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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樱树抽芽之时:苏格兰篇(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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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那辆黑色保时捷沉重的吼叫声也彻底消失在山间,苏格兰才动了一动。

他弯下腰,想把轮椅折叠起来,却在低头的一瞬间猛地摇晃了一下,立刻紧抓住轮椅的扶手,过了半晌,空茫而放大的瞳孔才渐渐重新聚焦。

“怎么了?”

他用力闭了闭眼,重新睁开时,冷汗涔涔的面容已经尽力变得平静:“没事……镇静剂的效力有点超出我的想象。幸好琴酒把他接走了,不然可能再待下去,就要暴露了。”

杜凌酒不借助任何仪器和药剂,仅靠观察就能精准地判断出谎言,也实在有些超乎苏格兰的意料了。虽然早就知道组织的高级代号成员都不可能是泛泛之辈,但林庭语见面以来都表现出一副……平凡?无害?会被贝尔摩得捉弄,会被学生们古怪的行为震撼,而且虽然总是一脸不太高兴的样子,但从来也没有真正发怒过。

会误解,会犯困,总之是十分懈怠的模样。

然而沉眠的龙抖了抖身上的阳光和灰尘,再睁开眼时,就变成了高天之上俯视众生的神灵。

虽然曾经接受过完善的反测谎训练,即使只靠简单的心理技术,例如在脑中默背圆周率转移注意力降低生理反应,想象更符合答案需求的情境来激发真实的感情波动等等,苏格兰也可以应付绝大多数测谎场合,但面对杜凌酒时,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因此不敢托大,决定使用药物彻底压住被质问时的体温和血压变化。

测谎本来识别的指标也不是谎言,而是谎言引发的一系列生理和心理反应。

杜凌酒在下完通牒以后就开始进食,每一口都咀嚼很长时间。虽然杜凌酒一直垂着眼,看起来并没有在注意对面,但苏格兰不能冒着被发现的危险突然拿出药片服用——

他看似因为紧张而一直收在大腿两侧,藏在桌面下的手,指尖摸索着从宽松冲锋衣的暗袋里夹出一支无针注射器。那支注射器里封着少量的□□,本来是执行任务时的辅助手段,此刻却被毫不犹豫地用在了他自己身上。

幸好溪水的声音足够大,掩盖了注射器发动那一刻的细小喷射声。

肌肉注射是见效最快的用药方法之一。

但这支注射器本来也不是作这种用途的,因此药物用量远超过了回答几个问题的限度。

此刻出现在这里,刚刚摘下监听耳机的波本,作为同样持有这种便捷注射器的组织成员——由于情报组的日常任务性质,波本甚至更了解这种药物的效果,因此一看苏格兰的反应就清楚发生了什么。

“我来开车。”波本皱了皱眉说,“你先回车上去,轮椅我来拿。”

“不。”苏格兰用力晃了晃脑袋,眼神又清明了一些,“杜凌酒可能会想起来查这里附近的道路监控,是我太心急了……你估计已经被他怀疑了,不能出现。”

但还处于强效镇静类药物的生效期内的人,开车无疑是找死。波本想了想,打了个响指。

“这里后面有个钓鱼棚,开放出租给附近的游客使用,我刚才过来的时候顺路问过,还有不少空位。你先去那里待着,等药效过去再走。别一脸不赞同的样子,因为任务失败所以感到前途昏暗,心情沮丧钓鱼消愁,也很容易理解吧?刚好趁这段时间,你还能想想前后的相处细节,尽量再圆一下。杜凌酒一向游离在组织的权力中心外,不像很看重自身地位和组织发展的样子,应该不会直接去找Boss对质的,这个理由想得很妙。朗姆那边我去想办法下下眼药,他跟组织里的几个元老不合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就找点证据出来,说是某个元老劝说Boss分薄他的权力……”

他雷厉风行地安排好了一切,临走时却难得地犹豫了一下,才说:“你对杜凌酒说的最后那几句话……似乎效果不错。我看到他的表情缓和了。”

苏格兰扯动嘴角,露出一个笑:“是吗?那真不错。”

波本深深地望了他一眼,最后什么也没有再说,转身离开了。

林庭语感到车辆停下的时候瞟了一下琴酒。

他们停在了一条河堤的边上,右侧是人行道和红色的砖墙,绿色的藤蔓从伸出院墙的树枝上错落地垂下,末端冒出星星点点的浅色花蕾。

附近没有行人和其他车辆经过。黑色法拉利的车座落在了树枝形成的阴影下,避开了中午刺眼的阳光。

琴酒抽出一支烟咬在嘴里,但没有点着,只是沉声问道:“发生了什么?”

林庭语从胸前的口袋里抽出之前那张被琴酒轻蔑地丢过来的照片,连多看一眼都懒得,指尖一动,照片就向驾驶座的方向飞了过去,然后轻飘飘地落在琴酒腿间。

“这个任务有问题。”

琴酒皱了皱眉,拿起照片看了一眼:“有什么问题?”

“细节我还没有核实,不过你最好不要沾这个烫手山芋。”林庭语双手交握安放在腹部,继续闭目养神,“朗姆那边不是有很多精力过剩的新人吗?让他们去解决一下他们老大捅的漏子。”

“……”

琴酒显然听懂了,但不妨碍他的怒火一瞬间犹如实质地燃烧起来。林庭语几乎错觉车内的温度上升了几度,再这样下去恐怕就要开展生死时速。

为了避免被卷入日本分部两位大佬的真人快打里,他岔开了话题:“你不好奇我是从哪里得到的情报吗?”

