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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樱树抽芽之时:苏格兰篇(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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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恶,这个频段也被屏蔽了。”

安室透摘下监听耳机,用力扣回设备盒。

苏格兰刚进市区的时候,曾经停在一个便利店附近,下车去买了包烟。他进店的时候冲锋衣底下夹了顶鸭舌帽,出来时鸭舌帽已经不见了,口袋里多了一包烟,其中一根烟的白色烟蒂上有着不易察觉的塑料光泽。

在苏格兰进入那所外表看来缺乏维护的房子时,一辆白色马自达就停在不远的街角里。

一双灰紫色的眼睛,从垂落的藤叶间,紧紧盯着那个荒草蔓生的院落。

就在苏格兰答应接受杜凌酒的测谎以后,安室透听到杜凌酒很轻地笑了一声。接着频道里安静了几秒钟,就变成了彻底被干扰的沙沙声。

然后——然后安室透看到,杜凌酒俯身对苏格兰说了什么,于是苏格兰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拉上了鹅黄色的绒布窗帘。

在最后一丝缝隙即将被合上之前,他和苏格兰对上了视线。

然后苏格兰动作毫无停顿地闭合窗帘,掩住了一切的窥探。

窗帘并没有透出光,显然房中没有开灯。不过这样浅色的窗帘本来也起不到多少遮光的作用,最多只能让室内变得暧昧不明。

在这样昏暗的光线里,只有苏格兰和杜凌酒,两个人。

“组织竟然有这样的技术……我居然从来没有打听到这方面的信息。”

比起这种未知的信号干扰技术,安室透更在意的是好友的安危——景从来不是这么冲动的人,遇事总是先周密调查,分析清楚,制定计划,提前踩点,然后才会真正上手。杜凌酒语气里的危险意味隔着监听器都浓郁到能淌下来,景不应该贸然行动。

但苏格兰几乎是一口答应了。

早在苏格兰宁可给自己打镇静剂也要维持和杜凌酒的联系时,安室透就敏锐地察觉到,有什么似乎在他眼前正在逐渐失控。向来最沉得住气,最擅长若无其事的人,选择了孤注一掷地ALL IN,像被谁牵着手一步步滑向深渊。

——是杜凌酒吗?

自从得到“Dollin”这个最神秘的代号成员即将进入日本的消息,安室透就一直在保持着关注。一开始他想打贝尔摩得的主意,但这位女明星显然不是只有外貌的花瓶,总能似是而非地把他的打探轻轻带过。

于是他换了个角度下手——安室透听说杜凌酒身体不好,目前东京局势混乱,组织应该会安排可靠的代号成员贴身保护,而且极有可能是从行动组出人。

这就是机会。

安室透花了一点时间劝诱情报组的新人们去缠住琴酒。虽然有时候他觉得不需要自己劝诱,只要稍微透露一下琴酒的动向,这些不怕死的新人们就已经像嗅到蜂蜜的熊一样嗷嗷叫着扑上去了。

总之不管过程怎么样,结果是琴酒分身乏术。然后安室透又想办法让零组介入,使得目前唯一在东京而且有空的行动组代号成员卡尔瓦多斯在一次运输线争夺中受了点小伤,杜凌酒就顺理成章地落到了正“无所事事”的苏格兰手里。

在杜凌酒被送上苏格兰的车那一刻,车载记录仪就已经把他的影像送到了零组。

三个小时后,这个二十八岁——至少护照上是这么写的——的年轻犯罪心理学教授,出生至今的档案,也已经被送到安室透手里了。

和苏格兰一开始以为的一样,安室透观察了杜凌酒一个晚上加一个上午,得出的结论也是林庭语毫无威胁。林庭语的档案光鲜亮丽,清白无暇,唯一的波折是一次医闹事件导致的双腿瘫痪,但在那之后他仍然坚强地回到了工作岗位,并且甚至比之前声誉更盛。

这次开办在东京的国际刑警培训班,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声誉,才把原本在港岛警校讲授警政心理学的林庭语特别请过来。出于一些复杂的原因,培训班没有亲自致函聘请,而是由东京大学出面做东,以学术交流的名义邀请林庭语到东京,日后再穿插上培训班的课。

而林庭语看起来单纯就是个第一次到日本的普通的外国学者。因为长期无法自如行动而变得消瘦的身体,随身没有携带武器。似乎有些水土不服,食量偏小而且精神不济。对日常所见似乎都提不起兴趣,只是在看到无法理解的情形时露出一些震惊的表情,并且一点心理包袱都没有地咨询苏格兰,虽然想法里充满了对东京的奇怪理解——完全是那种见识到文化差异的惊叹。

安室透一度怀疑过这个林庭语其实是真正的杜凌酒放出来的烟雾弹,甚至已经安排零组再次核实近期出入境人员名单。

直到杜凌酒在山间餐厅里,毫不迟疑地戳破了苏格兰的谎言。

不借助任何仪器,甚至没有身体接触。测谎的三大生理反馈指标,如果说呼吸比和频率变化尚可以靠肉眼观察,血压和皮电又怎么能够隔空识别?微表情这种在普通人身上尚且准确率存疑的技术自不必说,连同语速和重音这类常用的识别技巧,苏格兰也早就在反测谎训练时满分过关了。

难道是之前描述过去时哪段话触发了施波雷八大谎言指标……不,也不对,杜凌酒下判决前用的是一连串的是非题。这是典型的测谎问题文本,就像杜凌酒提出的第一个富有冲击性的问题:

“在你眼里,我是个好人?”

