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前脚刚刚踏入结界，身边景色就飞速轮转，逐渐化成了一片繁华的街道。

街角有贩卖杂物的商人，两侧的门市精致又密集，几人在街道十字路的巷子里，尚且没有来得及挪动一步。

一声沉闷的铃铛声突兀响起，在嘈杂声中居然格外明显。

江云鹤站在最前面，伸手虚虚拦了几人一下。

下一秒，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穿透了整条街道，街道上的人仿佛听见了什么死亡信号，眨眼之间就跑的一干二净，只留一片骇人的死寂。

在一阵莫名的雾气与飞沙里，有一抹暗红色缓缓靠近——是一顶花轿。

那花轿上的红色丝绸已经有些旧了，被四个身材矮小的人抬着摇摇晃晃的走。花轿前后都有十来人，每人挑着一盏红色的灯笼。而在花轿的最前面，有人一只胳膊上挂着竹筐，另一只空出来的手向天空洋洋洒洒的扔出一把白色的纸钱。

唢呐与敲锣打鼓的声音逐渐减淡，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起。

“七月半，送鬼魂。鬼门关，卖豆腐。豆腐烂，摊鸡蛋。”

“鸡蛋鸡蛋磕磕，里面坐个哥哥。哥哥出来收尸，里面坐个奶奶。”

“奶奶出来烧香，里面坐个姑娘……”

“姑娘出来喊魂，吊在树上……回、不、来。”

打头的唱词人忽然停下了脚步，向几人停留的巷口转过脸。

红色的灯笼忽明忽暗，在那那亮起的一瞬间，众人皆看清了——

那人，居然没有脸。

这一刻的气氛剑拔弩张，两方都陷入了一种沉默中，但几人作为小辈中的精英，见过的不说一万也有八千，于是谁也却没有说什么，甚至没有动一下，只静静的观察。

还是洛云烟先小声的问了一句：“他们是发现我们了吗？”

“不是。”江云鹤点了点他们的右前方向，那里有一盏翻倒的红灯笼：“你再仔细看看那盏灯笼，有没有感觉到什么。”

洛云烟依着看过去，面前冥婚的队伍声势浩大，但其实并没有非常强烈的活人气息，反而是一种即将飘散一般的“人气”。每个人提着的那盏灯笼只发出微弱的光亮，仿佛一片朦胧的血色。

“我明白了，是纸人！”江景恍然大悟。

这些抬轿子打灯笼的，全部都是被扎出来的纸人，之所以可以移动，拿着一盏灯笼，是因为那灯笼里是一丝人的精气，这一丝精气让他们如同普通人一样按照幕后者的心意行动。

江云鹤才刚要笑，然而下一秒，她闻到了骨灰的味道，于是神色一下子凝重起来。她望了一眼队伍里尚且年幼的小姑娘，犹豫片刻道：“轿子里有可能抬的是鬼的骨灰，我们先观察一下好了。”

她这句话话音刚落，面前浩浩荡荡的纸人大军忽然凭空消失，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街道上又挤满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