岩壁上有些湿润，触感冰凉，是实实在在的厚重。

“灵气在此处也开始回旋，看来这里的确过不去。”白河看着周围环境分析道。

柳石凌凑近了岩壁，道：“白河，声音似乎是从上面传来的。”

白河随之抬头望去，只见汇聚的灵气向上渗透，他眉头一动，道：“我们上去看看。”

说罢，他拉住柳石凌，脚步轻点，跃上岩壁，果然发现上方的空间，腰身接力一转，稳稳地落去岩壁之上。

柳石凌缓了一口气，眼眸一抬，猛地瞥见奇光之中落下一道暗影，心下一跳，赶紧拉住白河蹲下身来，藏在岩壁后面。

白河接收到柳石凌投来的目光示意，透过岩壁往前看去，暗影逐渐靠近，两人屏住呼吸，心跳不由加快，不知会在灵脉中遇上何人。

很快，那道暗影现了身，青绿光线之下，衬得那人面容憔悴，脚步虚浮，缓缓靠近。

柳石凌和白河对视一眼，满脸震惊，赶快从岩壁后走了出来，朝来人奔去，叫道：“星昴！真的是你！”

星昴看向两人，眼底却是波澜不惊，郁结着一股厚重的忧虑，他带着一丝愧疚道：“柳姑娘，白河道长，抱歉让你们担心了。你们二人既然找来此处，想必已经知道发生了何事，可惜我未能阻止兀鹫，还陷入困境。”

柳石凌连忙道：“星昴这怎么能怪你，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她看了一眼身旁，“小玉呢？”

一提到小玉，星昴的脸色微微一变，好一会才道：“蓝玉她……她没跟我在一块……”

“怎会这样？你们不是一起出来的吗？”柳石凌不解道。

白河看着星昴的模样，道：“柳石凌，你别急，我们才找到星昴，先让他缓一缓。”

柳石凌看着星昴难以开口的样子，只好压下内心的急躁，她隐隐感觉到一定是出事了，星昴的表现和从前判若两人，绝对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变成这样。

白河仔细检查了星昴的情况，除了精神疲惫，体力不支以外，身上并无重伤，扶着他坐下，帮助他先行调息。

柳石凌候在一旁，感知到周身灵气躁动，自己体内灵力也跟随不安起来，她似乎闻到一股奇怪的气息，吸了吸鼻子，朝星昴靠近，一阵特殊的气味让她感觉有点熟悉。

柳石凌想了半晌，终于想起这股味道源于何处，她猛然反应过来，脑海里的画面重叠起来，一段段线索拼凑起来，她恍然大悟。

“兀鹫、卢商、香料……”柳石凌难以置信道，“白河，我知道为何城里魔雾能够快速蔓延了！”

白河替星昴简单调息过后站起身，听见柳石凌的声音，问道：“为何？”

柳石凌道：“是元日游行那日燃的香料忧无长！我想兀鹫之所以与卢商有联系，便是要利用卢商手底下的香料店。只要在香料之中动些手脚，像是凌宇曾送给我的香囊那样放入一小块虬枝，甚至更少的分量，而后通过游行还有民众购买燃烧香料，释放其中魔气，便能神不知鬼不觉引发全城魔雾。”

白河沉思许久，道：“这么一来便说得通了。兀鹫首先用魔气污染灵脉，灵脉在自然气息流转中将魔气带入城内，借由香料继续扩张，导致城内形成无处不在的魔雾。”

“可恶！”柳石凌气道，“他们竟是利用元日求仙庇佑的诚挚心意反来侵害无辜百姓，让魔雾肆虐全城，真是阴险狠毒！”

星昴稍微恢复了些许精神，听到两人的对话，拧眉道：“城里发生何事了？”

白河叹息一声，向星昴说明了现今城里的境况，道：“如今之计，只有先想方设法阻止灵脉中的魔气继续通过灵脉散入城中。”

星昴颔首道：“我明白了。白河道长，柳姑娘，我想，我或许能够试一试。”

柳石凌看着仍然虚弱的星昴，道：“星昴，你的身体还……”

星昴抿了抿唇，眉眼温和下来，道：“无妨，有阴阳镜在，为了无辜百姓，值得一试。”

柳石凌和白河见星昴说得坚定，多说无益，三人都明白此行的重要性，深深吸了一口气，深入灵脉，没有回头路。

阴阳镜回到星昴手中，他们无需再像无头苍蝇一般试探前进，星昴准确地找到了灵脉受损之处，三人来到魔气源头。

还未靠近，灵脉中的变动已然显现出来，附近的灵气狂躁跳动，灵气夹杂的些许魔气，互相之间纠缠流转，此消彼长，互不退让。

白河在三人身前展开一道灵力罩，隔开魔气，一步步走入魔气源头。出现在眼前的景象令人大吃一惊，只见一颗红黑色的拳头般大小的暗石嵌入灵脉之中，散发出魔气顺着灵脉朝四面八方流出，形成一道明一道暗的混乱场面。

“这是……”星昴疑惑道，他从未见过有何物竟能蕴含着如此浓厚的魔气。

白河蹙眉无言，柳石凌睁大了眼睛，叫道：“难不成是魔种！”

星昴和白河朝她看去，再看向灵脉中唯一的魔气源头，那颗魔种像是心脏一般在微微起伏，上面黑气流转，隐隐透出暗光，在青绿色的灵脉间显得尤为醒目，二者互相交融，仿佛要与灵脉合为一体。

“是那颗造成西海混乱的失踪的魔种？”星昴简直难以想象魔种会在此出现。

柳石凌肯定道：“不会错的，那时离岛上的魔种突然丢失，如今想来，除了魔刹，还有什么人会冒险去盗取魔种。”

星昴托起阴阳镜，道：“事不宜迟，魔种里的魔气正试图吞噬灵脉，必须尽快将其去除。”

柳石凌和白河看了一眼，感知到周身气息的压迫，后退一步，担忧道：“星昴，你小心些。”

星昴点了点头，手中灵力释放出来，阴阳镜缓缓悬浮于半空之中，随着灵力输入，阴阳镜抖动起来，周围的灵气似乎感应到阴阳镜的特殊力量，青绿色的光点竟围绕着镜面绕成一道光圈。

柳石凌看着眼前的变化，低呼道：“灵气好像受到了指引。”

白河道：“阴阳镜本是仙器，眼下星昴注入灵力，激发了仙器的力量，同灵脉之力相互吸引，或许真能压制住魔气也未可知。”

灵脉中安静下来，他们都在静静等待有可能出现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