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堇唐一边开会一边看时间,脑子里时不时蹦出秦阮胃疼难受的模样,甚至还猜测他是不是在哪儿发病,疼的动不了了。
想到昨天才去的医院,陆堇唐有些烦躁。
他的这副模样明显影响了办公效率,而下班时间明显与之相关的王秘书看不下去了,刚好会议快结束了,她走到外面,不动声色地发了条消息出去。
守在办公室的郑昊收到王秘书的信息后,立刻快速起身,一路朝着秦阮所在的办公区走去,路上还不停地有人在打招呼。
“郑助理!”
“郑助理,您吃早餐了吗?我这里有刚买的三明治。”
“不用,谢谢。”郑昊礼貌回应,平时还觉得感觉不错,今天突然发现自己是不是太平易近人了一点。
办公位没人,茶水间和休息区也没找到。最后还是在询问了秦阮相熟的同事后,在洗漱间找到了正在净手的秦阮。
“秦阮!”郑昊走的急,说话有点气喘。
“郑助理。”
镜子里的秦阮看向他,目光澄净安然自若。
郑昊真想说你这真是八风不动啊,陆总从早晨等到现在,别扭都挤了一箩筐了。
但他根据王秘书的指示,只能委婉提醒,“你是不是早上忘记吃药了?”
“看你脸色不太好。”
“没有。”秦阮抽了张纸,擦干净水滴,“等下就去吃。”
“那你快点哈。”
郑昊尽量想让自己自然点,绝不能说是专门来找他的,于是就也顺便洗了个手。
回去的时候路过秦阮办公位,见他还在座位上,郑昊有点头大,硬着头皮过去聊了两句工作,等到末了,又极其自然地加了句。
“你吃药了吗?”
秦阮皱眉。
“忘记放哪儿了。”
郑昊:“……”
他就知道!
你这不是忘了,你是根本没想过啊!
郑昊只能再装作不经意地提醒,“是不是昨天忘在车上了?我坐前面记不太清,要不你去问问陆总?”
他若无其事地指指总裁办公室的方向。
秦阮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嗯了一声,手上抽出一份文件,继续核对资料。
郑昊不走,秦阮也不动,直到等的忍不下去了。
才道:“你不去看看?”
秦阮听到这话抬头看他一眼,语气有些猜测,“你很想让我去总裁办公室。”
仿佛森林般静谧的双眼,注视着他,嘴上却不留情面地揭开了郑昊的小心思。
郑昊尴尬,再委婉下去,这事估计是办不成了。
郑昊实在没有办法了,只好悄悄附耳过去,“陆总在办公室等你好久了。”
原来是这样,还以为有什么秘密的秦阮听完后无语片刻,“为什么不直接说。”
还要绕这么大弯子。
郑昊又不能说老板不知道抽什么风,偏要闹别扭,于是只能笑笑不说话。
秦阮也不想为难郑昊,看看时间,“别守着了,我一会儿就过去。”
郑昊闻言松了口气。
郑昊走后,何冉过来,貌似好奇道:“刚才郑助理找你干嘛?”
他望望郑昊走远的方向,咖啡随着动作在杯子里漾起一点波纹。
“哄孩子。”
秦阮贴好标签起身,绕过何冉没再说一句话。
几分钟后,秦阮敲响总裁室的门。
“进。”
秦阮进去的时候,陆堇唐还在处理工作,也没抬头看人,直接问道:“什么事。”
“我来拿昨天的药。”
你还知道来!
陆堇唐抬头瞬间凶狠的瞪了过去。“已经快10点了!”
秦阮点点头表示他知道,“我来拿药。”
他又重复了一遍,“昨天的账单发给我,我把钱转你。”
陆堇唐刚想说不用,瞅瞅秦阮下一秒又变了想法,“你微信多少我加你。”
扫过微信二维码后,陆堇唐随便说了一个数。
秦阮有些不信,虹安是顶级的私人医院,他不觉得100块就能搞定昨天的服务水平。
打算糊弄过去的陆堇唐根据仅有的一点经验道:“我有办卡,按年卡来比较便宜。”
他说的一本正经,秦阮却根本不吃这套,“账单发我。”
陆堇唐不说话,秦阮眯眼,直勾勾盯着他不动,无形中对面的身影仿佛越来越小。
僵持了一会儿,陆堇唐忍不住憋气,怎么就那么聪明,骗都不好骗。
他板着张脸,维持着顶头BOSS的威严,微信找郑昊把账单发过去,然后敲了敲手机,示意,这回总行了吧。
秦阮看着照片上显示的七千三百多的金额点点头,随后凑了个整发过去。
等陆堇唐接收后,他道:“那就两清了。”
两清?陆堇唐闻言气息一滞,“你觉得这是钱的事?”
他不自觉说了出来。
“还有谢谢你昨天的帮忙。”虽说恩怨不能相抵,但秦阮还是肯定他昨天的帮助的。
陆堇唐心脏爆炸,他堂堂陆氏总裁,几千块钱加一句谢就把他搞定了?
