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来的时候可不管现在是不是该睡觉的时间，或者今天是不是什么重要的日子。

被一封邮件从麻萨诸塞叫到纽约的少年收起狙击枪，从耳麦中对贝尔摩德说：“希望你知道，今天我没有那么多时间等你处理那些尾巴。再不出来我就先走了，威士忌还在等我回去。”

“哦，我当然知道，小甜心。很抱歉让你赶不上小莫布利当面的零点生日祝福，但这个任务我只信得过你来完成。作为赔礼，一会儿请你一顿，顺便庆祝你终于成年了如何？”知道琴酒不会为了一顿饭在纽约逗留，贝尔摩德继续说：“现在已经这么晚了，你要让小莫布利等到凌晨四点多吗？不如今晚留下来，明早我开车送你回去。”

“别用那种恶心的称呼叫我。有时间废话不如动作快点，我可不想被警察堵住。”琴酒没有拒绝贝尔摩德的邀请，毕竟就算现在立刻出发，任他车技再好，等回到麻萨诸塞都太晚了。

“事实上我已经在路上了。好啦，别生气，A区向南200米左转后第二个路口见。”

当琴酒走到约定的位置，贝尔摩德的车也恰好驶来。

把装有狙击枪的琴包放在旁边的座位上，琴酒拿出手机，是23点58分。

“我想你应该更希望第一声祝福来自莫布利，对吧？我就不多说什么了，后排座椅背后有空间，记得把武器藏好。”贝尔摩德轻笑一声说。

23点59分，诸伏空流准时打来了电话。

“小阵，你那边怎么样？结束了吗？你和莎朗姐都还好吧？”

“结束了，没有受伤。准备吃点东西稍微休息一下，贝尔摩德说她明天早上送我回去。”

“那就好，你们好好休息，明天也不用太着急，我定了晚上八点的餐厅，就算中午出发也绰绰有余了。”

“嗯。”

“小阵，生日快乐，祝贺你十八岁了。”随着时间跳到0点，诸伏空流在电话那头送上生日祝福，“祝你接下来的一年平安健康，诸事顺利……”

“嗯，谢谢。”琴酒默默地听着诸伏空流的碎碎念，想着那人对着手机絮絮叨叨的样子，缓缓扬起嘴角，等他说完才点头应道。

“……总之成年快乐，从今天开始允许你喝酒了，如果莎朗姐要带你去什么地方……嗯，保护好自己，别被骗了。就这样，明天见。”

没等琴酒询问他所说的“什么地方”是什么，诸伏空流就挂掉了电话。

“……你要带我去哪儿？”被诸伏空流的话勾起了好奇心和警惕心，琴酒没忍住问贝尔摩德。

“当然是好地方了，小莫布利成年的时候我也带他去过。”贝尔摩德露出神秘的笑容，“你不想听听当年小莫布利在那里发生的故事吗？”

琴酒对于贝尔摩德口中的“好地方”持怀疑态度，但诸伏空流的故事又成功吸引了他——从经验来看，能让贝尔摩德这么高兴的，大抵是什么黑历史。于是他再次接受了贝尔摩德的安排。

……

麻萨诸塞，诸伏空流放下手机从阳台回到客厅，沙发上坐着的青年抬起绿色的眼眸，“通话结束？”

“啊，毕竟是弟弟成年的生日，总得问候一声。”

“那些媒体竟然没有查出来，大明星莎朗·温亚德还有另外一个弟弟？”

“那倒不是，被温亚德家收养的只有我一个。说是弟弟，其实也只是我从小看大的孩子。如果当面这么叫他，那孩子会恼羞成怒也说不定。”诸伏空流笑着摇摇头。“明天晚上要给他过生日，委屈你一个人在家了。”

