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警官早！”
“早！”
“恭喜你啊胡警官，立了大功，是我们警局的红人了。”
“胡警官你好厉害，当场击毙连环杀人犯，能跟我们说说你的英勇事迹吗？”
“胡警官……”
胡大尉一大早就打扮得光鲜亮丽，还特意去理发店烫了个头，因为昨天他刚被表彰记了大功，想到今天肯定是备受瞩目的。
果不其然，大家一看见他就凑上来饶有兴趣地想听他是如何让罪犯就地正法的。
“这个呢，我在报告中都已经做了详细的说明，下周呢，局里还要再举行一次表彰大会，那个时候啊，我会在台上演讲，好好说说整个事件始末，到时候大家就知道了，现在就不一一说了哈。”
“好！那我们等你的演讲。”
摆脱掉警局同事的拥戴，胡大尉神采奕奕地走进副组长办公室。
祁宋就跟胡大尉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向来都很注重形象和卫生的他，此刻却顶着黑眼圈，含着香烟，桌子上堆满了卷宗，而他也正聚精会神地看着，连胡大尉进来都没发现。
“我说祁警官，你这好歹也是警局的名人了，那些记者随时随地都会来采访，你好歹注重下形象嘛。”胡大尉一屁股就坐在沙发上，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祁宋冷漠地瞥了他一眼，毫无兴趣：“那些杂七杂八的事交给你不就行了，我正好落得清闲。”
“那也不能这样说，毕竟这局里表彰的是咱俩，你也是代表了我的颜面的哦。”
“我现在没有时间去应付这些事，我必须得查清楚这背后的大山到底是谁。”
胡大尉无所谓地摆摆手：“你还真的要替那个罗君担负重任啊，在云中市医院糊弄糊弄他就得了，何必那么认真。”
祁宋犹豫了下，然后非常认真地盯着胡大尉。
“组长，你说这话是不是太早了，万一那小子和那个车祸的女人都还没去投胎呢？”
办公室瞬间寂静，然后突然“啪”地一声，胡大尉惊慌失措，赶紧跑到祁宋身后蹲着。
祁宋放下烟，走到窗边把窗帘拉起来。
“这窗帘坏了，掉下来了，这不是跟小吴说过了，让他找人修修吗，做事还真是拖拉啊。”
祁宋漫不经心。
胡大尉这才松了口气，一想到祁宋的话，赶紧像哈巴狗一样讨好地说：“我想了想啊，这事还是得查，得还罗君小子一个公道不是，你好好查啊，我去喝点水压压惊。”
胡大尉颤颤巍巍地出了门。
祁宋苦笑摇头，又坐回了办公椅，但他的心思已经不在卷宗里了。
从抽屉的最下层拿出一张黄符望着出神，正是张一阳给的那张。
他有点好奇，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灵异事务所常年都没有光顾的门面，此时推门进来了一个长相帅气的男人。
十一——事务所的小职员，一看见男人进来，就赶紧迎上去，陪着笑脸。
“这位帅哥，要买些什么吗？”
祁宋看了看他，没说话，背着手在店里转悠。
店里摆了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还都贴了名字，什么噬魂盅，桃木剑，黄符，铜钱，神龛，护身符等等，难怪没人光顾，说是白事铺也不像，说是精品店，也不对，很难定义。
十一感觉这人有些不对劲，赶紧穿过柜台，到一个翘着二郎腿，躺在老爷躺椅上，脸上盖着一本古书的男人身边。
“阳哥，店里有客人。”
张一阳懒洋洋地敷衍他：“有客人，先问是家里死人超度，还是摆坛做法保平安，都不是，那就是买点驱鬼驱邪的护身物，前两个活儿直接接了就是，后一个就自己店里看，看中给钱走人多简单，啥都要问我，没看见我在学习吗？”
十一被噎的说出不说，感觉张一阳的确不耐烦，但还是小心翼翼地说：“感觉他好像都不是。”
张一阳来了火气，拍桌而起：“那是谁这么无聊来这里玩啊？”
祁宋就这样和张一阳视线相对，看清对面那人不修边幅的样子，连袜子都没穿，胡子拉碴，不禁怀疑这是不是医院里神通广大的天师。
“张天师平时做生意都这么佛系吗？”
张一阳在看清祁宋的那瞬间就瞪大了眼睛，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冲进了内室，还传出来一阵怒骂。
“十一！你小子给我等着！”
