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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尘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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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是找机会求死,你开什么枪!”闫岑玉上去就是一拳揍向开枪的特警。

“不是我开的枪。”

特警说完这句,周围的人脸更黑了,这意味着恐怖分子还有漏网之鱼,藏在他们眼皮底下。

“排查还有无炸弹埋伏。”朱鼎健从走进大堂善后,又转头对闫岑玉说,“事急从权,不要闹脾气。”

闫岑玉苦恼地薅了两把头,朱鼎健拍了拍他的肩膀:“首要目的还是确保人质的安全。刚收到消息,有从国外回来的专家团队正在通过梅枚弟妹身体里的抗体研制疫苗。”

闫岑玉这才哑火,愤怒无处发泄,他一拳砸在玻璃门框上。

华昇紧紧贴着担架走,他从国防大学毕业就去部队,到现在也十多年了,在行动中遇到过不下百次危险,有些在鬼门关走一遭又被拽回阳间,身上的弹孔、伤疤新旧堆叠,陈年的已经看不出颜色,有些仍狰狞,但那么多次与歹徒殊死搏斗挂彩,都没有此刻这般椎心泣血,难过地几乎不会走路。

那个口口声声说要给他养老送终的沙历,中弹了,流了一地血,脸上白得灼眼,华昇在救护车上不停搓着自己的眼睛。

“警官,你还好吧?”护士问。

“他会死吗?”华昇知道这么问不合适,沙历命悬一线,几个医护人员在紧急处理伤口,他越努力看越看不清楚。

沙历昨天说,今晚想吃酱板鸭,还在冰箱里放着等他回去吃。

“历历。”华昇捧着他的脸,他的手上也沾染了干涸的血渍,“我陪着你……”

华昇的手颤得很厉害,救护车声音刺破长空,他恨不得疼在自己身上。听力是人死前最后丧失功能的感官,华昇一直在强撑跟他讲话。

“你那天不是有问题要问我吗?等你醒来我就回答你。你睡着就再也听不到了。”

滑轮轱辘在医院走廊一路飞驰,护士在前面开道,“快让开,让开。”华昇跟着冲了进去,被医生推开,铁门无情关闭,急救红灯亮起。

“伤者失血过多,需要紧急输血,他是什么血型?有家属签字吗?”

“A型。我是他哥。”华昇颤抖着手把笔尖杵断。

抢救室外,三个小时过去了,他只能通过很小的窗口缝隙看里面的动态,医生将他层层围住,沙历只有一只惨白的手垂落在侧。

医生终于推开抢救室的门,脱下口罩,一排警察在围过来,“他怎么样了?”

“子弹从后背贯穿,骨头增加了阻力,没有伤及器脏,但距离心脏只有两厘米,现在还需要在重症监护区观察。”

华昇的心脏还没落袋为安,医生又问:“病人抽烟吗?此前肺部有受过伤吗?”

“什么意思?”

“肺部负责生产超过人体一半的血小板,凝血功能受阻会导致伤口愈合慢。他肺部尖端有点发黑,尚不能确定是什么病因,切片拿去做病理化验了。”医生解释,“也就是说,他可能是肺癌晚期。”

华昇站得腿麻木却浑然不觉,听到沙历没事才觉恍惚,被人着急忙慌扶住。他坐在长凳上,颓然仰起头抵住墙面,绷紧的神经再添一分就要断。

.

【姓马的母亲在喊你我的回回我的心肺

什么麦加什么姐妹什么让你难以入睡

河水的羊 灯火的嘴夜里唱过古兰经做过忏悔

谁的孤独象一把刀 杀了黄河的水

杀了黄河的水你五体投地这孤独是谁[ 出自歌曲《西北偏北》]】

沙历闭上的眼皮无意识颤动,一把辽远的沧桑的嗓音在草原唱起歌谣,声音近了,眼前的人却不是歌者,他转过头,逆光中看清,原来是自己,那看着自己的人是谁?

“你是谁?”

“你又是谁?”

“我是,我是……”沙历梦呓,喃喃重复,“我是谁呢?”