——那是一个无论苏格兰回答什么,都会因为首题效应被弃用的问题。

后面的提问才是正菜。正常的一次完整测谎流程至少要进行两个小时,途中起码要把整套测谎问题重复三遍,才能记录下足够支撑结论的测试图谱。而杜凌酒在毫无重复的短短8个问题的时间里建立了苏格兰的操作特征模型和真实标准,并且肯定地下了结论,听起来实在是匪夷所思。

最匪夷所思的是,杜凌酒的判断是对的。

安室透百思不得其解,但这不妨碍他悄悄摸出配枪塞进口袋,压低鸭舌帽檐,谨慎地潜行到榊原宅的围墙下。现在正是午间,路上并没有行人,这间不大的院子围墙也只有一人高,稍一用力就能翻过去。

他藏在邻居的树荫下,竖起耳朵聆听宅院里的动静。

虽然杜凌酒看起来一点武力值都没有:手腕细痩,只有中指长着笔茧,还戴着眼镜。近身搏斗的话,苏格兰制住他不会费吹灰之力。但那毕竟是杜凌酒,谁知道他有没有什么别的防身手段——

安室透猛地清醒过来。

他和苏格兰都上当了。

这场测谎并不是一次真正的测谎。在那样突如其来又立刻结束的高压气氛下,没有几个人能反应过来保持冷静。只要杜凌酒指出对方说谎——而对方多半又会下意识地在这种沉重的压力下说谎,那杜凌酒的判断就是“准确”的,说出具体的谎言个数可能只是用统计数字来强化这个“准确”的印象,又有谁会真的去数自己快速回答的是或否里有几个真假呢?

特别是紧接着杜凌酒就抛出了一个更为重磅的、困难的问题,苏格兰的注意力立刻就被转移到新的问题上,集中思考如何编造合理的答案,对前面快速经历,没有记忆点的测谎过程只会留下一个模糊的印象:“杜凌酒能够看穿谎言。”

这不是测谎。

这是信赖建立,是让苏格兰对杜凌酒的能力深信不疑的训练,是欺骗。

高超的欺骗往往隐匿踪迹,就连只是旁观的安室透都不自觉地在脑海里把杜凌酒的形象拉高到了一个洞察人心的程度——不管杜凌酒实际上能不能做到,这个形象无疑现在已经威胁到了苏格兰。

而人一旦感受到威胁,压力激增之下很容易被身体的本能驱使,做出更多不理智的行为,也就意味着,破绽更多。

——这是陷阱。

警报在安室透脑海里不断拉响,但他不能轻举妄动。毕竟他本来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如果被杜凌酒发现,景的处境会变得更为危险。几次三番被追踪到行程,就算再心大的人也会起疑,无论什么借口,最后可能都会变成对苏格兰的信任危机。

他只能等。

一旦有什么异动……

突然,落地窗上传来一声沉闷的撞击,黄色的窗帘被挤到玻璃上,隐约可以看出是一个人形的轮廓。紧接着下方的窗帘发生了奇怪的扭曲,好像是被一只手抓住拧成了一团。在下一刻,这块饱受折磨的窗帘被猛地往室内一扯,往右边滑开了几分。

窗内似乎有人说话,被玻璃隔断了声音,只能隐隐约约听到一些模糊的,不知道含义的音节。

安室透:……

从这激烈的表象看,室内似乎发生了打斗——杜凌酒根本没有打斗的能力,也就是说,另有人手埋伏在房中?

他不再犹豫,立刻一撑院墙翻了过去,谨慎地避开草叶,尽可能地踩在鹅卵石上无声无息地接近了房门。

就在他轻手轻脚地走上台阶时,苏格兰隐忍的,带着喘息的声音从门内传来:“这样……您可以满意了吗?”

没有人回答,苏格兰又开口了,这次的声音里甚至带着一丝沙哑的笑意:“您可真是提出了相当困难的要求……但是没有关系,既然我选择留在这里,就一定会满、足您。”

他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接着再也没有声音传出来。也许有声音,但并没有响亮到能够让门外已经陷入某种麻木状态的人听见。沙发厚实的海绵本来就可以吸收大部分的碰撞和摩擦,紧闭的厚重木门下也没有流出声音的缝隙。冒险走到窗边从那道刚刚出现的空隙往里观察,说不定里面正在忙的两个人会无暇注意到——但是到底会看到什么啊!

杜凌酒都不良于行了应该不至于……

不,一定是想多了。都怪萩原那个混蛋以前整天念叨什么乱七八糟的,让他的思想也变得不纯洁了。再怎么说,那可是景,动起手来放眼整个组织里也不会输给几个人,更不会输给一个——

但听起来似乎确实也没有输……

虽然也不是没有产生过这方面的觉悟,但进入到实操环节果然还是太冲击了——

不愧是景(HERO),各种意义上地相当了不起呢。

安室透毕生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来得不太是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并没有打错,就是hero(各种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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