十一表示非常懵逼，他都不知道这俩人还认识。
也就几分钟的事，张天师就换了一副模样娇滴滴地走出来，头发梳的油光锃亮，还换了套衣服。
十分妖娆地靠在祁宋面前，笑着说道：“祁警官是来找我去领赏金的，还是来请我吃饭的？不管是哪个理由，我都收拾好了，随时可以出发哦。”
祁宋淡淡地说道：“难怪张天师要跟我们警局合作，原来平时生意惨淡啊。”
“唉，哪的话，我们这行啊，就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你看，你这不上赶着来给我送钱了嘛，嘿嘿。”
“你从哪看出我是来给你送钱的？”
“你一个大忙人，来我这小店，不是来给我活干的，难道是来找我约会的？”
张一阳丝毫不害臊，嘿嘿地笑着，好不要脸。
祁宋这才微笑道：“张天师能否借一步说话呢？”
张一阳当然是自动把这事儿当成约会了，毫不犹豫地说：“那当然！”
于是两人就要出去，十一没看清实事，就听到张一阳称这位帅哥为警官，想都没想就上去拉着祁宋说道：“警官，我家老板不懂事，脑子有点问题，在外面犯了什么事麻烦你们要查清楚，他虽然当老板很吝啬小气，但是平时绝对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彭！”
张一阳一脚将人踹飞，然后若无其事地说：“我们去哪里约……啊不……我们去哪里说话呢祁警官，你请客吗？”
祁宋没当回事，带着他上了自己的车，留下店子鼻青脸肿的十一。
“我说祁警官，你应该也算是警察局的二把手吧？”
张一阳有些怀疑。
祁宋满不在意：“一个小职员而已，什么二把手。”
“不是，不管你是小职员还是大官员，你也好歹是个公务员吧，你这车……是0几年的老福特了把，这油箱，能加得进95的油吗？”
“我加的92。”
“为啥？”
“便宜。”
张一阳差点晕过去，又问：“那还想请问一下，你现在住哪？”
祁宋认真地想了想，回答道：“东大街七都小区。”
张一阳拿出手机查了查，松了口气。
“还好，房子挺不错，虽然也有点老，但地理条件好，房价也蛮高。”
“租的。”
？？？
张一阳一脸信错了的表情。
“不是，现在体制内也这么不好混吗？房子，车子，一样都没奋斗到啊？”
祁宋本想点支香烟，转念想起来车里还有第二人，便又忍下了，漫不经心地说：“我一个孤家寡人，不结婚，没父母，买房又没用，车子也是因为警局经常需要跑业务，才买了一辆，方便些。”
张一阳这才松了口气，还好，傍上的不是一个穷鬼。
“我说呢，想祁警官这种有能力又年轻的警察，怎么可能连房子都买不起，买不起的是我们这种浪子咯。”
祁宋不经意地说：“房子，豪车，只是现在的普通人给自己的束缚而已，只要没有那么多欲望，有没有房车又有什么影响呢？”
张一阳非常赞同地点头：“没错，大家都太卷了，房子就一个空壳，何必各个去抢，真是，害我连首付都存不到！”
祁宋无奈摇头。
“越是作为公职人员，越是不能去随意消费，我们的钱都是民众的税，我们过得好了，其他普通人该怎么办呢？”
“啧啧啧，祁警官真是越来越让我刮目相看了，和别的警察果真不一样。”
张一阳不知道自己怎么每次和祁宋在一起都像个捧哏，无底线的捧他，难道真的是有做奴才的性格？
这样想想，就不自然了，刻意提高音量：“那也不一定，祁警官难道能忍住诱惑？大家心知肚明的事，就算你不说，我也能理解啦。”
祁宋轻笑，没有回他的话。
车开的很慢，一路都是绿油油的玉米地，蓝天白云像湖水一样清澈，微风吹进车窗内，祁宋的笑变得格外好看。
张一阳望着有些出神，他的颜控真的已经严重影响到他的三观了。
“祁警官，你得多笑一笑，你笑起来……挺好看的。”
张一阳发自内心地说出这句话，反倒惹得祁宋不自在了，立马收起了笑容，专心开车。
车穿过一条长长的公路，望着前方的郊外而去。
“我说祁警官，你这借一步说话是不是借的太远了，你要带我去哪啊？”
“我要履行我的承诺。”
“什么承诺？”
“还记得在云中市医院电梯里我说的话吗？如果能活着出来，就带你去坐跳楼机。”
……
张一阳嘴角扯出一丝微笑。
“你……不会是认真的吧？”
一个小时后，两人站在了云中市最大的游乐场——青台山游乐场大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