“看来是我来得不巧，影响了你们一家人团聚。”青年似笑非笑。

“怎么会，随时查岗是男朋友的权利，只要你来就永远没有‘不巧’的时候。”虽然这次的确有些猝不及防，哪怕他和小阵、和秀一的住处是分开的，但他这个人又不能拆成两个，只好让莎朗姐用任务把小阵叫走才没有撞上。秀一只是普通人，他确实是不想让他和组织的任何人有接触，哪怕是他最信任的贝尔摩德或着琴酒。

“我只是还没做好让你们见面的准备……”

“开个玩笑，毕竟我也没有让你见过我的家人，所以我们是fifty-fifty。”尚且是大学生的赤井秀一摆摆手放过了这个话题。“那么明天早上我们吃什么，我亲爱的男朋友？冰箱里没有食材，柜子里也没有能量棒。”

“哦，放过能量棒吧。早上我们可以去附近的中餐厅吃点包子和粥，甚至去咖啡厅点个三明治也比那东西强。中午和下午我叫了附近的酒店送餐过来，你记得按时吃饭——不要惦记你那能量棒了。”诸伏空流对这个比自己过得还糙的小男友投以无奈的目光。

“但是它真的很方便——我知道，我好歹还是拥有正常的味觉的，有别的选择的情况下也不会非要吃能量棒。”赤井秀一摸了摸肚子上薄薄的一层脂肪，“被你投喂的这两个月我至少多了三斤。”

“那明明是你自己增肌锻炼的影响——不过如果你需要一些睡前的有氧运动，我也乐意奉陪。”诸伏空流眨眨眼，伸手拉赤井秀一起来，“十二点了，保持健康的作息很重要，回卧室吧。”

……

琴酒被贝尔摩德带到了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的餐厅的地方。闪烁的彩灯下，调酒师向贝尔摩德打招呼，“好久不见你带这么年轻的小弟弟过来了啊，又换口味了？”

调酒师和莎朗是旧识，也是个有手段的女人。在娱乐圈待过一段时间，期间结交了莎朗，后来腻了娱乐圈就隐姓埋名开了间酒吧。起初也不是没被当地的混混骚扰过，后来在一次次反击的过程里涉足其中并发展起了自己的势力，如今在纽约的地下组织里也颇有重量。莎朗加入组织后和她搭上了线，算是少数知道莎朗的另一面且可以信任的人。

“刚成年，带来见见世面而已。”贝尔摩德在吧椅上坐下，向琴酒招招手示意他过来。“一杯金汤力，一杯金酒纯饮，一杯马天尼。”

“怎么不见你之前带来的那个纯情的小弟弟？”调酒师动作熟练地调酒的同时还不忘问道。

“五年前的事你还记得啊。”

“那当然了，那孩子当时问你是不是在谈恋爱的时候你的回答我能记一辈子——话说，他不会真的相信了吧？”

五年前，同样是在这个酒吧，认同自己日本人身份的诸伏空流按照20岁成年的标准被贝尔摩德带了过来。当天酒吧放着吵闹的音乐，一群人戴着半脸面具端着酒杯在舞池中随着音乐摇晃，不少人兴头上来了就摘下面具拉着刚认识的舞伴接吻。

诸伏空流捧着一杯威士忌可乐坐在吧台前百无聊赖地一小口一小口抿着。

“第一次来，你不下场跳一跳吗？”调酒师问。

诸伏空流摇摇头：“无聊。不知道他们怎么会对随着音乐摇头摆手感兴趣，还能坚持三个小时都不觉得腻。”

蹦迪时保持清醒不喝到微醺的状态确实很无聊，但显然能坚持那么久的几乎都是找到目标在一起边跳边在人群的掩护下亲热的。像这小孩一样对此毫无兴趣的还真没几个——愿意被莎朗哄骗过来胡闹，也得亏这是她弟弟了。