琴酒用力把照片揉成一团,塞进烟灰缸:“有话直说,不要学那个女人说话的腔调。”

“啊,毕竟我和那位女士都只是开胃酒吧。”林庭语闭着眼睛笑了一声,“朗姆手下有个新人,代号应该拿了不太久,据说最近很是受到冷落——也难怪,毕竟他看起来还像个精神正常的人吧——总之他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我,找过来声称要献上忠诚,这就是投名状。”

组织成员背叛上司这种事显然戳到了琴酒的神经,但背叛的对象是朗姆大概又让他心情复杂,两相权衡之下,琴酒的声音变得不冷不热:“关于你来东京的消息传播范围,我会再排查。他怎么会找上你,他知道你是杜凌酒吗?”

“我不确定。”

苏格兰保证过没有透露杜凌酒的消息,安室透话语里也确实没有提过林庭语的代号。但是既然安室透能拿到苏格兰的车钥匙,难保他拿不到别的东西——只是深究起来,苏格兰的观察期可能要直接变成处决等待期了。

林庭语觉得苏格兰罪不至此,没打算就这么把他交代在琴酒这里,他一向不太赞同组织里的武斗派过度激进的作风。组织成员历来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而且通常也不是琴酒这种从工作中就可以获得满足和快乐的标杆——从这个意义上看,琴酒的精神可能也有点不太正常。

哪有人一点私心都没有的呢?只要不是原则问题,林庭语觉得都可以放一放。

古语说,不谋小利者所图甚大——如果一个人毫无私心地忠于组织,林庭语反倒要怀疑他另有打算了。

这种考虑他不是没有跟Boss提过,但那个老头子似乎除了对追求长生以外的一切事务都不感兴趣,于是后来林庭语也没有再多嘴了。

琴酒以前倒是听过几句林庭语偶尔提到的“持大国者不可以小道,理事广者不可以细分”,一直不以为然;直到自己做了组长,才偶尔会向没有利害关系的林庭语咨询一下管理哲学。但是从现在还要亲力亲为996的情况看,大概也没听进去几分吧。

毕竟大哥的哲学就是简单粗暴逆我者亡了。

林庭语严格来说并不能算组织高层。他虽然认识一些核心成员,但并不插手组织的事务,也不掌握实际的权力,只是潜藏在光明里,偶尔提供一些关键的信息。贝尔摩得还在北美培养了一批属于自己的手下,林庭语在C国完全是一着孤棋。

从这个角度看,Boss会对他起疑心,也是完全合理的。

“如果有一天你收到的任务是杀了我,你会怎么做?”林庭语突然问。

琴酒冷笑一声:“你是老鼠?”

“是我在问你。”

琴酒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林庭语也没有追问,细碎的虫鸣和炽热的空气从半开的车窗外漫进来,以及饱食后血液离开大脑去往肠胃的影响,让他昏昏欲睡。

脑子里的念头也逐渐纷飞起来。

苏格兰的刀功也许真的很好吧,他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没有说谎……大概有机会可以试试他的烹饪技术。

但他在否认“是不是认识老板娘”和肯定“只在意见簿上写了电话号码”的两个问题上都出现了不太明显的违和感,到底是什么情况会导致这种矛盾呢?

意见簿上写了什么倒是容易查,稍后让琴酒找个人去那家餐厅看一看就行了,苏格兰不会想不到这一点,因此在这方面存在问题的可能不大,估计只是多写了一句什么别的。

老板娘与他攀谈的样子看起来确实是不认识他的,但苏格兰却极有可能不是第一次见老板娘。

他第一次见老板娘是在什么状况下?会导致他单方面地认识老板娘。是任务吗?曾经暗杀的对象,或者是在瞄准镜里见过……

像被当头一锤似的,林庭语骤然清醒过来。

——昨天晚上10时47分,我进入你驾驶的直升机,这是你第一次见到我吗?

晶莹的汗珠沿着苏格兰的额角滑落。午间明亮的阳光照进那双清澈碧蓝的眼睛,将里面隐藏着的答案也暴露无遗。

——不是。

林庭语坐直起身,问道:“我在组织里的档案,我记得是不留照片的吧?”

琴酒仿佛被打断了思考一样,过了两秒钟才没好气地回答:“是。你是我亲自发掘的,上报Boss时也只通过邮件文字说明了你的身份。别说纸质档案,我这里都没有你的照片。你如果没有跟那个女人火热视频聊天留过底,就不会有照片流传出去。”

过了一会,他意识到不妙,追问道:“有人见过杜凌酒——见过你?”

林庭语缓慢地摇了摇头:“我不能确定,不过一定有人——你我以外的人,能把我这个身份和杜凌酒划上等号,即使这个人可能没有证据。我也没有证据,但是目前发生的一切,都有些太过巧合了,你不觉得吗?”

贝尔摩得莫名其妙的行程走漏。

警视厅大门外的车辆爆炸。

——苏格兰仍然不能确认动机的试探。

琴酒把一口没抽的烟用力摁进烟灰缸里,冷笑一声:“我可不相信巧合。”

林庭语也冷淡地笑了一声:“巧合的是,我也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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