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身份？”

韩松落突然有了一些不祥的预感，之前第一次循环也是，突然跟着江寒清一起查案子，最后什么都没有查出来。

下一秒，预感成真，江寒清奇怪地瞥了他一眼，指了指韩松落：“身份啊……你是——”

之后他指了指自己：“我的顾问。”

“……”

韩松落一时间不知道到该怎么回答他，上一个循环，他是警局的实习生，这个循环，是警局的顾问，下一个循环会是什么？

张口几次，还是问出来自己的问题：“所以下一个循环是什么身份？”

“我也不知道呀。不过按照循环的说法，你是我的顾问这件事会成为「既定」的事实，所以……接下来你也换不了。”江寒清拖长了音，像个未成年的孩子一样，凑在韩松落的耳边，轻轻地说道：

“你就乖乖给我当顾问吧，韩松落同志。”

韩松落下意识地就想推开江寒清，然后给他一拳。

这个距离实属是太近了，尚未完全跟江寒清建立信任关系的他，有些难以适从，他不动声色地往里面挪了挪，跟江寒清保持一段安全距离，才问另外的话题：“你接下来准备做些什么？”

江寒清察觉到他的动作，轻笑一声，站在他面前，低头看着他：“没有什么打算，去一下原先你爸去世的地方，感觉那个地方还是有些蹊跷。”

父亲去世的地方……那个诡异的大爷。

韩松落后背一凉，给他的印象实在是太过于诡异，想想都毛骨悚然，干瘪地哈哈两声，才颤抖着声音，弱弱地问：“你还要过去？”

颤抖的声音，游离的视线，还有不同寻常的反应。

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他其实很害怕。

“怎么？你害怕了？”江寒清打了个响指，“现在可是白天，不会遇见什么鬼，而且说不定现在那个地方什么都没有呢。”

再次来到那栋楼的楼下，原先在黑夜之中的恐怖感荡然无存。

单看上去，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大楼罢了，墙上已经有了裂痕，因为没有人维护，天花板上的灯摇摇欲坠，忽明忽暗。

楼梯边贴满了各种各样的小广告，却无人去管它了。

江寒清走在前面，他往楼上看了一眼，对着韩松落摇摇头，示意上面没有任何人。

没有任何人。

是安全的。

韩松落迈开脚步，跟在江寒清身后，一步一步地走在楼梯上。

前面是江寒清，韩松落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去想当初在黑夜之中在这里的背影。

当时什么都没有，连信号都被屏蔽了，直到出了这栋楼才有了信号。

说原因是“有信号屏蔽仪”，可是真的如此吗？

他又不是没有经过有信号屏蔽仪的地方，在中高考考点附近都会有信号屏蔽仪，虽说是会受到影响，但是不至于直接把信号弄没。

而且一个收废品的，怎么可能会找到信号屏蔽仪？

还是打开的状态。

江寒清是有什么事情瞒着他吗？

“喂！江寒清，等等，我问你一件事情。”韩松落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前面的江寒清，“你确定上一回我们来到这里，真的有信号屏蔽仪吗？我怎么有点不太相信呢？以前中高考考场附近也有信号屏蔽仪，但是也没有到那个地步啊。”

前面那个人的脚步停顿一瞬，上了一个台阶之后，回头抿唇看向韩松落，过了半晌，才微微叹气：“果然还是瞒不住你，我的答案是，没有。”

没有信号屏蔽仪，那是什么原因导致的信号全无？

韩松落不知道，只能在原地等江寒清的消息。

江寒清直视着螺旋上升的楼梯，在上面，他们在「第一次循环」中遇到了一个大爷，直觉告诉他，那个大爷其实并不是普通人。

后面的调查也印证了这一点。

那个大爷的确不是普通人，而是——

“他是来特意蹲你的，利用没有信号这一点，让你孤立无援。然后顺利地解决掉你，早日进入下一个循环。因为当时我把你放出去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其实已经卡了bug。”

韩松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所以，他才会在蹲我，并且消除这个bug。因为他以为这个bug其实是我整出来的，但其实是你。”

不知道为什么，江寒清沉默了，他走了几步才补充道：“是的，或者说，他其实利用了一点，如果这个能力不在你身上，而在别人身上，那么你可以作为诱饵，将那个有能力的人钓上来。事实上，他成功了，我的确是因为联系不上你，所以才会来到那个地方。”

“直到我看到他的那一瞬间，才知道这个所谓的‘信号消失’是什么回事。” 他不耐地啧啧几声，“我应该早点反应过来的，他的目标不是你，而是我。”

