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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樱树抽芽之时:苏格兰篇(四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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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音刚落,苏格兰已经快速直起身来,枪口转向了电梯门。在他们面前,仍然半截卡在楼层间的电梯轿厢里,突然发出了一阵金属摩擦和碰撞的响动。几秒之后,轿厢的顶盖重重坠落在地,即使有厚实的防火地毯垫着,也发出了清脆的玻璃断裂声。

一个人影随后也落下来,轻巧地避开了损坏成几块的顶盖,身体只下压了一刻卸掉下落的力道,就重新稳稳地站直起来。在昏暗的环境里,只能看出这个人穿着一身看不出性别的迷彩战术服,戴着黑色的全脸套头面罩,手中没有武器,但腰腿间都鼓鼓囊囊,显然不可能装着空气。

连声音也是男女莫辨的,像坏掉的收音机一样的沙沙声:“曙雀先生向你问好。”

林庭语没有什么明显的情感流露,只是把手重新收回去交握在腿上:“怎么,这次他不敢亲自出来面见我了吗?看起来上次的会面让他印象相当深刻,即使在我的主场以外,也没有胆子再来一次了。”

那个人影静默了一段时间,然后才重新开口:“曙雀先生认为,您有本事把这里同样变成您的主场,但是短短两天就能做到这个地步,还是让他有些惊讶。”

林庭语轻轻敲了敲自己的指节:“那他是不准备来了?所以让你来做这个同声传话筒?”

人影这次没有等待,而是立刻发出了令人不适的低哑笑声:“曙雀先生认为,在彻底捕获你之前,还是先一片一片斩除你的羽翼,把你独自留在最后的晚宴上,才更为美味。你难道没有好奇,你的那个老头子同盟藏在这里的人,为什么没有出现吗?我们的人早就已经在行动了——”

与此同时,大楼突然发生了剧烈的震动!比之前所有爆炸加起来还要响亮十百倍的轰隆声从楼底下传来,坚实的玻璃幕墙像被击打的水面一样整齐裂开,大块大块地坠落下去,露出了黑色的钢铁骨架。苏格兰立刻退后一步到轮椅侧边,抬手挡住了飞溅的碎片。他手中的枪也同时响了,电梯里的人影急急向侧边躲闪,但还是闷哼一声捂住了颈侧。

“可恶……”那个人影咒骂了一声,这次能清晰听出是个男人的声音,但紧接而来的连续几枪让他无法做出反击,只能躲在半开的电梯门背后发出了狂叫,“你以为只是这样而已吗?太小看曙雀先生了——”

一阵更为巨大的爆炸声吞没了他的话音,这次的爆炸甚至更接近了,听起来几乎就在楼下。地板震动起来,金属窗架发生了奇异的扭曲,墙上的挂画纷纷掉落,巨大的花瓶也摇摇晃晃向另一侧倒下,哗一声变成了一地残片。

尖利的警报声响彻楼层,电梯的指示灯也瞬间熄灭了。

苏格兰张开西服外套覆盖在林庭语头脸上,然后一个箭步上前,人藏在电梯门边,枪口已经凭着他记忆里的方位绕过去,朝里连续迸发出赤色的焰光。这种弯折手腕握枪的姿势带来的后坐力对关节影响很大,但苏格兰持枪的手丝毫没有放松,直到子弹打空,电梯轿厢里一片寂静,他才收手从腰后抽出一支新的弹匣,利落换上,空弹匣和一枚微型炸弹同时扔进了电梯——

一道仍然带着滚烫热意的枪口,突然从阴暗的长廊中显出,顶住了林庭语的后脑。

苏格兰刚按下炸弹触发器的手顿住了。爆炸声在他身前响起,他却毫不理会,立刻转过身来举枪面朝这边。

林庭语则是稍稍侧了一下头,离那个发烫的枪口远了一点:“你是谁?”

