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日光灯闪烁了一下。
“所以说还是有好消息的对吗？”
迟渊松了口气，他目光坚定的对着杰森。
“哪就先听好消息吧。”
杰森低头看着迟渊说道。
“好消息是，你的基因虽然发生了紊乱，但也因此得到了进化，你的基因锁被强制打开了。”
“你看到的那个消失的玩具锁就是你体内具现化的基因锁，而基因锁一但被开启，将永不关闭。”
他看着思索的迟渊停顿了一下，随后继续说道。
“这也意味着进化永不停歇。”
“你将有可能掌握更多不可思议的能力。”
少年的眼神亮了亮，不过想到还有个坏消息，迟渊没敢得意忘形。
果然，杰森又说道。
“当然，我说的都是理想中的状态，而事实是，人会因为控制不住高频率爆发的基因突变，产生畸变，最终成为失去意识的怪物。”
“人的身体内有无数道基因锁，一但开启最艰难的第一道锁，就没有退路了，你只能在这条未知的路上孤独向前行走，直到意识消灭，沦为怪物。”
说到这里，杰森的眼神难掩悲哀，他似乎是在看迟渊，又似乎没有。
迟渊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平时在他脑子蹦得很高的小丑也消声安静起来。
不过，它还是没忍住提醒到。
“放心吧，契约者大人是不会发生畸变的。”
迟渊挑眉。
“怎么现在这么肯定了？”
“嘿嘿，那是因为小丑请示过上级系统了，”小丑的声音立马变得得意起来，“在任务世界带回的能力，契约者大人都可以自由学习，甚至可以售卖技能、特殊能力、血脉等等。交易之都都会对任务者带回的能力进行相应的调整，不会影响契约者大人的身体的！”
“那意思就是，我可以随意的学习喽？”迟渊说道。
“也不是这样吧，虽然可以学，但是有些任务世界的能力奇奇怪怪，连带着许多学习过的契约者也变得奇奇怪怪的！”
“啊…”
听起来，跟掉san值好像……
迟渊回想起那群一看精神状态就有问题的交易之都老人，似乎也不是很难理解他们了。
所以，交易之都也不能完全能消除影响，应该只是保住契约者性命无忧。至于，精神方面就不归它管了……
但是这样对迟渊来说，也就够了。
他看着沉默的杰森，忽然笑了起来。
见杰森疑惑的看来，迟渊反而笑得更加灿烂。
“杰森先生，实话告诉您，我现在很兴奋。一想到自己有机会拥有强大的力量，我就很开心。”
杰森原本和缓的脸色瞬间沉下，看着他，就像在看着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可惜，迟渊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
“人类真的很神奇，我活这么大，第一次这么想真正的认识自己，这可比我想象中的魔法有趣多了，比起虚无的幻想，我更相信自己。”
“杰森先生，这简直就像是一场没有终点的奇妙探索之旅！”
迟渊高兴的说着。
“原来最神奇的事物，是我们自己本身，就算注定走向毁灭，我也要亲身感受。”
而与少年的乐观相对的，是杰森那皱得可以夹死苍蝇的眉头。
“迟渊，我知道你对这些充满好奇与追崇，但事实会告诉你残酷的真相，没有童话、没有热血、更没有英雄。”
“你渴望强大的内心，我很能理解。谁没有个热血的梦想，我也有。”
看着迟渊有点直白的意外，杰森苦笑道。
“你知道为什么我这么了解这些东西？”
迟渊摇摇头，他并不知道杰森的过去，只能从系统给予的信息里，有限的知道杰森的不凡。
“因为我也跟你一样，是一个打开基因锁的进化者，你可能不明白，那我换一个说法，基因战士。”
基因战士？
迟渊一惊，看着脑海里自动触发的信息，明白这恐怕又是跟上城有关。
“基因战士，你应该不陌生，是上城最精锐的王牌部队。”
“那支被誉为“璀璨之矛”的部队，就是全部由基因战士组成。”
杰森低沉的声音继续响起。
“这就是我对基因战士的了解。”
“基因战士，每个上城小孩都曾幻想与期待的对象……”
迟渊喃喃低语，但是，为什么他之前不知道这些信息。
这次又突然触发出来，是因为跟任务有关么？
“可是，杰森先生，我对这方面的记忆很模糊，我只知道上城有最锋锐的“璀璨之矛”，却从没怀疑过有什么问题……”