先是同事,今天来还钱又说什么两清。
“一句谢就可以了?”
他咬牙切齿,眉毛高挑,眼睛里似有火焰燃烧,火气腾腾地感觉下一秒就要把自己燃起来了。
秦阮对他的态度疑惑不解,不明白陆堇唐为什么一副气疯了的样子。
“你冷静下。”
陆堇唐憋红了脸,不想听他说话,他每说一句都会让他生气。
“那我请你吃饭好了。”
秦阮说出这句的时候感觉自己脑子一定是抽了下。
然而,话音刚落,刚刚还撇开脸的陆堇唐立马转过头。
“吃什么。”
他期待的眼神,让还想收回,心里已经后悔的秦阮不得不道:“蛋炒饭吃不吃?”
陆堇唐勾起嘴角,“可以。”
敷衍听不懂吗,秦阮忍不住想白他。
陆堇唐忽略他的眼色,乘胜追击道:“今天中午?”
秦阮耷下眼尾,睫毛蝶翅般落下,嗯了一声,语气不太不高的样子。
后悔答应下来的秦阮,此时只想抓紧进程,“那我还有事,药可以给我了吗?”
闻言,陆堇唐瞅他两眼,从身后的柜子里拿出一袋药,刚想嘱咐两句按时吃药的话,看了眼时间,想起他不爱吃药的事。
很难说是真忘了,还是在拖延时间。
陆堇唐笑容消失,若有所思地看着秦阮情绪不高的脸。
随即伸手按下内线,“拿杯温水来。”
秦阮眉头一跳,看他迟迟不把药给他,不好的预感愈加强烈。
秦阮:“陆总,药。”
“一会儿给你。”
说什么一会儿,刚拿出来又放进柜子是怎么回事?
秦阮很讨厌吃药是一回事,药在别人手里又是另一回事。
“钱货两讫,您还记得刚才收钱了吗?”秦阮面无表情地提醒他。
陆堇唐摸摸鼻子,“出货有延迟。”
咚咚——
“总裁。”
郑昊端着白水进来。
陆堇唐示意水放这儿,郑昊不明所以,出去前以眼神偷偷问向秦阮,这是干嘛?
秦阮呵了一声,“抽风。”
不是,你说出声了。
郑昊一脸崩溃地快步离开,连关门都忘了注意声音大小。
陆堇唐默默移开目光,淡定地拉开柜子,从药袋里拿出两个分装好的便捷药盒。
秦阮眼睫动了动。
“可以喝了。”陆堇唐简单明了。
秦阮深吸口气,抓住药盒抬脚要走,就听陆堇唐道。
“离职流程。”
一双清湛湛的眼睛就这么看着他,破碎又隐忍,抓着杯子的手褪下淡粉,指节裸白而用力。
陆堇唐喉结微动,心虚地轻咳一声。
水迹沾染到唇角一点,两个药盒蹦跳着落到办公桌上,秦阮蹙眉咽下最后一口水,还不等陆堇唐看清,立马转身出了总裁室。
“嘭——”巨大的拍门声结束。
外边,迟迟没走的郑昊,见秦阮出来,还没走近就被拍门声吓了一跳。
不知道该走还是该退。
见秦阮瞅来,他咳了声,只好蹭过去,问了句:
“陆总心情怎么样?”
秦阮瞅他一眼,“还可以。”
还可以就好,就是还是你的样子比较可怕,郑昊假笑了一下,“那还不错,哈,看来今天是能按点下班了。”
秦阮不理会他的踌躇,按着指节问道:“他有什么不喜欢吃的吗?”
“谁?”郑昊反应了一下,才道:“你说陆总?”
“嗯。”秦阮眼皮动了下。
“噢,那说来可多了,像洋葱大蒜,胡萝卜苦瓜,芹菜水饺,带香菜的所有食物,还有白萝卜香菇,木耳海带……”
“停。”像报菜名一样的一长串,实在记都记不过来,秦阮突然好奇陆堇唐这么挑食,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他道:“不用继续了。”
郑昊停下,猜测着随了句,“是比较多。”
“不过也不用你记这些。”他翻出手机,“要订餐的话,我手机里有熟悉的餐厅,只要你报上名字,他们就会把定好的菜单给你,五菜一汤加上饭后水果,照上面选上几样就行。”
秦阮点点头,没说是自己要请吃饭,便道:“不用了,谢谢。”
“呃,那好吧,有需要转你,直接打电话就行。”
“好。”
完成任务,各自满意的两人在岔路口分开。
秦阮回去的时候,碰到了迎面走来的罗慧,她瞟了眼郑昊的背影,看着秦阮,面色就有些难看。
应该是知道秦阮不想和解的事了。
僵持中,罗慧动了动嘴唇,“下午给你安排个助手,工作做不完的话可以说话,我也不是那种什么都听不进去的领导。”
秦阮闻言一顿,知道罗慧的妥协只是因为谣言给他披上的那层外衣,他没说话,只是如空气一样和她擦肩而过。
而被落在身后的罗慧就像被抽了根骨头一样,看着好似不复之前的傲气凌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