六月飘起鹅毛大雪,冰冷的阳光刺骨,撕开迷雾中的脸,沙历心脏骤缩,无数已经快要遗忘的瞬间呼啸而过。

我们只不过是尘埃和影子[ 出自贺拉斯语录]。

梦境抽离回破落的房子,一个少年衣衫褴褛,因为家境贫穷,他已经三天没有吃饭。奶奶昨天从裤兜的内袋中掏出一卷被塑料袋包成腌菜色的东西,里面是她全部的现金和一家人的仅存的一张合照,她让他去买吃的。他却在半路被人抢了钱。

有个好心的女人捡到他,将他带回家,问他要不要吃“觉木什尕[ 鸡蛋的意思。]”,他瑟缩在墙角,门外伸出一只活灵活现的脑袋,滴溜溜转动眼珠,看着他狼吞虎咽吃完。

“你叫什么名字?”门口的男孩问。

他不言语。

“那就教你哑巴别克[ “别克”是哈族男性名字中一个常见的后缀。]吧。”男孩又捧了很多吃的过来,“吃吧。”

他眼睛盯着男孩把食物全部塞进口袋里,惹得男孩嘿嘿大笑。

记忆中男孩的脸被扭曲拉长,男孩变成男人,像冬天的冰面,咔嚓一声,片片碎裂。

沙历命悬一线,捧着他的脸说:“你不是想跟我当一辈子的兄弟吗,不能耍赖皮。”

他突然从坍塌的房屋里下坠,掉落在一间白色的房间,有人在叫他。

——沙历,沙历!

他分辨不清,再次陷入纯黑混沌中。

“医生,怎么不动了!”华昇不断唤他。

“病人太虚弱了,你不要吵他,让他多休息。他身体还处于应激状态,会有些神志不清。”

护士见眼前这两帅哥,弯腰这个比躺着那个脸色还差,又安慰道:“你休息下吧,不然他醒了你倒累倒了。需要安定我可以找医生替你开。”

华昇屏蔽了不想听的话,夜色灰灰,梦影沉沉,他握住沙历夹着指夹的手。

.

朗城市南岸区刑侦支队,凌晨三点的审讯室内,闫岑玉熬鹰似的熬梅枚。

他接了一个电话,挂断后,盯着梅枚三分钟,异常平静说:“他死了。”

梅枚手铐微响,他脸部有些抽搐,努力控制住表情还是出卖了他的恸然。

“他上个月刚过24岁生日,一直因为你的事在奔忙,甚至没有吃上一口蛋糕。”闫岑玉打心理战术,“他为你挡枪,你配吗?”

梅枚的眼泪噙在眼眶,闫岑玉趁热打铁。

“他已经走了,你忍心看他死不瞑目吗?”闫岑玉捏了捏太阳穴,“你服务的组织是什么来头,谁策划了这件事,病毒有没有解法?你如果还想赶去看他一眼。”

梅枚豆大的泪珠垂落,他哽咽开口说:“‘Twelve Apostles’。”

“十二门徒?”闫岑玉翻译过来狐疑道。

“他们内部叫‘十二子神’。你可以将它理解为‘门萨’一样的组织,里面吸纳的人除了智力高,还必须有一技之长,或是任何一个子神愿意提携的门徒,才有资格入会。”梅枚说。

“入会的凭证是什么?那十二个人什么来头?”

“里面谁也不认识谁,你以为还是什么教主教徒齐聚一堂歃血为盟?十二子神,很少露面,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只有十二个人。他们行事特别谨慎,我还没资格见到任何一个。一般会员会有专属的脑机接口,藏在这里。”梅枚敲了敲脑袋。

闫岑玉问:“在脑袋里植入芯片?”

“差不多意思吧,但不是嵌入的概念。每个人身体都会形成独特的磁场,就好像收音机的调频,只要周围有同级别的会员,就能够感知到自己人。”

“你想说你现在是人肉探测器?”闫岑玉冷笑。梅枚还想着法子让警方得用他,动不得他?

梅枚一副随你怎么想的表情,真伪莫辨。

“油墨怎么回事?你在做什么研究?”