顺手给诸伏空流又调了一杯长岛冰茶，调酒师看见贝尔摩德挽着一个英俊的年轻男子走了过来。

“我的小王子，或许你知道该怎么打车回家？”贝尔摩德点了点诸伏空流的额头，“今晚我有大人的事要做——哦，你也是大人了。我帮你找了几位你可能会感兴趣的女士，要见见吗？”

诸伏空流喝完手里的威士忌可乐又顺手拿起长岛冰茶小口喝着，被贝尔摩德戳了戳才懵懵懂懂地点点头又摇摇头。

“哦亲爱的，你给他喝了什么？”

“一杯威士忌酸，一杯曼哈顿，一杯薄荷朱丽普，一杯可乐桶……还有一杯长岛冰茶……哦天呐，他明明看起来喝得挺慢，居然已经喝了这么多了吗？”调酒师后知后觉。

“好吧，那他就拜托你了，他看起来不像是能自己回家的样子，我可不想在明天的纽约时报上看到他——现在好看的男孩子晚上也不安全。”贝尔摩德扶着诸伏空流的肩把他推向调酒师，“看来他的酒品还不错。给他一张床让他安静躺着就好。”

“呃……好吧。”调酒师接过诸伏空流扶住。

这时，诸伏空流突然指着贝尔摩德带来的那人揽着她的腰的手问道，“你们是在谈恋爱吗？”

调酒师发出爆笑，“亲爱的，你弟弟他——这么可爱的吗？”

贝尔摩德也被诸伏空流问得起了逗弄的心思，“是的，没错，我们是在谈恋爱，为期一晚的恋爱。”

能把一.夜.情说得这么浪漫，不愧是莎朗。调酒师笑得停不下来。

“哦，那，祝你们恋爱顺利？”诸伏空流想了想，摇摇头，“祝你们有个美好的夜晚？”

作者有话要说：·苏格兰旅行结束……总体来说是美好的但期间我不小心把我去日本在娃娃机抓了36次才抓到的幼零寝趴弄丢了……

（于是产出了一段没有逻辑、包含着奇怪的比喻和象征以及我的怨念的童话：）

《苏格兰没有童话》

零零是一个趴趴，绒布做的，体内填充着柔软的棉花。

零零不能笑，他被制作出来的时候就保持着小时候脸上贴着创可贴、含着泪花被艾莲娜医生包扎的样子。

不过零零不觉得不能笑有什么遗憾的。因为每次看到他哭唧唧的表情，他的苏格兰就会凑过来贴贴他的额头。

是的，他有一个苏格兰，同样是绒布做的。

虽然苏格兰的年龄比他大，但体型却比他小，总是穿着一件蓝色的帽衫坐在他旁边，脸上缝着温和的微笑。

他很喜欢他的苏格兰。

但是有一天，他做了一个梦。

他梦到苏格兰微笑着向他说“再见了，zero”，他梦到苏格兰的胸口开出一朵红色的花，他梦到破碎的黑色手机缝隙里填满朱砂。

他醒了，他的苏格兰还坐在旁边，微笑着看着他。

“怎么了，零？”

“我好想你，苏格兰……”

苏格兰抱住他的脑袋安抚地贴了贴，“我在这里。”

是的，明明他的苏格兰就在身边……但为什么他还会感到不安？

零零想要拥抱苏格兰，可他的手被缝在身前，没办法做出那么大的动作，于是只能努力让自己和苏格兰贴得更近。

“我们去苏格兰旅游吧！”

