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赛飞要在公司里举办商务会议,需要我们派人值班,从7点到晚上9点。”
这天下午,临上工前,宁叔突然宣布了这一消息。
“正好今晚我要参加女儿家长会,你们谁能值班?”
葛建闻言,立马举手拒绝。
“我不行,我今晚要陪女朋友吃饭。”
金戈好奇地问她:“你不是已经和你女朋友分手了吗?”
“呸呸呸,乌鸦嘴,我怎么可能和我亲爱的分手,我俩好着呢。”
在金戈一头雾水中,宁叔拍拍他肩膀。
“别管他,两人三天两头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闹别扭,没几天又如胶似漆了,习惯就好。”
“哦。”
金戈了然地点点头。
宁叔环视剩下的三人:“那么,你们三人怎么说?”
金戈无奈地举手:“我们一起值班好了。”
“没必要啊,只需要两个人就行,到时候门口站站,等人走完就可以下班了。”
“没事,宁叔,我们是铁哥们,结束后还准备一起去吃宵夜呢。”
宁叔这才点头同意:“好吧,那晚上就麻烦你们了。”
于是,7点过后,门口站完岗的宁叔和葛建就匆匆告别离开。
金戈看了看时间,到晚上快9点时,带着沈星权一起去门口值班。
楚旭焱那货最近沉迷一款多人在线竞技游戏,几乎废寝忘食。
路过前台,金戈诧异地看到白鹿竟然还在,于是上前询问情况。
“白鹿,你怎么还没回去?”
“金哥?还有权哥,你们怎么也还在?”
“!”
见到白鹿抬起的脸,金戈吓了一大跳。
她脸色近乎惨败,瘦得颧骨突出。
黑眼圈相比前几天非但没退,反而重了很多。
嘴唇不知为何被涂得鲜红,就连指甲也是鲜红色。
“怎么了?”
见金戈惊讶地看着自己,白鹿看看衣服,没发现异常。
“你生病了?脸色怎么这么苍白?”
“脸色?”
白鹿拿过角落的梳妆镜,看了半天。
“大概是新换的粉底的关系吧,是不是太白了?看来要换一款颜色了。”
“你没觉得不舒服?”
“没有啊,我感觉自己很好。”
再三确认对方没有任何问题,金戈只能暂且放下担忧。
“对了,你怎么还没走?”
白鹿看了看时间,回答道:“还不是赛飞。”
“赛飞的会议和你有关系?我记得你应该和我一样属于马列集团啊。”
“嗨,别提了。还不是我那帮在赛飞的小姐妹,说是要玩游戏,让我留下来等她们。”
“玩游戏?在公司?半夜?”
“可不是。”
白鹿蹙眉,神情略显担忧。
“最近不是流行各种招鬼游戏嘛,她们就商量好,今晚会议后正好没人,可以留在公司尝试。”
“你们年轻人的世界,我已经看不懂了。”
“哈哈哈,你说什么呀,金哥,你和我是一个年代的吧。”
“先不说这个,你一个女孩子,这么晚回去可是很危险的。”
白鹿看了看四周,见没人才起身凑近金戈。
“金哥,我跟你说,其实我有种很不安的感觉。”
金戈回头看了眼沈星权,见对方蹙眉思考着什么,便回过头看向白鹿。
“不安的感觉?”
白鹿单手贴着脸颊,叹了口气。
“最近我晚上老做噩梦,醒来也不记得噩梦内容。还经常浑身发冷,但过一会儿就好了。”
“我觉得你可能真的病了。”
“不是,我去过医院,一套检查下来,医生愣是说我指标合格,就是体虚,让我多补补。”
“那就奇怪了。”
“是啊,而且,当她们前两天提议今晚要玩招鬼游戏,我就感到很不安,好像要发生什么事情似的。”
“那你就拒绝她们啊。”
“没办法,你不知道,其中有个小姐妹正是赛飞的人事,我打算和她搞好关系,通过内推进赛飞。”
金戈点头表示理解。
“不过我还是觉得你不用为了工作太委屈自己。”
“那是金戈你不知道赛飞有多难进,不是211、985根本想都不用想。”
“你们年轻人的世界,我还是不懂。”
“放心吧,金哥,我有分寸。”
“那你晚上自己回去要注意安全啊,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好的,谢谢金哥。”
9点半后,人差不多都已走完,金戈准备回到保卫处。
经过前台时,他停下脚步,白鹿已经不在座位上,应该是已经去赛飞了。
“她身上有很重的怨鬼之气,应该是被什么东西缠上了。”
金戈回头看向身旁的沈星权,他同样看着白鹿的位置。
“你是说她有危险?”
