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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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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谈笑之间,悄然流逝,高三的警铃敲起,排山倒海的压力接踵而至。才刚搬进新教室就可以看见,窗外的两栋教学楼,在里面度过的时间就好像是昨天才发生的一样,才刚会考完不久,高考怎么就快来了?

即墨白的会考成绩很亮眼,清一色的高分,要是单招,文化分数完全不用担心。

高三的氛围用一个词语来形容,紧张,兴奋,担忧,不,那是极其少数的人。最多的人,还是迷茫。所有人都在努力奋斗,每个人都在竭尽全力,青春,少年都是平庸和不甘的反义词,没有人愿意在年少成为一个碌碌无为的普通人!

开学后不久,即墨白获得了一个奢侈的一天半月假,这一天应该是自己过过的最冷的一天,即墨白想到,两年了,他努力了两年,想到设法地去提高自己的分数,可是那串数字,始终在500分上下波动,漂浮不定,离他和钟离情约定的学校差了一大截。

两年前的那份录取通知书钟离情一直没有提起,他一直以为钟离情已经忘记,他还暗自庆幸,以为一切的一切都还有机会,钟离情会遗忘这么些,和他一起参加高考,他们会一起度过彼此人生第一次最重要的事情,可是……直到今天,钟离情告诉他,明晚的飞机。

明晚,钟离情就会消失在这个屋里,他看不到他了。

“钟离,”即墨白搬了条小凳子坐到他身边,“你什么时候可以回来?”即墨白压抑住里面其中的不舍,尽量将自己的语气变得和平常一样说着。

钟离情苦笑道:“哥,我……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或许是大学的时候某个阶段。”

他摩挲着刚从床头柜拿的相框,里面是即墨白在会考成绩出来后和他一起照的,上面长得高的少年靠近长得偏矮的小少年,阳光从上面落下,少年微微靠前用自己的影子为小少年投下一片阴影,小少年比出一个茄子手,笑容纯洁无瑕,无忧无虑。上一次拍照好像还是即墨白小学的时候,那时候的钟离情像个糯米团子,圆润可爱,拉着他的手。

“哥,我想把这个带走可以吗?”钟离情把相框抱在怀里,像是抱着个无价之宝。

“你想带就带,怎么还跟我生分起来?”即墨白满嘴苦涩,怪他,技不如人,能力不够,要不是他,钟离情会有更广阔的天空,翱翔更自在的世界。

两人一同来到机场,一下车就有人迎上来,那人不知道即墨白的身份,以为是什么危险分子,扬起拳头就准备打下去。

“干什么?”钟离情一把抓住那人的胳膊,声音冰冷道,那人一听,知道是自己动不了的人,头一低,恭敬地退到钟离情身后。

离登机还有三个小时,钟离情一把抱住即墨白,“哥,我要走了,你不要忘记你对我的承诺!”

“我不会忘记!”即墨白伸手抱住钟离情的腰,后悔再次涌上心头。

“你要是忘了,”钟离情顿了顿,语气中透露着一丝阴狠,罕见地在即墨白面前暴露出自己的本性“我会那个人碎尸万段,挫骨扬灰,让你连她的遗骸都找不到!”

即墨白身体颤了颤,似乎是被他的语气吓到一样,钟离情见此,以为他在害怕自己,手上的力道变大许多,他像头身受重伤,被赶出狼群无助地面对未知的狼,绝望而痛苦哀求道:”哥,不要找别人好不好?不要抛弃我,等我回来好不好?拜托,等我回来,好不好?等我回来,我就不走了,哥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再也不走了。”

“好。”听着钟离情的声音,即墨白知道,自己是没救了,他舍不得面前的少年,他想他,想和他在一起“我答应你,永不失约,我会一直等到你会来,等你回来,我们就一起生活在一起,不分开。”

即墨白没有再问钟离情什么时候会回来,他已经不是小孩儿了,相比国内,m国虽然有最好的教学资源,可他们那里对华人尤其是他们这种学生,可不友好。前阵子还有一个m国人无缘无故地射杀了一名前去留学的大学生,可以说,m国只有那么些东西比得上别国,其他的,呵呵。

在那里,除非你有背景,有地位,否则稍有不慎,轻是受伤欺辱,重则是天人永隔。

钟离情这么一去,他们可能再次见面便是百年之后,阴阳地府。

少年强忍着内心的悲伤,不舍,故作镇定地松开那双紧握的双手,认真地凝视着他的双眼。他的双眼蒙上一层水雾,随时会落下,他似乎也意识到,试图用双手遮盖自己的痛苦,呜咽变成啜泣变成压抑。

分别,眼前的身影离去,逐渐变成一个小黑点,一个转身,消失在眼前。

即墨白痴痴地站在原地,久久未动。当年那个安静的小孩儿长大了,好像还在昨天一样,一夜之间,他就长大成人,少年20岁后的样子他还记忆犹新,昨日的孩童,今日的少年,明日的青年,上天真是不公平,属于钟离情的时间在他手里,永远都过的那么快。

