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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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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得了萧研远的允,查案能用的手段便多了不少。都察院和刑部手捧皇令,快马加鞭搜查起赵丞相,循着旧案的蛛丝马迹又是揪出几笔赃款,连带着查处了一小众徇私枉法作威作福的地方官,只是款向的来源却不明,是否有去向更是让人无从下手。

赵丞相不愧是两朝老臣,人情故旧做的多,又老奸巨猾地不留多少把柄,大理寺只得赃款,其他罪证不足,只好暂且羁押,等候三司会审以定发配。

待到会审之日,萧涵正坐高堂,萧研远位列其次。三方宣了判词,无不例外只究了‘贪赃枉法’一点。随后赵丞相被押送上来,半月的牢狱之灾消瘦了他的面孔,只是那尖利的眼神依旧如前。仍是太子时萧涵便不喜赵丞相,除却他老奸巨猾的性格,也有他那双眼的缘故。犀利尖锐,似有千般算计在其中。只被他瞧上一眼,便有落入圈套的风险。

今日此感更甚。萧涵凝了神,愈瞧着赵丞相这幅供认不韪的自省模样,那种诡异的不安感就愈发的强烈起来。他隐隐觉得不妙,攥紧的拳藏于龙袍宽袖之下。恐有大事发生。

三司呈报完毕齐齐退下,给身着囚服的旧相留一个辩解之地。谁料得对方只作一副诚惶诚恐真心悔过之相,跪伏着认下‘贪赃’的罪名,又立下毒誓以证无‘忤逆’之心。正当堂下众臣以为会审到此已结,只听那赵丞相开口说道——

“微臣自知有罪,无论是去官放逐亦或是抄没家产,无敢有半分怨言,只恳请宁王殿下为臣讨一个公道。从五品游骑将军沈君华,仗与陛下私交,独断专行越职言事。不仅如此,还教唆人质作伪证,扣臣谋逆的重罪,其心可诛。更有甚者,罔顾礼法夜闯私宅,私自动武殴打犬子,诸如此类。”话说到此,赵丞相又是泪涟涟,俯身朝堂上把头磕得砰砰作响“请殿下秉公执法,为臣做主!”

“一派胡言!沈将军他......”萧涵顿时被这人颠倒黑白的能力激得怒不可遏,等话脱口而出才反应过来,只好吞下未经斟酌的字句,竭力维持着镇定。

恰是此时,沉默了半晌的摄政王幽幽开口: “确有此事?赵泽海,你可知御前胡言罪加一等。”

“臣——罪该万死,胆敢为鄙陋之身多辩。然臣今日所言,句句皆有实证。恳请殿下、陛下,勿因一时私情庇穷极之徒,还律法一个公道。”赵泽海似早有准备,从袖中拿出文书呈上。银色的镣铐随着人的俯首叩地的动作叮铛作响,倒真像一副为民请命的模样。

“既如此,那便传中书拟草,因越阶言事、教唆人质,私闯民宅、私自动武,责其廷杖四十,罚停禄三月。明日午时午门外行刑。”轻飘飘地语调,接过了赵丞相的话头顺水推舟似的定了一个人的生杀。若不是仍在殿上,萧涵怕是要冷笑出声了。沈家世代手握兵权,到了沈君华一代,边境军事繁乱,予其军功卓绝的机会,更是风头无两。萧研远想要除掉他绝非今日兴起。只是没想到啊,千算万算.......

还是落入了他的棋局。

得了允,赵丞相愈加配合。一场声势浩大的三司会审便在“判责罪臣,没其家产、除官、流放边地”的宣读声里匆匆散场。至于余下的事萧涵已无心去忧,现下他只焦虑着如何救沈君华。

廷杖四十。此罚沿袭祖制,又已下了拟令,自难在数目上更改。可这四十廷杖可轻可重,其根本都看掌权者的心思。轻不过是皮肉之伤,疗养三五月就又是一条好汉;重能伤其内腑,加之沈君华内伤未养全,这四十杖下——死生难料。

思及此,萧涵便感己手脚冰凉,如置冰窟。桃林初见,便已注定他们君臣之缘。那人归来时意气风发,风姿艳艳的模样全都涌上心头,更叫萧涵觉得苍凉。现在他已是天下之主,却仍然如幼时那样无力。这一次,难道还要眼瞧着他替己受罚,为己赴死吗?

决计不可。

萧涵停了回殿的脚步,直奔着宁王所在的阁里去。宁王作为当今实际掌权者,那掌刑的大太监又是其麾下心腹。说白了,沈君华的死生不过是他的一念间。而萧研远的一念。呵,萧涵的唇畔勾起一抹讽意的笑——原来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借刀杀人。

来了堂上,萧涵也不顾他礼,直奔主题。

“沈君华还不能死,皇叔。朕知你对沈家兵权多有忌惮,然沈君华五年在边地出生入死,护我北梁国泰民安。若此时只因罪臣一言便杀一良将,如何给将士们一个交代,给我北梁百姓一个交代。”萧涵虽气急,但也是头头是道地条条分析来,求一个以理服人。

然而萧研远只若听之不闻,只埋头批复那倚叠如山的奏折。

“皇叔......此举无论于朝还是于国都是不利,恳请皇叔三思。”萧涵一字一句说的恳切。他垂着头,拱手作一副谦卑的姿态。余光里时时注意着那座上人的反应。

萧研远顿了顿笔,好似被这理由打动。萧涵眼瞧着有戏,正欲再言,却不料那人笑着摆了摆手。

“今日廷上,陛下处事仍是有失偏颇啊。三百万两的难题您是解了,但也纰漏甚多。若是日后行事如此莽撞,想来贤君的称呼您还担不起。”宁王的声音放得轻缓柔和,好似真的只是叔侄间再普通不过的耳提面令。只是这温润的话语落在萧涵的耳中却是字字如霜,句句如刀。

宁王从不说废话。他分明是在暗示自己推延还政的日子。

堂上那冷若冰霜的玉人把玩着传国的玉玺——那是权利的象征,却叫他把玩于股掌之间。宽大的袖遮住紧攥的拳,萧涵深呼了两口气,微探着萧研远的口风。

“那么皇叔以为,朕的火候还欠几分?”上位者间的战场没有硝烟,只有斟酌的字句和暗藏的风流涌动

“少则三年、多则......”宁王又提笔在奏折上圈点了,未把留下的话说全。

狼子野心!萧涵险些收不住气。三年......三年足以一个呱呱坠地的稚子长成伶俐的小儿,也足让一个身不由己的傀儡帝王蜕变成万人之上的九五至尊。三年......三年能成太多事,也能败太多事。萧涵在朝堂的处境本就险恶,若再失三年。掌心不自觉已被攥出血痕,萧涵却感觉不到痛。

他只觉寒凉。

权或命。这是历代帝王需要经历的考验。权者将两者置于天平之上较衡,斤斤计较地求一个最优解。可天平的对面摆着是沈君华的命。心上的那杆秤早就已经倾斜,何须度量。

殿内的门大敞着,放眼望去就能看到堂前那枝娇桃立于未融的素雪里,傲然地举起一抹盎然的春意来。

若无了春,熬过寒冬又有何意?

“好。便依皇叔所言。三年之内,朕不会再提还政之事。烦请皇叔手下留情,饶沈卿一命。”萧涵又重挂上了那幅谦卑的模样,回身走出了殿外。

今日的阳也被几层乌云掩着,落不下耀目的光辉。只是风里带来的却是暖的气息。春日虽还盼不到头,但毕竟。

寒冬要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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