迟渊骤然抬起头来，看着杰森。
“我的记忆出现了问题！我知道基因等级检测也知道基因强化剂，但是我从没有想过这些东西都是哪里来的，也从没想过自己是何时接种的，我周围的环境也告诉我，这些很正常……”
“我甚至没有自己接种强化剂的记忆画面，唔，我想不起来，只有接种过强化剂这条信息和同学一起通过基因检测的记忆。”
他根据脑海里的信息，想象着，却突然被蜂拥而至的记忆碎片包围！幸好系统及时的进行了调整，他的思维也只混乱了一瞬。
杰森也似乎察觉到了少年的不对，但他看着少年瞬间恢复正常的神态，又怀疑是个错觉。
他沉呤了一下，思索道。
“或许，这跟基因战士有关吧，你说过你小时候对基因战士存在幻想与期待，可能你的记忆问题就是出现在小时候，但我不是当事人，也从来没去过上城，知道这些还是我从一个朋友那里知道的。”
说到朋友，杰森的语气隐约有些沉重，结合他之前说过的话和经历，迟渊莫名觉得那个朋友应该对杰森很重要，甚至有可能是他的领路人。
“记忆再出现问题，也是在我自己的脑子里，总有知道真相的那天。”
虽然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但迟渊表示，不带怕的。
少年很快就变得自信的语气，引得杰森下意识的放松。
不过该说的还是要说。
“迟渊，我不知道事情变成这样到底是好是坏，我会这样反对你，不是怕你进入歧途，也不是怕自己护不住你，真相也许比想象中要更加残忍…”
“进化者的世界很危险，比下城还要危险许多倍。上城的进化者得到了妥善的处理，甚至出现了像基因战士这样的正规编制。但下城不同，一切都是混乱的，畸变与杀戮与我们如影随形。”
“失去的代价太大，胜利也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这是我想让你明白的。”
看着杰森认真的眼神，迟渊少有的收敛了笑容。
可能是说得多了吧，他觉得杰森这样的人，真的很难不让人产生回应的想法。
“杰森先生，您知道为什么我会找您做我的监护人么？”
少年转移了话题，杰森一点也不意外，闻言，语气反而颇为调侃。
“难道不是因为你透过了我沉默的表象，注意到了我这颗善良热血的心？”
迟渊：……
“当然不是！”
虽然事实确实有这部分原因在，但他可不会就这样说。
“因为，我就是奔着您的身份去的，我想回上城。”
终于，迟渊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心里莫名轻松了不少。
随后他又补充道。
“也不只是因为您在下城旧城区的威望很高。”
迟渊一脸严肃。
“身份？你知道我什么身份？”
杰森这下还真有点好奇。
之前他是以为迟渊专门打探过他的消息，觉得自己可以庇护他，才选择跟自己做交易。
他在下城明面上透露出的消息，想知道还是能够打探到的。
但现在看，也不全如他所想的那般，迟渊应该还知道些什么。
“契约者大人，您该不会直接就告诉他吧？交易之都的存在可不能暴露啊。”
小丑紧张的问道。
“没事。”
他早就想好要怎么说了，心里莫名还有点小期待，随后他态度认真的清了清嗓子。
“江海宽容,汇聚溪流而浩瀚无边; 高山宽容,积聚尘土而巍峨连绵; 蓝天宽容,彩霞灿烂而美丽动人。而您，一直都是宽容的代名词；众人只看见雄鹰展翅高飞的壮阔，却不懂得独立峰巅的铮铮傲骨；旧日掩盖了您的光芒，却不知黄昏将至时……啊~您本身就是一首美丽、动人的诗篇。”
迟渊咏调的语气还未落下，心里正洋洋得意时，就被杰森绷不住的笑声给打断。
顿时，迟渊只感觉耳边有什么东西破碎了，哦，原来是一颗粉嫩的少男心碎成渣渣……
“哈哈……”
杰森想要忍住，因为没有，反而形成了一个扭曲的表情。
尝试过后，他选择放弃。
到底怎么会有人，让人感到又尴尬又搞笑的？
“我就不该相信你，你每次都这样让我感到意外。”
杰森停下笑声，眼睛里满是笑意。
“杰森先生，我可是认真的！”
迟渊颇有些恼羞成怒。
这年头说真话都没人信了！
他见到杰森信息时，脑子里真是这样想的，那什么猎狼者，一看就是有故事的人……
虽然赌的成分含量很高，做事全靠直觉。
