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情正玩得高兴，冷不丁防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举起拳头打向声源处。只听一声清脆的声音，即墨白脸上一块红印。

瞬间，房间安静下来，除了细微的呼吸声外整个画面像是静止一般。

“哥……我……我……”钟离情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事情后，脸刷的一声就白了。他有个从童年时造成的毛病：不禁吓，不管是友善的还是恶意的，只要是吓到他，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都会用拳头还回去。他以前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导致很多小朋友都不喜欢他，他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可是，他望着印子，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做的事，眼前这个人和别人不一样，他，怎么可以伤害他？低着头，咬着下唇不知如何是好。

即墨白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弄的有些茫然，他伸手碰了碰那块地方，有些痛。等反应过来注视到钟离情后，心中大感不妙，脑海中迅速思考着应该怎么样。

“哎呦。”钟离情抬起头，看到的便是即墨白捂住那块地方，“哥，你怎么了？还痛吗？我给你去拿药。”说完，钟离情就想下床去拿药。

即墨白急忙抓住他，把他拉回来让他在旁边坐下，安抚道：“哥还没那么脆弱呢，你以为你力气很大吗？哥再怎么说也是个男的，你那一拳打在我脸上，轻飘飘的，一点也不痛，不信的话你来瞧瞧。”说完，即墨白把手拿开，那块印子消失很多，没那么红了。

钟离情松了口气，难过的心情好了些，“那哥，你还痛吗？”

“痛？我是个男人，这点痛算什么，不存在的。”即墨白挥了挥手，满脸的无所谓。钟离情闻言，脸上才露出点笑容。

见钟离情情绪恢复过来，即墨白眼睛一转突然开口道：“小朋友，既然你好了，那我们是不是要算算账了？”

“啊？算账？”钟离情一呆，算账？他什么时候欠即墨白钱了？他撑住脑袋思考着。

见钟离情还真的一副在想的模样，即墨白气不打一处来，敲了敲他的头道：“你刚才玩了我，怎么，不负责？”即墨白故意用种含糊不清的语气说道。

“啊？玩了你？”钟离情的手都僵住，整个人没反应过来，石化一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怎么，你玩了我，声音还那么大，不想负责吗？别吧弟弟，哥很好养活的，你把我领进门，么算你都是不亏。”即墨白见他一副僵硬的模样，知道这个小傻子没反应过来，好心地再次重复了一遍。

若说刚才钟离情还有些低落那么现在整个人都炸起来，偷玩别人，被正主当场抓包，钟离情一下子脸就红了，听完即墨白的话耳朵红得像是要滴血般。

见此，即墨白凑近，离钟离情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声音沙哑道：“别不说话啊，给哥个答案怎样？你不回答，哥就当你默认了。”

望着即墨白一副要答案的戏谑表情，钟离情终于缓过来，猝不及防的将即墨白的整张脸都揽入眼中，钟离情只感觉，他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他甩拽住自己两只红得发烫的耳朵，内心告诉自己不能被迷惑，可即墨白挡着他，怎么也不让他过去。他急了，面红耳赤，双手无处安放，急中生智般拿起一旁的闹钟道：“哥！7.10分了，要迟到了，我先去洗漱！”生怕即墨白不相信，钟离情刻意把声音放得比平常大了几倍，说完，不等即墨白出声，坐起来，跳到地上冲进卫生间。

“哈哈哈哈哈。”钟离情落荒而逃的背影让即墨白终于是憋不住笑出了声。钟离情一直很聪明，有时聪明得不像个正常人，超过了对应阶段的聪慧就意味着和大多数同龄人没什么共同语言。在即墨白有限的记忆中，钟离情一直是个不合群的人，他就像是一枚果子，和其他一起长在大树上的同期果子不同的是，他就像是被乙烯催化而成的一样，少了稚嫩与青涩，提前成熟，当其他果子熟透后，他已经腐烂化作春泥去护花。

钟离情故意放慢速度，平常几分钟就可以搞定的事多用了一倍的时间，一捧捧冷水冲到脸上才感觉整个人的温度都降下来，来到客厅，桌子上摆放着三份面条，项欣然吃得正欢。

“来了？”即墨白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你先吃，还有碟小菜我做好后就来。”

“我来帮你就好了，你先去洗漱吧。”钟离情走进厨房，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大可不必，你只要好好享受就行。”开玩笑，他刚刚才欺负完人，要是现在让钟离情来做饭，谁知道会不会“趁机报复”呢？等小菜上来即墨白擦了擦手，走向洗手间，路过钟离情时还笑了笑，让钟离情好不容易降下的温度又有上升的趋势。