于是他和苏格兰被装进背包，摇摇晃晃地来到了苏格兰。

苏格兰的景色很美，无人的荒野上只有风声呼啸。

空旷的，

空洞的。

就像穿过苏格兰胸口的那枚子弹，此后再也没有什么能够阻挡风从那空空如也的地方穿过，带走他和他身上所有的温度。

他梦到年幼的苏格兰和他扛着鱼竿在海边欢笑着奔跑，他梦到青涩的苏格兰和他在毕业那天的校园里拥抱，他梦到留着胡茬的苏格兰和他在黑暗中发泄般接吻仿佛野兽撕咬……

他梦到夜晚的楼梯，脚步匆匆却只迎来一声枪响……

他的苏格兰，不见了。

零零醒来，在苏格兰某条公路边的草地上，身边没有苏格兰的身影。

零零决定寻找他的苏格兰。

趴趴的身体让他只能贴着地面慢慢爬，不过没关系，零零相信自己可以做到。

清晨的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潮湿的泥土弄脏了他的衣服，锋利的草叶挂破了他的手臂。勇敢的零零不怕困难，顶着脏污把棉花塞进手臂，继续向前慢慢爬。

零零遇到了路边吃草的小羊，他问小羊：“你见过我的苏格兰吗？”

小羊说：“这里不就是苏格兰吗？”

零零摇摇头：“这不是我要找的苏格兰。”

于是黑脸小羊叼起零零，把他带给高地牛。

零零问：“你见过我的苏格兰吗？他穿着蓝色的帽衫，背着一个橙色的挂着铃铛的小背包，永远微笑的脸上有小胡茬。”

高地牛摇头：“我没有见过，但你可以问问能飞得很高看得很远的乌鸦。”

高地牛把零零顶在它有着顺滑的金色长毛的头上，带给了停歇在草场边缘木栏上的乌鸦。

乌鸦抓起零零飞上了天空。

零零问：“你见过我的苏格兰吗？他穿着蓝色的帽衫，背着一个橙色的挂着铃铛的小背包，永远微笑的脸上有小胡茬。”

乌鸦扇扇翅膀：“没有见过这样的，但是——有一个穿着蓝色的帽衫，背着黑色吉他包，看起来有些难过的人类，就在你的身边——他说他叫苏格兰。”

那是他梦里的苏格兰，不是他的苏格兰——但也是他的苏格兰，他消失不见的苏格兰，会叫他zero的那个苏格兰。

零零问：“我要怎么样才能看见他？”

乌鸦说：“只要你的身体里留着苏格兰的血，你就能看到他了。”

零零说：“我想见到他。”

于是乌鸦将零零投进了苏格兰的湖里。

蜿蜒的河流是苏格兰的血管，翻涌的浪花是苏格兰的脉搏。

冰冷的湖水浸透了零零的身体，他开始向湖底下沉。

趴趴不会窒息，正如趴趴不会流泪。

零零睁着眼，看到湖面的光亮离自己远去，他沉重的身体想要呼喊却发不出声音。

苏格兰……hiro……

恍惚间，有一双手从微光中向他伸来。

“辛苦了，zero。我来接你回家了。”

和梦里一模一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伸出手搭上那双手，青年模糊的面容突然变得清晰，连带着所以快乐的、痛苦的、惆怅的、幸福的记忆都出现在脑海中。

“……我回来了，hiro。”他握着青年的手，浮出水面，飘上云端。

“我一直都在的。不论是zero蒙在被子里哭泣的时候，还是坚定地执行每一次任务的时候，我都一直看着你呢。”苏格兰与他亲昵地额头相抵，呢喃道：“你遇到的每一缕风、每一滴雨、每一朵花，都是我。”

“……那真是太好了。能再次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能在死前看到你，太好了。

降谷零在乌鸦最后的哀鸣中闭上了眼。

……

一个破破烂烂的玩偶落在湖底，毫无生气的眼神空洞地直视着黑暗。

遥远的某个地方，背着橙色铃铛小背包的苏格兰躺在挎包里一动不动。永远微笑的脸上，豆豆眼泛着一丝水光。

“咦，水杯没盖紧吗……”

（祝大家节日快乐：）

·别忘了时间线里还有我们赤老师的戏份呢x空流说他们在一起六年了，所以琴酒20岁才成功上位，18岁这次就……（

·贝姐：只是谈过很多场为期一晚的恋爱而已（御姐点烟.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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