但还是，可恶啊……
现在说完过后，他竟然也觉得有点小尴尬，要不是杰森突然笑场，迟渊才不会尴尬。
“重点不该是回到上城吗？”
迟渊直接强硬的换场。
一点也不去思考，他前后的语音逻辑通不通顺。就是知道，他也必须跳过！
闻言，杰森配合的点头，并认真的表示自己知道了。完全看不出他之前还在笑话迟渊。
他把迟渊从椅子上扶起来，少年黏糊的衣物，这会已经干了，可惜不能恢复之前那副清爽的模样。
迟渊站稳，仔细感受着身体。坐了那么一会，他对肢体的协调与控制又回来了。
有一种蓬勃的力量感与自相矛盾的轻盈感。
怎么总感觉自己可以飞起来，打爆星球……
迟渊心里吐槽。
“第一次打开基因锁，身体得到的提升感目前来说是最大的。在这之后又会进入一个快速成长期，直到打开第二道基因锁。”
“你的基因等级不低，这会应该可以初步掌控自己的身体了。”
在杰森赋有经验的指导下，迟渊很快就能正常走路。
不过，他不会就这样回去。
迟渊想了想还是直接把自己感受到的异常说给杰森。
“你的意思是，除了突然出现的基因锁，这个房间不对劲？”
杰森疑问道。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察觉到的不对劲，可能就是因为基因锁呢？”
对啊，整理房间的工作人员都没找到异样，他为什么就直接确定是这个房间的问题呢？
他看着桌子被他取出的物品，依旧是几张单子，一支钢笔、一本笔记本和一块怀表。
它们因为他突然的失力，而被他扫到了地上，现在的位置应该是杰森帮他捡起来放上去的。
“这些东西有什么异常么？”
杰森靠近桌子问道。
“没有。”
迟渊摇摇头。
就是因为没有才很奇怪。
虽然这一切都没有依据，但是……
在了解了这个世界不同寻常后，他要是真觉得能被他存入意识空间的物品是普通物品的话，他脑袋就被踢了。
交易之都的特质一直表现得很明显，没有价值的物品，怎么可能会被接纳。
他的任务是回到上城，但因为他身份的原因，这个任务格外的简单。
他可以借着失去唯一监护人的上城未成年身份，申请临时监护人，让监护人花钱陪同通过上城在下城设立的基因检测测试，确认没有异常过后，在交付大量的金钱作为运费和签定一系列的限制条约后，就能回到上城。
虽然这样的结果就是，他要与监护人一起被监视在隔离区，直到他成年。
这些规定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对待下城的监护人可谓是苛刻。
属于是花钱找人囚禁，最后陪人到成年，很大概率还要被赶回去。
但即使是有机会，下城也有不少人趋之若鹜。
毕竟下城人一辈子都去往不了上城，能给他们一个机会就已经很不错了。
之前他也是这样想的，但现在他不是。
迟渊又想到杰森第一次见面和现在都答应得爽快的样子，瞬间察觉到了什么。
原来，与其说是他的条件打动了杰森，不如说是杰森选择了他。
通过迟渊对杰森的了解与观察，去上城真的就对杰森很重要么？
他看未必，就算有点吸引，但也不多。
这是什么成分的大咸鱼？！
准备找个地方，躺着养老是吧？
迟渊的脸色有点黑。
不能再想下去了，再想又要偏了。
他强硬阻止自己想下去，转眼却发现杰森蹲在了地上，似乎在查看什么东西。
“您在看什么？”
迟渊也跟着蹲下去。
但他什么也没看的，地面上干干净净的，都能反光。
“我想你之前的感觉是对的，这个房间里确实有问题。”
说完，他直接站了起来，灰色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在涌动着。
“你退到外面去，顺便去找安格丝，就说她管辖的区域，出现了遗迹残痕。”
“她压不压得下去，是她的事，我就负责消除。”
杰森的语速并不快，但是迟渊还是感觉到了紧迫感。
他嘴角扯了下，还是开口说道。
“您多加小心。”
说完，他便快速的离开了房间，带着那张磁卡，往原路返回。
“真够别扭的小子。”
杰森看着迟渊离开，再次转过头时，眼睛已经完全变成了暗灰色，没有眼白。
他看着骤然变得迷糊的世界，咧嘴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