一个带着笑意,因为激动而轻微颤抖着的声音,低低在他耳畔响起:“好久不见,亲爱的林。”

安室透在无人的楼层间快速奔跑着。他在赶往16楼的中途收到的各种信息显示,曙雀的人马已经和朗姆的手下打成了一团,而且朗姆隐隐处在下风。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曙雀对朗姆的布置了如指掌,每一个潜伏起来的暗线都被揪出来,不得不加入了战局。不知道是谁先忍不住了,一阵接一阵的枪响和爆炸声逐渐在酒店内部蔓延开来。

幸好早前那一次爆炸已经让受惊的宾客和工作人员集体逃出了杯户饭店,否则现在恐怕会有难以计数的平民伤亡。

安室透很清楚昨晚行动组在杯户饭店里安排的炸弹已经全部被换成了哑弹,Lucky和那个人的能力他非常了解,现在的爆炸只可能是朗姆或者曙雀后来的布置。而且从熟悉的起爆点分布设计看,应该是朗姆的手笔。

……可恶,这些人是把闹市区当成了大型游戏场吗!

火警终于响了起来。姗姗来迟的喷淋器在走廊中整齐划一地开启,细密水网把他淋得透湿,灿烂的金发也湿漉漉地贴在了眼角和脸颊上。但安室透没有空理会这些,终于触发的火灾防护措施意味着事态已经升级到了失控的地步,他已经开始闻到物体燃烧的焦臭味,在从窗外卷入的风里逐渐浓郁起来。

下方的楼层已经起火了。

他攀着楼梯扶手,一步三级地从安全通道里往上冲去。每到一层,就推开沉重的防火门向里搜寻一番,但是每一次都没有发现苏格兰和林庭语。唯一的好消息是,苏格兰留在林庭语身上的监视器里还有一个在正常工作,虽然这个监视器没有窃听功能,只能发出微弱的定位信号,但足以让他通过信号的强弱逐渐靠近目标了。

途中他还遇到了一个似乎是晚了一步刚开始逃跑的电梯小姐,对方正靠在楼梯转角用力揉着泛出淤青的手腕,脸上的表情糅杂了恐惧和……兴奋?安室透怀疑地停下了脚步,想要试探这个人是不是朗姆或者曙雀部署进来的棋子,没想到对方一看到他,就立刻脚底抹油跑了。

……算了,还有要紧事做。反正下面也在大混战,无论她是哪一边的人,都会被卷入其中。最好是两败俱伤,让埋伏在附近的公安能够趁机逮捕几个有些分量的角色。

虽然知道以朗姆一贯的神秘作风,想来对方不会以身涉险,这次行动能趁乱抓捕到朗姆的可能性不大,但如果能抓到几个朗姆的亲信也是好的。至于那个曙雀——

公安传过来的消息说,曙雀调动的人手里竟然有国际刑警的成员在内。一名兼为国际刑警的公安人员上报了这个情况,让安室透对这个曙雀的忌惮程度骤然提高了。

一个早已被警界除名的人,为什么还能借用国际刑警的名义,对正规警员发布指令?他背后是什么人,或者说怎样的保护伞在为他护航开路?曙雀针对朗姆和杜凌酒,到底是私仇还是更深的阴谋?

这些都需要在之后好好调查。而现在,他必须先找到曙雀的目标——

身边只有苏格兰一个人的,杜凌酒。

林庭语微垂着头,没有表情,搭在腿上的双手也没有动,语气平淡:“你是谁?”

在他耳旁的声音低低笑起来:“你问我是谁?你追在我身后这么久了,怎么样,一直咬不到我,感受不太好吧?现在我送上门来,你应该表现得更开心点才是——那边那位有点激动的保镖小哥,请你先把枪放下可以吧?全部的枪,谢谢。对,就这样,慢慢地,踢过来。”

在苏格兰缓慢地卸下枪支,半蹲下来放到地上的时候,林庭语的声音变得冷淡下去:“我盯着的人不少,不过大部分都已经死了。如果你也在我的名单里,那建议你还是先去吃点好的。”