这段话让韩松落的脑子有些爆炸，他迷茫地眨眨眼，原来自己变成一个诱饵自己都不知情，还连累了江寒清，让他进了一次抢救室。

说起来这事，韩松落连忙向前跑了几步，抓着江寒清的胳膊，急冲冲地问：“之前在医院受的伤没事吧？”

江寒清苦笑不得，他还以为冲上来有什么要紧事呢，原来竟然是这么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他摇摇头，舒展了自己的身体：“没有，没有什么问题。你看我现在都没有什么事情，不是吗？”

见他活动自如，韩松落半信半疑地松开他：“没事就好，有事那我可真的对不住你了，把你拉进这个事情，还让你受伤了。”

江寒清嘀嘀咕咕地说了一句什么，他欸有听清，再次询问时，也只是得到了一个“没事”的回答。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江寒清低头看着自己隐藏在衣服下的受过伤的地方，那里还有韩松落给他留下的一道伤疤，正是这个伤疤，让他的能力彻底废掉。

现在还不能说，还不到时候。

说了只会让韩松落更加愧疚而已，解决不了任何的问题。

还会给彼此之间的接触增加麻烦。

其实江寒清很想对韩松落说“没关系，当时也不是你自愿做的，而是在无意识的时候，产生的幻觉”。

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先把这件事压在心里好了。

只需要给韩松落营造一个“之前「第一次循环」经历的事情，都只是幻觉而已，一切都不会有问题”的假象就好。

韩松落在接下来的循环之中不受伤，就不会知道——在「循环」之中受到的伤，其实也会化为实质的，比如江寒清身上的伤疤。

“……欸，这层楼是不是当初我们遇见那个大爷的地方？”韩松落的声音把江寒清拉回现实，旁边的楼层显示信息彰显着这其实就是在「第一次循环」之中遇到那个“大爷”的楼层。

江寒清点点头，肯定地说：“是的，不过这也并不算什么，因为现在我们又没有遇见那个大爷。”

韩松落有些疑惑，他是真的不知道那个大爷究竟是什么身份，只能从江寒清的口中得知，那个大爷其实是来消除bug的。

但是他是「游戏」的负责人，还是这一场时间循环的始作俑者。

“那个大爷就不是人，对吧。”韩松落总结出这么一句话。

江寒清脚下一个踉跄，他站稳脚步以后，还是给了韩松落一个回应：“……对，他不是人。”

听上去像是在骂人，实际上是字面意思。

韩松落没有再说话，默默地跟着江寒清走在楼梯上，然后在那层楼停了下来。

这一层有两家住户，其中一家没有什么，另一家让韩松落有些在意。

他指了指右边的房门，提醒道：“这家好像也有点什么问题，你要不也去查一查？应该还是能找到这里的住户信息吧，我看这个地方也没有彻底人去楼空，其他地方还有人住着。”

“好，还有什么吗？”江寒清问道，他再次丢给副队一大堆要查的，无视掉副队给他发的狂骂信息，“我现在没有跟你互通信息，有些我也不知道。”

韩松落回想片刻，好像是没有了。

他摇摇头，跟着江寒清一起到了天台的铁门前，大门紧锁着，没有钥匙，任何人都进不去。

这里发生案件后，就封锁起来。

上面还有市局的封条没有拆开，这让韩松落觉得有些奇怪：“这封条其实已经没有用了吧，没有记错的话，上面那个是保护案发现场的吧，调查完了，也就没有用了。”

“对。”江寒清简短地答道。

韩松落继续说着：“那么这个封条也没有人拆，你们调查完，这么不用心的吗？这让这里的住户还以为这里要调查呢，怪不得有人搬走，说不定认为成这里的案件一直没有破，就封锁至今了。”

“嗯。”

江寒清继续回了一个单音节。

一直在说的韩松落没有得到有效回复，忍不住地望向江寒清，嘴里叨叨着：“我说你，你怎么这样啊，我说了半天，你都不回复我一句话，这么冷漠的吗？”

江寒清：“没有，只是在思考这个封条。我总觉得这个封条有些诡异。”

韩松落看过去，左看右看都没有看出来到底哪里诡异：“怎么了啊？这个封条看上去也没有什么问题啊，你说什么奇奇怪怪的，也太奇怪了吧。哦，我说你。”

“……”江寒清扶额叹气，他看向韩松落，“这个案子结案了对吧。”

“对啊。”

“那么你想想这个封条怎么还在这里，没有被扯下来，你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是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