扮演一个纨绔子弟所必备的属性之二十六:各奔前程。
星历1027年1月15日,联邦军校五年级毕业典礼在A1礼堂举行。
与一般学校的毕业典礼不同,军校的毕业典礼没有鲜花,更没有掌声。
对于老师来说,毕业意味着他们就要目送这帮孩子上战场。
对于部分学生来说,明天开始他们就要出发去往各大军区前线,然后把每天都当做最后一天度过。
出乎金戈意料,优秀毕业生代表不是沈星权,也不是祁明轩,竟然是楚旭焱。
由于他在第三军区一次战役中独自一人顽强抵抗,并成功保护住879名民众,被授予三等功。
这也是联邦军校成立以来首次在实习中能获得军队嘉奖的学生。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无论何种岗位,我都将自觉实践一名联邦军人的庄严承诺,忠实履行一名联邦军人的神圣职责。以我之能,保卫联邦、尽我之力,守护人民!”
发言完毕,楚旭焱向着所有师生敬了一个标准的军力。
看着楚旭焱人模狗样地退场,再瞄瞄周围人一脸深受感触的表情,金戈十分无语地想起昨晚楚旭焱说的话。
“我那纯粹就是走了狗屎运。当时突然冲出来一波虫子,害的我和其他人都分散了。本来庆幸正好碰到一个防空洞,结果里面竟然躲着一帮民众。”
金戈好奇:“你没跟着躲好?”
“什么呀,看到我,好多人都激动地叽叽喳喳,当然惊动了外面的虫子。我实在没办法,只能死守,不然就大家一起死。”
“然后你就赢了?”
楚旭焱心有余悸。
“差点就完蛋,我机甲整个右手都被扯了,还各种故障警报。幸亏最后一刻援军到了,其实我也算是被救的。”
金戈拍拍他的肩。
“首先,你没丢下民众逃跑,其次,你有那份实力撑到援军到来。所以,我觉得你这份荣誉当之无愧。”
楚旭焱严肃地看着金戈。
“但没钱。”
“啊?”
“啪!”
他愤怒地一拍桌子。
“军队也忒小气了,竟然只发了一枚勋章,还不是金的。在学校优秀学员还有钱呢,军队竟然没有任何奖金,怎么抚慰我受伤的心灵!”
金戈僵硬地收回手,小声说:“还是那个楚扒皮。”
楚旭焱一眼瞪过来:“金子你说什么?”
金戈连连摇头:“没,没什么,楚大英雄!”
回过神,五年间教导过他们的所有教师在台上一字站开。
正中间是那位100多岁差点被金戈气辞职的郑教授,即使腿脚不便,他还是在左右人的搀扶下拄着手杖坚定地站着。
校长祁凌青走到左侧站定,代表军校作最后的发言。
“又到了离别的这一天。我们不知道你们将来走向何方,但希望你们因为在联邦军校这些最初的“看见”而成为最好的自己和更好的军人。作为你们的导师,我们衷心地祝愿你们能平平安安,健康快乐。而作为你们的老师,我们也由衷地期待你们能肩负使命,知行合一,报效联邦。”
接着,祁凌青走到教师队伍中。
“全体教师都有,向联邦军人致敬!”
全体教师统一举起手,向底下所有学生敬礼,就连郑教授也颤颤巍巍地努力保持敬礼的姿势。
观众席第一排,楚旭焱站起。
“全体学生起立!”
所有毕业生“刷!”一下站起。
“全体都有,向老师回礼!”
全体毕业生脚后跟一并,整齐划一地举起手,向台上教师们回礼。
看着眼前的场景,金戈不禁想到了一年级时的开学典礼。
同样的场景,同样的人,致敬的对象却已相反。
有什么东西,不仅是现实上的,更是精神上的,已被老师交给了学生。
那是一种名为“传承”的力量。
————
上午的毕业典礼结束后,下午是准备和休息时间。
晚上7点,一场学生会组织的毕业生晚会在F区大操场举行。
操场左侧搭建了一个小型舞台,除了邀请来的专业乐队,毕业生可以随时上台表演。
操场右侧被设置成餐饮休息区,用餐形式采用自助方式。
不过,当晚最畅销的还是专供的啤酒,到处都有不乏喝多了撒酒疯或者抱头痛哭的人。
“金三岁,你能不能成熟点?”
看到金戈又捧回来一盘子的食物,楚旭焱朝他晃晃手中的啤酒。
“是男人就来吹一瓶。”
金戈嫌弃地看了看伸到眼皮底下的酒瓶,一把推开。
“酒有什么好喝的,是大鸡腿不香吗?还是冰阔乐不爽?”
“切,就属你和星权最无趣,我还是等轩哥回来。”
“等我回来干嘛?”