吃完后，项欣然回家，收完碗，两兄弟启程上路，还是由即墨白开自行车，钟离情坐后面。

车轮慢慢滚动，带着两人行驶着曾经的岁月。道路两旁种着一丛丛低矮的灌木，上面一些开着粉色，黄色的小花，为这钢筋水泥增添一抹自然色彩，热气腾腾的面条，包子被端上桌，鲜香的气味伴随着淡雅的花香飘拂到行色匆匆的上班族脸上，他们中很少有人舍得绝情离去，大多都是停下来，夹着个公文包一边靠近摊子，喊道：“老板，来份包子。”“老板，给我来碗面。”一边坐在椅子上喝口茶水思考着一天的事情。

沐浴着温暖的阳光，随心所欲地欣赏周围的景物，钟离情懒洋洋地把脸贴到即墨白的背上，天马行空的想着，无拘无束，放肆地呼吸每一口自在，舒适，轻松的空气。几片绿叶在空中，优雅地蹁跹，随即落在即墨白的头发上，再落到钟离情红润的脸颊上，亲吻一下，钟离情把它从脸上拿下，绿叶上，还可以摸到清晰的纹理，是片生命力还很旺盛的叶子，不知怎么就脱落下来。钟离情摊开手，任由它翻转跳向水泥路，消失在车水马龙中。

到学校，分别。进教室，即墨白坐下后不久g便来了。跟以前一样，g没让即墨白起身，而是从椅子和桌子缝隙中侧腰而过，不同的是坐在椅子上后，他的心情看上去比以前都要好，桌上放着一份早餐，嘴角是半天也没下去的弧度。

“即墨白，”g道：“你还记不记得上次那个小画家？”r对人的印象和死恶的一样，都很深，没个一两个月是很难忘记，即墨白点点头。

“look，你知道吗？我刚给他送了份早餐，结果走的时候，那小画家既然没在画画，看了我两眼。”说到这g嘴角的弧度又大了很多，小画家看他的眼神里面不再是空空如也，琥珀色的双眸中罕见地出现他的影子，这种快乐让他感到很陌生但却不反感。

“g，”这时，体育委员走过来打断了他，喊道：“学校要两天后举行校运会，男子1500米接力赛，要10个人，你参加吗？”

“当然。”作为体育生g想也没想，答应了。

“即墨白，你呢？”

“不，我不想参加。”作为一名普通的学生，即墨白也没想太多，直接拒绝了。

体育委员咬着下唇，显得有些难堪。其实在问两人之前她已经问了很多男生，只有寥寥几人参加，这次校运会太急，h老师催得紧让她一定要在两节课后把名单上交给她，好留出训练的时间。她是个女生，脸皮薄，被拒绝那么多次难免有些尴尬。

她顿了顿，想到h老师，再次开口争取道：“即墨白要不你再考虑考虑？班上很多男生都没有报名，少太多人了。”即墨白敏锐地察觉到她情绪的不对劲，拒绝的话在舌尖打转吞进肚子里，答应了。

“谢谢你。”体委感激道，连忙把他们两的名字写到本子上。

中午铃声一响，许多人照常冲得很快，这次g不再和以前一样等到人走尽后才起座，而是和众人一起冲向食堂。即墨白下楼，在三栋大楼一眼就看到钟离情，见到他，两个梨涡若隐若现。

吃完饭后，两人漫步走在校园道路上，高一和初三之间隔了高二和高三，一间下课时间只有那么短短的10分钟，他们一天中在学校相见的时间太短，只有那些时间完全不够，因此，两人格外珍惜现在，时间还有，他们没有直接回教学楼，而是不约而同地走向操场，一路上还是依旧那么温馨。

即墨白把他要接力的事告诉钟离情，“巧了，”钟离情说道，“我们初三的也有，抽签抽到的好像是和18班比。”

“嗯哼，我们班也是和18班那组比。”

“那我们就是一起的了？哥，不如我们打个赌怎么样？输了的人答应赢的人一个要求，不后悔的那种，怎么样？”钟离情脸有些红，说道。

“呦，小朋友，什么要求啊，你脸都红了，不会是在想什么不好的东西吧？”即墨白望着脸前的少年，面容如玉，说出那句话后眼睛亮亮的，两颗尖尖的虎牙冒出，两个可爱的梨涡又冒了出来。

“哥，没想什么不好的东西，你先答应我好不好？”

“好好好好，谁输了答应赢的人一个要求，不反悔的那种。”

清朗的声音带上一丝软意，让即墨白心里柔软得一塌糊涂，声音不由得温柔下来“好。”

两天后，校运会如约而至。校长站在升旗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台下的热热闹闹的学生，为自己开学不到半年就举办校运会，拉近学生距离这个决定感到自豪。

几个小时后，接力赛开始。即墨白在第三赛道，第五棒，钟离情在赛道另外一侧，听说他是最后一棒，和g一样，承载着全班的希望，有着无限可能。

木仑声一响，黑色的烟冒出。呐喊声响彻云霄，大多都是女孩儿，都来看看那个“初三的第一名。”

参加的人个个都是翘楚者，毫不退让，烟才刚冒出不久，原地哪里还有他们的影子？抬首望去，短短几秒，很多人已经跑了一半。

“接棒！”