“暂时没有危险,但看她的情况,恐怕也撑不了太久。”
“怎么说?”
“我估计,是她身上有什么驱邪之物,却并未能发挥出全力,才导致这样半生不死的状态。”
“那有什么办法?”
“要么找到源头直接驱除,要么找出她身上那样驱邪之物,完全激活后即可令怨鬼远离。”
“……”
“!”
在金戈思考中,沈星权突然抬起头看着天花板。
金戈跟着往上看去,却没发现任何异常。
“怎么了?”
“她们竟然真的招来了不得了的东西,怕是谁的身上带有孽债。”
“啊?那怎么办?要不要通知她们有危险,快点离开?”
沈星权看向金戈。
“你又准备管闲事了?”
“啊?”
金戈愣了下,想到之前的复盘报告,犹豫了、纠结了。
沈星权转身继续往保卫处走去。
回过神,金戈赶紧追上他。
“小权子,你不打算管吗?你可是天师啊。”
“天师顺应天道,既然他们选择自作孽,那便由她们自取灭亡。”
“你说小焱子肯不肯管?”
“呵,他可是鬼王,死得人越多,获得的鬼气就越多。他现在力量被我压制到一半,巴不得全都死光好增长灵力。”
“唉!”
回保卫处,磨磨蹭蹭地换完衣服,拿好东西,金戈站在保卫处门口又犹豫了。
回头看着正激烈对战的楚旭焱和沈星权,金戈再次叹了口气。
“唉!”
楚旭焱不爽地吼他。
“金小戈,要丧气回家丧去,我这手气都被你给丧没了。”
“……你打的是5V5对战游戏,哪儿来的手气?”
“你个小P孩懂什么,手气足才能发出流畅的技能。”
“你们年轻人的世界,我还是不懂。”
这时,沈星权也难得开口。
“要么,帮忙,要么,回家。”
金戈内心有帮忙的冲动,但碍于那份复盘报告一直在眼前晃悠。
之前余奕彤事件属于他碰上了,所以不能不管。而现在则是没有直接对上,完全应该甩手走人。
不然,蝴蝶效应会再次教会他怎么做任务。
于是,下定决心,金戈捏了捏背包带子,毅然离开了马列大厦。
在他离开后,沈星权和楚旭焱停下手,互相交换了一眼,便又沉迷进游戏中。
第二天,当金戈上班时,发现大厦门口聚集了一帮记者。
他们堵在大厦门外,遇到每一个要进大厦的人,都会围上去问着很多问题。
而从人群中穿过,他终于知道了记者们不进大厦的原因。
大厦门口正站着两名民警,他们一一核对人员证件后,才放人进入大厦。
掏出员工证给民警核实后,他被放进大厦里。
路过前台,他向座位上看去,意料中的空空如也。
怀着更加不安的心情,他进了保卫处。
保卫处其他四人还是该打游戏的打游戏,该看新闻的看新闻,该和女友聊天的和女友聊天。
一切如常,仿佛外面的民警是他的幻觉。
“宁叔,外面怎么回事?”
“小金啊,你来啦。唉!真是作孽哦,昨天楼上死了一个人,这不,警方正在调查。”
“死的是谁?”
“听说是赛飞的一名女员工,叫什么不知道。”
金戈听到既觉得惋惜,又觉得庆幸,庆幸不是自己认识的白鹿。
“您知道白鹿去哪儿了吗?”
“哦,你说那小妮子,她呀,昨晚和出事的女员工待在一起,这不,一早到公司就被叫去问话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知道!我知道!”
葛建举手,成功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
“这件事已经在圈内传开了,我也是从亲爱的那里知道的一线情报。”
见自己成为了焦点,葛建既满足又神秘兮兮地轻声说。
“听说,她们那帮女孩子昨晚趁会议结束,聚在会议室玩什么招鬼游戏,没想到真的招来了脏东西。”
“招鬼游戏?”
“最近可流行了,年轻人还有学生都到处找地方玩,听说还出了专门玩招鬼游戏的地方。”
“然后呢?”