细雨纷纷,滴答滴答落在地上,树上,建筑上,弹奏着不协调的乐章,这是在奏乐?还是在敲着谁的丧钟?机场门口,路上行人欲断魂。

即墨白拂了下脸面,一旁的商店显示着时间,不知不觉三个小时已经过去,航班已经起飞,飞向遥远的国度。他的指尖有些湿润,斜风将细雨带到他的面前,一时间他也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或者两者都有,只是雨水稍微多些,模糊了双眼。

钟离情走后的几个月,快过年了。高一高二的早就高高兴兴地放松回家去了,两栋大楼的铃声还是一样的响起,只不过不再是以前那样热闹,高三没有以前那样爱玩,整个学校冷清多了。

这个十二月,好冷。一片片雪花从天上悄然落下,这是南方少有的大雪,窗外仿佛盖着一层薄薄的羊毛毯子,所有人眼中的世界银装素裹,什么都看不清,原本的色彩被取代,白色的一片,像极了他们这些人的心,迷茫,害怕,以及,对几个月后的渴望。

两周补习后,终于可以快乐了,鹅毛大雪,高三党逆风而行,雪地上的脚印一深一浅,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即使是这寒风呼啸的天气,街道上依然停满了车,车鸣声,呼喊声,风的怒吼声混杂在一起,震耳欲聋。

没有人来接即墨白。他望着窗外一张张喜气洋洋的脸,默默低下了头,真的没有人来等他,只有他一个人。他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直到守门的大爷上来他才恍然惊醒——一个下午,快晚上了。推开门,迎面而来的刺骨寒风让他寸步难行,地面上有不少被践踏的雪地,化成了水,纷纷钻进他的鞋子里。

他上辈子加这辈子,活了四十多年,都没有遇到过这种要命的天气。

太冷了,的士怕打滑,怎么也不愿意来,公交车怕堵车,嫌麻烦也半天半天等不到,即墨白只好走到马路口,等待一个幸运的机会。

大街上只有他一个人。鹅毛大雪似乎也意识到这点,放肆地接近他,往他的眼里,嘴里,衣服里跑,汲取着他身上本就不多的温度。他的脸变得和雪一样,苍白。校服看着厚实,事实上,这完全是个空心的,完全不保暖。他感觉他的手,脚,整个身体和大脑都分离开,都不再属于自己。

眼前白茫茫一片,如同走进一片白雾般,周围的小店,树木等一切景物突然消失在视线中,什么也看不清。

他也不害怕,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走着。

“哥哥,”尘封的记忆被打开,厚厚的一层雾气中,他看到曾经的幼童,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孩儿,手握着一个小风车迎面向他走来。“你怎么还不来和我一起玩啊?我都等你好久了。”幼童比了一个很长的距离,满脸的委屈。

“团子?”即墨白蹲下身来,喊着这个童年时的称呼“哥哥这不是来了吗?”即墨白和小包子平视,声音带了些哽咽“你看,哥哥这不是来了吗?走,我们一起去玩。”

“才不要,”小包子做了个鬼脸,肉肉的小脸扭向一边,“哥哥就是个大骗子,你说过的话好多都不算数,我才不相信你。”说完,小包子就想从即墨白腋下跑走“才不要坏蛋哥哥,哼。”

小包子就想跑,不料,他的腿还没即墨白的胳膊长,他跑出去几步,即墨白只是伸个手,就把小屁孩抓住,拉进怀里“不会再骗你了,哥哥保证,哥哥保证!”

“滴滴!——”

路边车鸣,那里传来的声音?即墨白只感到手臂一轻,怀里的小包子,在他抬头短短几秒的时间里,如同蒸汽一般,消失不见。

“啊!——”他大叫一声,周围的景物变了,变成刚刚的是场景。他茫然地环顾四周,双腿处穿来阵阵暖意,他在一辆车上?

见他发出声音,前面一个中年大叔模样的司机送了口气,“小朋友,你没事吧?我刚才看你倒在路边,喊了你半天都没反应,脸都发紫了,我怕你出事,就把你带到车上来了。”

副座位上一个慈祥的妇女递了个保温杯给即墨白,“来,喝点热水暖暖身子。”即墨白乖乖接过保温杯,冒出的蒸汽提醒着他刚刚发生的事,明明,怀里的温度是那么真实,他们的对话也都是真的,为什么,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不在了?

年过完后,上来就可以看到教导处那儿写着大大的“高考倒计时”五个字。

高三了,学习压力很重,即墨白报了住宿。日复一日地五件事:上课,吃饭,写卷子,上厕所,睡觉,枯燥无比,无聊乏味。和他同阶段的很多人都受不了,犯了禁令,一些人知错就改,一些人忍无可忍,终止了自己的学业,提前走进社会。哀声叹气,一片乌云笼罩在这个高三班,他们周围所有的人都在说,你考不上一个重点大学,你就完了,你不要像某某人一样,去考个职高,考个大专,丢人现眼以后让他们怎么在别的亲朋好友面前抬头?