“往前跑！快快快！”

“看你的了兄弟，加油！别输给他们！”

接力棒被成功拿到，递棒人好像完成什么重大的任务，喘了几口气，缓过来后跟着人群一起陪跑。

“加油啊！”

即墨白这组比别组快了半个拳头，取到一点微弱的优势，暂列第一。意识到这点，即墨白加快频率，脚下生风，把优势扩大到半个圈，身后的人被他狠狠地甩到后面。钟离情他们那组是第二，虽然也在不断追赶，但始终差了那么一点。

最后一棒出了点意外，即墨白把接力棒递给倒数第二个人时，那人或许是知道自己班已经遥遥领先，放松下来，接力棒还没拿到手就向前冲，等到纠正错误重新起程后，第二名已经追上来，短短几秒时间第一名差不多变成了第二名。

差不多同时，最后一棒一起递到最后一个人手上，赛道上，只见两道黑色的影子从眼前飞过，反应过来的观众比他们的队友还要激动，尤其是男生，打了鸡血一样激动加油鼓气，把女生的尖叫完全掩盖住。

差距渐渐被扩大，快点，快点！再跑快点啊！胜利就在眼前！钟离情闭上眼睛，把全身力气都调动在双腿上。

哨声响起，红带被破，钟离情倒在地上喘着粗气，“第一名是，”听到裁判的声音，钟离情扶着杆子站起，靠了过去。“初三一班！”

即墨白赶来的听到第一句话便是这个，“哥，”钟离情见他来，被汗水模糊了的脸被笑意取代，“我赢了，”钟离情缓了缓道:“不反悔。”

“不反悔。”即墨白走上前，搀扶住钟离情摇摇欲坠的身体来到一旁相对而言人少点的地方休息。

“哥，”钟离情开口说道:“可以帮我买瓶水吗？”即墨白点点头，快步走向小卖部。等确定即墨白走远后，钟离情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将嘴里的血沫吐到上面。

等到即墨白回来时，钟离情和往常一样，没什么区别。“给你。”即墨白把瓶盖拧开递给钟离情，与之而来的，是几颗水果糖。

“谢谢。”

“别总和我说谢谢。”即墨白坐到钟离情身边，把他们的距离拉近些，“你老是和我说谢谢这两个字，这样让我觉得我们彼此之间还很陌生。” “谢谢”两个字代表的不仅仅只是礼貌也是对陌生人的感激。即墨白觉得钟离情完全没必要对自己那么客气，他们相处了六年，一起长大，不该对彼此那么疏离。

“嗯？啊，好。”钟离情不理解这句话的深意，以他的人生经历或许永远也不可能理解。

见钟离情茫然的眼神，即墨白叹了口气，他参与钟离情的生活太少，时间太短，抛开那些所谓的“小时候”，其实，他也的确和陌生人没什么区别。

他转移话题，问道：“你赢了，想让我答应你的承诺是什么，不妨现在和我说说看，要是实现不了我以后再帮怎么样？”即墨白带上一点试探，他很好奇，钟离情会说些什么东西，他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不管钟离情提的要求，有多难，他都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实现，如果是要天上的星星……嗯……即墨白思考，他或许可以准备下这个暑假去锻炼随时爬梯子。

“哥，”钟离情不知道即墨白怎么想，他的嗓音低下来，变得有些沙哑却温柔，似块小石头，在即墨白平静的心里荡起阵阵波纹，不再毫无波澜。

“我希望以后不管发生什么，我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希望哥你都不嫌弃我，不抛弃我，相信我。”

“这算什么？”即墨白低头，漆黑的瞳孔多了几分温润，把钟离情整个身影都纳入其中“你是我的人，”即墨白说到这句话时，声音偏小，听得不是很清楚“你和一般人怎么能相提并论？不管你做了什么，哪怕做了对我不利的事，我都不会说你的一个不是，这个不算，再说个。”

“那……那……”钟离情显得有些不好意思，红晕从耳朵开始蔓延，话有些羞耻，钟离情憋了半天才结结巴巴说道：“我希望……我在哥心里……永远是……是最好看的人……哥以后找对象一定要让我把关，在没找到比我好看的人之前，哥你不许找别人。”说完，钟离情的脸都快看不到。

“噗，”即墨白没忍住，笑出了声“没想到我们钟离情小朋友竟然这么自恋。”话虽如此，可里面的真诚即墨白是听得真真切切，带着小心翼翼的，像玩笑却不像玩笑，

“哥！”

“好，好，好，好。”见钟离情气得那根头发都竖起来，即墨白连忙顺毛，把手轻轻放在他的发顶，将小卷毛压下去，宠溺道：“钟离情，这个小朋友在我心里永远是最帅的，永远没有人可以取代他在我心中最帅的地位，如果我上大一还没有对象，就让钟离情小朋友这个最帅的人勉为其难和我处处，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