两人回头,看到祁明轩和沈星权拿着两份食物走过来。
楚旭焱等祁明轩坐下,立马开了一瓶塞到他手里。
“来来来,轩哥,不理小朋友们,我们两个走一波。”
祁明轩给面子的喝了两口。
“要令你失望了,我今晚不能多喝,明天早上就去政治院报道。”
“噗!”
楚旭焱刚想吹一瓶,听到这话一口酒喷出。
幸好其他人躲得快,就是桌上的食物都遭殃了,被喷的雨露均沾。
金戈气的跳脚:“小焱子!你找死啊!”
沈星权皱眉:“好恶心。”
祁明轩把三个装满食物的盘子都推到楚旭焱跟前,微笑看着他。
“因为不能浪费,所以这些你都要负责搞定。”
在楚旭焱欲哭无泪中,其他三人重新去拿食物。
等三人重回座位,楚旭焱已经被食物折磨的只能放弃心爱的啤酒。
金戈啃着大鸡腿问:“轩哥,你决定从政了?”
“这是我一早就决定的,只不过家里人都希望我能从军。我给了他们、也给自己五年的时间,最后还是觉得从政才是我想走的路。”
金戈拍着胸脯:“那你以后有什么麻烦都可以来找我,我爷爷可是政治院的隐藏扛把子。”
祁明轩笑着点头:“那今后可要麻烦你多关照我了。”
楚旭焱看向沈星权:“你呢?还是决定留在第五军区?”
沈星权正优雅地吃着食物:“嗯。”
“可第五军区几乎没有上升的空间,凭你的成绩,一至三军区不是任你选?虽然风险大,但更可能立军功。”
“帝国最近不平静。”
“啊?”
听到沈星权的话,楚旭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祁明轩却眉头一皱:“星权,你的意思是帝国可能马上要和我们开战?”
放下筷子,沈星权拿起纸巾擦完嘴,看向两人。
“情况或许会比我们想象的更遭,我们可能要面临虫族和帝国的双重攻势。”
楚旭焱不敢置信地爆出粗口:“卧槽,不会吧?”
祁明轩毫不客气地一巴掌朝他头上拍下:“猪啊你,小声点。”
顾不上脑袋上的疼痛,楚旭焱起身撑桌,身体前倾,把头伸向对面。
“你这情报到底可不可靠?”
“你是不是收到军队通知,三天内必须去报道?”
楚旭焱想想点头:“没错,但这又意味着什么?”
祁明轩受不了地把他拽回座位。
“往年,刚毕业的新兵都会有二周的休息调整期,2月才会陆续去军队报道。今年时间定在了三天呢,这就是不正常的地方。”
楚旭焱摸着下巴思索。
“这我还是第一次知道,我还以为新兵都是三天报道的呢。”
沈星权接着说:“况且,这几个月就有24颗能源星球遭到虫族攻击,和之前的一年比起来,数量翻了三倍。”
“可这些能源星球我们都夺回来了呀。”
沈星权垂下眼:“联邦派去助手的是第一军区的人,而帝国那边是第一军团。”
“这有什么问题?”
祁明轩睁大眼,震惊地看向沈星权:“你的意思是,这些人有问题?”
沈星权没有回答。
楚旭焱看着祁明轩难看的脸色,虽然不明白发生什么事,心里却也开始隐约慌乱起来。
金戈吃完最后一只鸡腿,“咕嘟咕嘟”把半杯阔乐喝完,把杯子重重放在桌上。
“简单来说,联邦和帝国都有人勾结虫族,散播病毒控制更多人,等占领到足够的能源星球后,就能发动叛乱。内忧外患下,结果很可能就是联邦和帝国被叛徒占领。当然,那些叛徒可能自以为可以牵制住虫族,简直异想天开。”
见楚旭焱惊讶地看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他把手一挡。
“别问我怎么知道的,问,就是特权阶级。”
楚旭焱满脑袋黑线,他一把勾住金戈脖子,死命往下压。
“金三岁你最近飘了啊。”
“我错了我错了!”
等两人闹完,祁明轩看向三人。
“这么看来,从政的我倒是最安全的。你们三个不管是第三军区、第五军区还是第七军区都很危险。”
金戈不在意的挥手。
“嗨,这世道,一旦开战,哪儿都不是最安全的。生死有命,看开就好。”
楚旭焱嗤笑:“你这迷信的毛病过了几年还没改。我倒是觉得我命由我不由天。”
金戈看着楚旭焱,突然站起,双手交握放在胸口。
“祝你平安~~~哦~~~~祝你平安~~~~~”
一阵惨绝人寰的干嚎侵袭着众人的耳朵。
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嘲讽意味,楚旭焱暴起朝金戈扑去。
“金三岁,你找死!”
见状,金戈转身就跑。
“你给我站住!”