“……”那个声音的主人显然被激怒了,粗硬的枪口用力顶着林庭语的后脑把他向前压去,“你倒是嘴硬,你的那个保护人还在几百米外的大楼顶上,插了翅膀也没法在你死前赶到这里吧?他对你看得可真的是紧,不过这一次就没那么好运气了——”

林庭语的右手突然往下一压。

他一直交握着的手里,显出了一个红色的小小圆钮。就在按下圆钮的同时,林庭语的身体向右飞快地一个倾斜——他耳后一声巨响,头发被烧灼时发出的焦味瞬间冒出来。但是轮椅高大的靠背在他按下按钮的时候已经半升起来,快速向后一倒,把站在他身后的人压到了墙上。就在这时,一道疾风冲过林庭语的身畔,速度之快让他的眼角余光只能捕捉到灰色西裤的一角。

“唔呃!”

林庭语转回身,就看到苏格兰半背对着他,把一个戴着黑色针织头套的男人按在了地上的花瓶碎片里。苏格兰的膝盖压在男人的喉间,一手死死压住还在挣扎的男人的右臂,另一手去捕捉那柄还被男人握在手里的枪,往日里清澈的蓝色眼睛如同冰凉的火焰,要将目光所及之处焚烧殆尽。

林庭语突然想起来,原来蓝色并不是只有天和海,焰温上到两千摄氏度时,同样是这样连钢铁也可以烧融的淡蓝。

“轰!”

男人挣扎间胡乱挥舞的枪支突然发出一声巨响,枪口朝天。林庭语意识到不对,抬起头,发现头顶的墙壁上那座约有一米宽的装饰壁灯突然剧烈摇晃了一下,紧接着,灯饰整套坠落下来,在他的瞳孔里越来越近——

“——当心!”

在吊灯即将砸到林庭语之前,苏格兰情急之下一个起身猛地踹开了轮椅。幸而轮椅原本就没有锁死,被踢开以后迅速向侧前方滑行了几米,撞在了电梯门边的垃圾箱上。但就是这一下的放松,黑头套男人得以挣脱出来,举枪对着苏格兰就是几下砰砰连发。他们原本就是近身格斗,这个距离射击几乎不可能落空——等到被撞击的头晕目眩过去后,林庭语再回头,就看到苏格兰闷哼一声捂住胸腹后退了两步。

林庭语下意识地伸手进公文包,摸出了一柄漆黑的枪。但就在这时,早就贴身穿上防弹衣的苏格兰已经缓过劲来,一个大步斜冲上去,扳住黑头套男人持枪的手臂抬膝一撞,骨骼断裂的细微声音就从对方胸口传了出来。然而黑头套男人也没有就此放弃,另一只空闲的手从后腰拔出一柄雪亮的匕首,胡乱朝苏格兰扎去——他们搏斗的形势瞬息千变万化,即使林庭语现在举枪瞄准,以他连十米静止靶都能脱的枪法,也没有把握不误伤到苏格兰。

一定有什么别的解法——

枪响。

黑头套男人嘶了一声,右肩飞起一道血花,动作瞬间迟滞起来。林庭语扭头望去,发现安全通道的防火门被拉开了,单手举枪的安室透正站在那里,胸口大幅度起伏,显然是匆匆赶到的。

林庭语望过去的时候,安室透也恰巧朝这边看过来。视线相交的时候,安室透显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张口正要说话——

另一声,不轻不重的炸裂声,这一刻在另一头的幕墙铁架上响起。林庭语猛地回头,发现在某片残留的玻璃上突然出现了一片蛛网般的裂纹。

紧接着,犹如电影里的慢动作般,那些玻璃在他眼中片片碎裂,坠落下去,如同被惊醒的幻梦。

自不可知的远方飞射而来的子弹,无声无息地越过他的身旁。

“……!”

