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鞭子甩在她前不久被撒了取寿粉的那条手臂上，将衣服直接劈裂开来。江云鹤直至此刻才发现，那条手臂流下的血已经不是红色，而是近乎透明的颜色。

“疼吗，小姑娘。”段慕笑的灿烂，他看着对方捂着手臂的姿态，感到空前的满足。

那双灿金色的眸子里泛起一层薄雾，就和当年一模一样。

他讨厌这双眼睛，讨厌这双眼睛主人的心怀天下，讨厌这个人。

齐晏带着江景一路狂奔，引着这女鬼往回逃窜，终于在快要到达客栈的时候等来了救星。

魂使突然出现的时候，两人都感觉背上的冷汗仿佛结了冰，压的他们两个喘不过气。

然而魂使只是瞥了他们一眼，就甩出长刀，把女鬼劈了个魂飞魄散。

随后魂使向两人微微俯身行了个礼，道：“二位公子，我感受到鬼王的气息，但空间折叠太过复杂，所以来迟了，二位可知鬼王此时何在？”

“在这条街的尽头，那破庙门口。”齐晏匆忙指了一下那只能看得见个尖顶的破庙：“魂使大人，江姑娘还在那里，请您快些前往。”

魂使微微变了脸色，但他还是抱着几分可耻的侥幸问道：“哪位江姑娘？”

“江云鹤。”齐晏急了，继续道：“她让我们两个回来搬救兵，魂使大人，快些前往吧。”

下一秒，男人的身影就消失了。

齐晏和江景对视一眼，都觉得身心俱疲。

“希望江道友不会有事。”

“不会的。”

江云鹤感觉自己的头疼的要炸开，然而其实生理上的头疼并没有，是手臂上要人命的疼痛牵连了她的额头，让她几乎失去了辨别思考的能力。

仿佛扒皮抽筋，疼的她几乎能感觉到面前的人深刻的恨意。

可是为什么呢？

段慕看着她，就好像在看一只垂死的蝴蝶。可是他并不满意，他想看到蝴蝶落泪，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脸色苍白，但神色波澜不惊。

他恨死了这样的眼神。

“我再问你一遍，今日之事，你后不后悔？”

江云鹤不明白这位鬼王撞了什么邪，对这个问题十分执着，然而她并不在乎，齐晏和江景能够脱身就足够。

后手什么的，是江云鹤骗他们的。

她这个人向来喜欢自求多福，此时此刻也不例外，就算真的死掉了，也能被四大门派传唱几年，听起来算个稳赚不赔的买卖。

“不后悔。”于是她轻声回答。

段慕终于端不住脸上伪善的笑容了，他讨厌这种名门正派的付出精神，明明什么回报都得不到，还一副心甘情愿的样子。

于是他伸手，几乎是恼怒的强行把人拉到身前，一把掐住了少女的脖子。

“既然你这么坚强，我便为你感动一下吧。”段慕咬牙切齿，手指收的越来越紧：“你的性命，我姑且留给你。但是来到这里耗费我许多心力，你可得给我一点费用报答我，对吧？”

他低头望着少女漂亮的眼睛，伸出另一只手，直接戳了下去。

长长的指甲戳进皮肉，响起一种让人牙酸的咯吱声，他抓着少女的眼球，感受到温暖的血液在手中流动。

他很想笑。

然而又有一点笑不出来。

他亲手挖出了最讨厌的一双眼睛，难道不应该高兴吗？

为什么......

他低下头，神色仓皇，于是他扭头看过去。少女被鲜血糊了一脸，却没有他预想的憎恨，反而脸上更多的是一种缓慢的茫然。

“我会珍藏的。”他换上笑嘻嘻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