国内很多大学生不想努力,为什么?因为国内很多普通人,他们吃了差不多18年或者更久的苦,大学,一个好的大学对国内普通大学生意味着什么?

快乐,轻松,名誉,羡慕,嫉妒,阿谀,讨好,光明的前途,或许是锦衣玉食的将来。

收获的季节到了,之前的汗水已经换取可能一辈子的享受。

如果有一个美好的未来前景在你面前,而且那也不是缥缈的。

谁又愿意再去累死累活地努力呢?

父母把自己的“我认为”强加在自己的后代身上,他们觉得自己做的是对的,我养你这么大,你帮我实现我的期望,很好,不是吗?

好奇怪哦,明明他们自己也没比我们好到哪里去,为什么总是要强调这么几句话?如果你是出于以上的目的,所谓面子,所谓想向别人去炫耀自己的孩子多么厉害,那请你自己先努点力,把自己累死也好,累吐血也罢,毕竟,把他打造成你面子的工具,对他来说可不太公平。

那些好为人师的父母恨铁不成钢的时候,怕是忘了,是谁?养育出我们这么,让他们自己失望的一代。

即墨白就看到过,身旁的一个人,开始还是面带笑容,和别人谈笑风声,可后来呢?不知道什么原因,整天睡觉,像那个女孩儿一样,一天只说几个字,后来莫名其妙地暴躁在学校里闹,他的家长一来,见他的孩子像个疯子一样,直接两耳光甩到他脸上,那个人安静后,他的父母就走了,他们以为这只是孩子无聊,没想太多,直到下次再见,父母来老师这里询问情况,孩子不受控制地低声抽泣才知道事情的不简单,周围人的目光传来,他们连拖带拽地把人带走。

从那以后,即墨白再也没见到人,听些八卦的说是人不正常。

人太累了,不得不休学,要静养。

即墨白把牙咬碎,往肚子里吞。他的桌子上只有两本书——一本英语,一本生物。早餐一个包子下来,就开始记英语,背,默,抄。中午,一顿饭或者跑到小店一袋饺子或一个面包,便赶路边狼吞虎咽。回到教室,又是一个漫长的午休奋斗。四节晚自习,250分钟,他就没有离开过他的位置,写,算,默,抄,记,一刻钟也不敢停下。一天下来,他的手指不堪重负,麻木,发抖,即使大脑下了死命令,要他继续,可怎么也不肯在多愿意再多动动,没办法,他只好用橡皮筋将两根手指绑在一起,麻痹手指下的神经,逼迫它们强行运作。

一天中真正可以缓口气的,是洗去一身疲惫,躺在床上的那短短几分钟,寝室里还亮得像白天,所有人都自备一个小灯,沙沙的翻书声时不时响起。

学校鼓励这种行为,因为他们的宗旨是:要让每个想考上好大学的毕业生努力,不能放弃每个人。

差生和那些被称为“不正常”“意志不坚定”的人都已经被领回去,只剩他们这些人,除了即墨白还有着些意识外,像具具提线木偶一样,机械,僵硬。他们那张还青涩的脸上缺少了活力,像潭死水,像沼泽,经不起多大风浪。麻木了,被折腾到只剩一种观念:我考不上一个好点的大学,我愧对父母,愧对师长的付出,愧对自己12年的寒窗苦读,愧对自己的未来。

即使在这种压力下,他们什么也不可以说些什么垂头丧气的话。为什么要说?因为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辛苦,所有人都是这么走过来的,都是一样的,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是吗?寒门弟子,忍过去,就这么几天就可以了,说不定可以鲤鱼跳龙门,一飞冲天,光宗耀祖呢?

即墨白翻来覆去,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不知给自己做了多少遍心理暗示,才勉强使大脑放松下来。

精神压力远比身体的疲惫要大得多,他很快就要成年了,可是头上就已经掺杂了许多细细白发,他是男生,头发短,出去很少有人会猜到他的真实年龄,很多人都以为他至少25或者30岁以前——不过他还算是好的,他至少还没被猜到不惑之年,有些女孩儿出去,憔悴到让人不敢直视。

没有什么比高考更能决定自己的命运,他的指腹被磨出一道道茧子,一写字就会疼痛得厉害,但那又如何?他听着广播里那个像是在鼓励的声音,暗想道,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已经黔驴技穷,唯有孤注一掷!以现在的条件,他没有什么办法去想些别的。

半年后,走出考场,五颜六色的衣服带着光彩夺目的梦想涌向门口,他们的家长,朋友,还有记者都在门外等待已久,全都一拥而上,恭喜的恭喜,祝福的祝福,采访的采访,许多人,他们的眼中带着泪水,男生嘴角挂着淡淡的弧度,淡定地接受记者的问题,忽略掉他眼底的黑色,一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样子。一些女生则抱头躲进亲人的怀里痛哭流涕,释放着积淀已久的压力。

三个月后出成绩,愿这些人,在那时可以春风得意,一日看尽长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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