刚刚要制住黑头套男人的苏格兰一手按住大腿外侧,血液从他指间快速渗出来,把裤腿染出了大片的深色。而那个刚中了一枪的黑头套男人显然更倒霉一点,自不知名的远方而来的子弹从他的左侧下腹打进去,落在后面不远处的地毯上,留下了一个焦黑的弹孔。

玻璃幕墙碎裂后,午间的阳光也长驱直入,没有掩蔽的情况下,外部的狙击手可以轻而易举地观察到建筑内的目标,发出这一枪。

这里不再安全了——虽然本来也不能算是安全。

那个狙击造成的弹孔相当小,威力也不算大,和组织里常用的狙击弹样式明显不同。作为王牌狙击手之一的苏格兰一眼就分辨出来了,因此他只停顿了不到一秒,就放弃了痛苦倒地的对手,改向林庭语冲过去,双手用力把林庭语从腋下抄起来,就近闪身到了电梯门和墙壁之间狭小的凹陷里。金属门进深只有不到30公分,因此他几乎把林庭语整个人压进了墙角里,借着墙壁和轮椅勉强躲藏住。

他余光瞥见波本已经敏捷地藏回防火门后,坚固而沉重的金属拉门同样能防御不知道是敌是友的狙击。

“……请稍微忍耐一下。”

苏格兰低声说,带着沉重而压抑的喘息。

在黑暗、狭窄而安静的空间里。

林庭语从来没有这么强烈地意识到,原来苏格兰比他高大这么多,盖在身上像一座遮蔽风暴的城墙。为了尽可能缩小暴露在不知名狙击手视野里的面积,苏格兰的怀抱很紧,没有留下任何缝隙,贴近他面颊的温暖胸膛里,随着起伏传来坚定的心跳声,一下一下,仿佛共鸣一样,让他觉得自己平常缓慢得几乎静止的心脏,也被这样的声音鼓噪着激动了起来。

他抬头望去,苏格兰正在这时低下头似乎要说什么,但视线交汇时忽然又没有说出口,只是手臂用力,把他抱得更紧了。

好像时间在这一刻都静止了。

但这样的安宁在转瞬间被打破。爆裂声再次从幕墙那一侧传来,这次的响动沉重得像是火炮一样,本就摇摇欲坠的金属窗架在这一枪下彻底断裂,整副向里轰然倒下,残留的玻璃碎片飞溅在墙上。

唯一留在原地的黑头套男人僵住了,连同他刚刚举起来,朝着林庭语这边的枪一起。

他没有扣下扳机,甚至没有呼痛。

第二声和第三声巨响倏然而至,黑头套男人仿佛被无形的手从背后重重一推,右侧肩胛和腰脊正中分别出现了两个暗色的凹陷,紧接着,汩汩的鲜血从对穿的枪口流出来,瞬间湿透了他身下的地毯。

“……这应该是组长开的枪,是他的狙击习惯。”苏格兰低声说。

安室透显然也认出了这样标志性的枪法,他已经拉开防火门,满脸警惕地保持着举枪的姿势,缓慢靠近已经半跪下来的黑头套男人。这样的谨慎通常并不必要,正常人在这样的致命位置中了枪,如果没有当场死亡,也基本丧失行动能力了。

但就在他离地上的黑头套男人还有四五米的时候,变化骤生。

原本看起来严丝合缝像是一整块的地毯,突然在黑头套男人身周一米见方发生了奇怪的凹陷,眨眼间,这片区域就变成了一个突兀出现的空洞——黑头套男人从那里掉下去了。

安室透立刻扑上前对着空洞连续开了两枪,但下面没有传来响动。他扶着空洞的边缘向下望去,看到了楼下同样花纹的地毯。

空无一人。

他看了苏格兰和仍然被牢牢遮盖住的林庭语一眼,没有浪费时间废话,立刻一手持枪,另一手抓紧空洞旁的地板边缘,毫不犹豫地从那里跳下去了。

悠长的警笛声和狂风一起从残留的金属框架那边灌进来,夹着已经在周围响成一片的消防车鸣笛声。就在这时,林庭语的电话铃声忽然加入了这一场荒谬的交响乐。

没有人理会。

风声停息了。

阳光替代了阴影,落在他们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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