“清洗计划。地球已经不堪重负,资源不可逆转再生。细菌的研发者是个怪人,他研制出一种能够吃掉脑部海绵体的病菌,一旦感染,细菌将在体内存活终身,人智商会急剧倒退,不管你是教授院士、企业大拿还是国家元首,都一视同仁,记忆会停留在脑叶被吃干净前,生出来的孩子也会变成痴呆。”

“你在研发破解病毒的方法?”闫岑玉难以置信。

“我差点就要成功。”梅枚惋惜道,“我的条件有限,实验数据太少,只设法从李卓彦资助的病毒研究所那里偷来了一只解药样本。”

“你用在你弟弟妹妹身上了?”

“我还留了一些在实验室。”梅枚愤怒道,“被你们给毁了。”

“他人在哪里?”闫岑玉状若云淡风轻,不想被梅枚察觉他迫切想知道这个讯息。

“我最后一次见他,是在B国边界。”

“你们怎么联络?”

“他已经切断与我所有的联络方式了。”

“你撒谎。”闫岑玉站起来,双臂撑在桌前逼视他,“你在河堤的据点,就是你们的接头地。掉落水中后,你是怎么逆流到了上游,避开了所有监控?”

“想知道吗?你得有东西换。”梅枚笑。

“说你的条件。”闫岑玉坐回靠椅。

“给我一本护照和干净的身份。”

“异想天开!你不把牢底坐穿,怎么对得起被你害惨的人!”

“警官,这种事情说一次就可以了,我没什么同情心。我掌握的线索,足以将整个朗城变成空城。”

.

“啊楸,楸……”

沙历在梦中打了两个很弱的喷嚏。

华昇狂按铃,护士一路小跑进了病房。

“什么嘛,心跳和生命体征都十分平稳,你乱按什么啊?”护士说。

华昇粗糙干燥带着茧子的大掌一直握着沙历,捏的沙历在昏迷中直皱眉。

“你别这么使劲,他的手指血液都不流通了。”护士责怪他。

华昇放开沙历的手,无声的吐气,轻轻抚平他的眉头,一寸寸端详这张俊俏的脸。

那微许的疼痛终于让他确认这个男人还活着,还好好躺在眼前。

“傻不愣登的,涨不了记性……”华昇哑声温和说,终于支撑不住疲乏。

半夜沙历麻药过去痛得厉害,又补了一次止痛针,华昇有一点风吹草动就急着按铃叫护士,第二天清晨沙历躺得像熟睡的婴孩,脸色不再发青白,嘴唇也着了色。

华昇一天一夜神经高度紧张,在雪莉来探病劝说下,他在附近开了钟点房冲凉。

华昇刚走没多久,沙历就像感应到熟悉的气味流逝,开始焦灼不安,手心捏着床单,状若剧烈挣扎,在外人看起来只是有一点摇头晃脑。他额角的冷汗愈发丰沛外溢,张嘴又发不出声音,把雪莉吓一跳,赶紧叫医生。

“你是陪护吗?”

“啊,是。”

“数值一切正常啊。一会儿他如果还这样,我再给他补一针。”

雪莉赶紧给华昇打电话,华昇头都没吹,袜子也没穿,后背湿了一小片就赶来医院。

华昇手掌贴在他额头,替他用热毛巾擦干,沙历就乖了一点。

“我还以为他认床呢,搞半天这是认人啊……”雪莉嘟囔。

深夜,沙历适应了黑暗好一会儿,大脑极度恍惚和迷糊,没认出这是哪里,直到看到华昇趴在床沿,吊针已经把血管戳起来好大一条棱,记忆才无序而来。

他好像被人用石头砸了一下,背后被钻出一个窟窿,往后就不记得了,似乎走了很长的路,非常累,连呼吸都困难,他尝试去触摸华昇,一动胸背就扯得痛。

沙历细微□□,华昇立刻惊醒,正准备按铃,低头看见一双含着雾的眼睛紧紧追着他。

“你醒了?什么时候醒的?有哪里不舒服吗?”

沙历尝试了几次跑音才正常说了一句什么,华昇听不见俯耳下去。

“以为见不到你了。”

沙历每个字都在咬他的耳朵。

两人保持着这个姿势,华昇心脏每一声的搏动都盖过下一声。许久他才恢复正常坐姿,沙历再次沉沉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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