“她们分手的时候都还正常,可没想到,她们回到家不久,就接到死者的电话。”
“求救电话?”
“非也非也。”
葛建对着金戈摇了摇手指。
“死者告诉她们,会在下面等她们,期待她们早日和她相聚。”
“这算是恐吓电话了吧。”
“你能不能不要破坏我营造的氛围。”
葛建嫌弃地瞥了眼金戈,见他用手滑了个闭嘴的姿势,这才满意地继续往下说。
“接到电话她们也没当回事,只以为是死者开玩笑吓唬她们。可没像到,挂断电话的下一秒,死者就吊死在了会议室,也就是她们玩游戏的那间房间。”
“……”
等了半天没人反馈,葛建郁闷地看向众人。
沈星权正低垂着眼深思,楚旭焱无聊地扣着耳朵,宁叔正不停地喝茶压惊。
只有金戈,眨着大眼看着他,却牢牢闭着嘴。
葛建挥挥手:“算了,金子,想问什么你就问吧。”
“哦,我觉得这很想谋杀啊。”
“啊?你是怎么扯到谋杀的?”
“你想,本来女孩子午夜单独一人回去就很危险,说不定是这女孩当时被坏人挟持了,被逼着打了恐吓电话,然后劫匪逼着女孩上吊自尽。”
“你说的很有道理,要不是我看了监控,差点就信了你的邪。”
金戈愣神:“啊?监控?”
“是啊,监控里除了死者,没有其他任何人出现过。”
“……”
金戈也跟着陷入苦思中。
“啪啪啪!”
宁叔的拍手声打断了沉闷的氛围。
“好了好了,不要再继续讨论,这也是尊重死者,我们只等警察公布调查结果,就能知道事实真相了。”
金戈点头赞同:“宁叔说得对。”
葛建毫不在意地挥手:“我这不就是跟你们说说,其他人我才懒得说呢。”
“那就散了,散了啊,今天不用站岗和巡视,到5点就可以下班。”
葛建欢呼:“欧耶!那我要告诉亲爱的,晚上可以提早去等她了。”
“出息。”
金戈回到座位,盯着电脑屏幕,却想着昨晚的事。
明明知道会发生异常的事情,自己却仍选择视而不见,这算不算间接杀人呢?
可沈星权也说了,她们的死是既定的事,所以自己顶多算见死不救?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很快就混到了下班时间。
直到离开公司大门,他仍是没见到白鹿的身影。
第三天,金戈来到大厦前,同样的场景今天又出现了一次。
看着熙熙囔囔的记者以及两名民警,他心中的不安越发扩大。
匆匆走进公司,仍是没看到前台后白鹿的身影。
走进保卫处,他快步走向葛建。
“葛建,是不是又出事了?”
“啊?”
葛建迷茫的抬起头,看到金戈急切的脸色,立马一震。
他放下手机,站起身凑近金戈,轻声告诉他。
“没错,昨晚又死了一个妹子,赛飞的员工,也是前天晚上玩招鬼游戏的人之一。”
“同样的死法?”
葛建点点头。
“也是死前打电话给另外几人,然后在会议室上吊。”
“会议室昨晚不是有警察值守吗?”
“对啊,这就是奇怪的地方,值守的警察没有一个人见过死者。看监控,发现死者是在他们睡着的时候进的会议室。”
“睡着?”
“可不是嘛,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值班的,都能同时睡过去,也是厉害了。”
“这不应该啊。”
“要我说啊,看这情形,还得继续死下去。”
“你怎么看出来这个结论的?”
“鬼片里都这么演,一个一个来呗,当晚在场的一个都逃不掉。”
“……”
回到位置,金戈趴在桌上,思考着事情的发展。
他的想法其实和葛建一样,不管有多少人值守,今晚必然会增加新的死者。
而白鹿,早晚会轮到她。
想到这,他起身往办公室外走去。
来到前台,竟然看到白鹿正惶惶不安地呆坐在电脑前,电脑却没有开机。
“白鹿,白鹿,白鹿!”
金戈连续唤了几声才唤回呆愣的白鹿。
只见,回过神的白鹿缓缓转过头,空洞的双眼直视金戈。
她脸色苍白中竟然透出一抹青色,嘴唇也是红中带紫。
突然,两行清泪从她眼中涌出。
“金哥,救救我,我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