“傻子才站住,祝你平安~~~哦~~~祝你平安~~~~”
两人开始绕着操场一个逃,一个追,穿插金戈挑衅的歌声和楚旭焱的怒吼。
结局则是以金戈捂着被捏的通红的脸颊,被楚旭焱拽着后领子给拖了回来。
祁明轩递给两人冰阔乐
“那么,你们三个都是明天走?”
沈星权:“明天直接回军队。”
楚旭焱:“我明天先回家,后天走。”
金戈:“我也先回家,后天再走。”
“那么。”
祁明轩举起杯子。
“我祝各位此去一路顺风,盼君旌旗归来。战必胜!”
三人起立,四人举杯相碰。
“战必胜!”
毕业晚会一直闹到很晚,在学生会成员的劝解下,众人才逐渐散去。
回到寝室,四人轮流洗漱上床睡觉。
“小权子……小权子……”
一声声轻唤在耳边响起,沈星权不耐烦地睁眼。
由于两人是床头对着床头,此时他头上是金戈从自己床那边伸过来的脸。
“今天是在军校的最后一晚,我们一起睡吧?”
沈星权无语地看了对方半晌,抬起手比了个单人床的宽度。
“你确定?”
“确定确定!他们说好兄弟就是要在宿舍一起睡一晚,我还没体验过呢。”
金戈理所当然地认为对方同意了,兴致勃勃地从自己床上爬到对方床上。
沈星权忍住把人扔下去的冲动,默默往外面挤了挤。
金戈艰难地调头把自己塞进对方和墙壁之间,兴奋地看着对方。
沈星权抬手盖住对方的眼睛。
“睡觉。”
金戈闭上眼尝试入睡。
突然,一声哀怨的嗓音在旁边响起。
“你们两个,竟然背着我做这种事!”
金戈瞬间睁开眼,抬起头朝旁边看去。
只见月光下,一颗人头悬在床头边,满脸幽怨地看着他们。
“啊!呜……”
他刚想大叫,沈星权眼疾手快地一把捂住他的嘴。
踩在梯子上趴在床栏边的楚旭焱做贼心虚地朝祁明轩那边看了看,见对方仍在熟睡,这才放下心来。
扒下嘴上的手,金戈小声抱怨。
“你大晚上不睡觉做鬼啊?”
“靠,你自己不也是半夜不睡觉,就光知道爬床。”
金戈下意识回嘴:“你才爬床!”
“对啊,我就是来爬床的。”
楚旭焱理直气壮地承认,然后利落地爬到床上,重重压在了两人身上。
“来来来,都挪挪,让我挤挤。”
金戈:“靠,真重。”
沈星权:“你们两个都给我回去。”
楚旭焱:“别啊,不是好兄弟一起睡嘛。”
金戈:“好你个大头鬼,你胳膊压到我脖子了!”
楚旭焱:“都侧身啊!星权你往外再挤挤,金子你往里挤挤。”
金戈:“跟你说挤不下,这单人床,怎么可能挤下三个人!”
沈星权:“都下去!床在晃了!”
楚旭焱:“晃点正常,你看,我说侧过来就能挤吧。”
金戈:“你放P,你半边身体压我身上你怎么不说!”
楚旭焱:“那我再往旁边挪挪?”
沈星权:“你压到我了!”
“嘣!哐啷!”
“啊!!!”
“哇啊!!!”
凌晨2点,祁明轩被一片叮呤咣啷和哀嚎声惊醒。
“地震了?”
他猛然从床上弹起,站在床边时入目的是一片狼藉。
对面的床竟然塌了,材料散落得到处都是。
楚旭焱趴在地上哀嚎。
沈星权扶着侧腰神色痛苦地靠坐在桌边。
金戈则是捂着后脑勺在沈星权桌上左右打滚。
“……你们大半夜的不睡觉,在搞什么?”
祁明轩上前想先扶起楚旭焱。
结果当对方抬起脸时,看到的是一脸血,吓的他马上松手。
就见楚旭焱的脸遭受了第二次地面撞击,好不容易止住的鼻血又开始流出。
一边的沈星权咬牙切齿地说:“去借治疗仪。”
当祁明轩空着手回来,三人奇怪地看着他。
可当谷老从他背后走出来,三人脸色变得铁青。
军校五年,让受过无数次伤的他们知道,享誉全联邦的谷老是个不喜欢用治疗仪的医者。
他喜好远古医术,最擅长针灸和贴狗皮膏药。
果不其然,他依次看了三人的伤势。
再一人给贴了一块狗皮膏药。
最后感叹一句年轻真好就晃悠悠地走了。
祁明轩认命地把地上整理干净,垃圾都堆在角落。
接着把三人的铺盖搬到地上铺好。
最后把三人扶到铺盖上躺好。
他双手抱胸地观赏了一会儿地上三人难受的神情。
“活该。”
关灯、回床上睡觉。
此刻他竟然觉得自己的床是如此的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