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屋。
安室透打了个哈欠,明显睡眠不足的眼睛高高肿起,再加上脸上没有消散的淤青,看起来实在是悲惨。
最近他一直在调查那件事情,闹的很大的议员被刺案。
人是组织干掉的,琴酒布置的行动,景光接手的任务,最后的凶手则是小雾吧。
一个社会的蛀虫而已,死了就死了,反正这样的悬案在东京也并不少见。
原本也只有选民们哀声载道,惋惜自己在他身上投入的精力,泛不起什么水花。
但是后来兀的刮起了一阵大风。
“女孩躺在阴暗的画里,怀念已经失去的光明未来。”
“红木长桌上拷着艳丽的尸体,文件夹里盛着残肢断臂。”
一首这样的歌曲诞生。
从不知名的网络ID传出来,顺着数字网络爬进人们的耳朵,渗进正义悲悯的心底,再从万千张嘴巴里齐齐唱出。
大人物们不堪的兴趣曝光在公众面前,一张张已经陨落的稚嫩面庞在社交网站上被转载,议论,惋惜。
那场拍卖会居然还有警察在保驾护航——简直成是日本法律的耻辱。
公众闹着要一个交代。
哪那么容易。
上面压的死死的,难以启动调查。那些东西,也实在没办法给他们看。
但是至少还有活着的孩子,要救他们——
降谷警官忙的焦头烂额,怎么公安的工作做起来比组织的任务还要棘手……
畏首畏尾,束手束脚。
现在,琴酒又突然召集组织成员下午开会,可能就是和景光上次提到的排查卧底有关。
安室透揉了揉眼睛,好累哦。
他正打算随便弄点吃的东西糊弄一下,就看到了在厨房里捏面团的小雾。
?……
自从厨房爆炸之后她都没有再下过厨了,今天怎么这么有兴趣?这厨房…厨房简直像又炸了一次。
“小雾,一大清早的你在做什么?”
“师父!”
她拿那双沾着黏糊面团的手扒住了安室透的手臂:“今天下午组织开会,师父带我去嘛~”
“为什么,你不是向来对这个不感兴趣的吗?无非就是听琴酒讲一些‘你们都给我注意自己的身份,不准背叛组织!’这种事情。”
安室透惟妙惟肖地模仿着琴酒放狠话的样子说道。
“不不,今天可不是普通的阶段总结会哦,”她指着厨房里灾难般的半成品:“是厨艺交流会!”
“啊?”
“每一位组织成员都会带自己的拿手甜品去,师父你打算做什么?苏格兰前辈说他会带羊羹,风头一定都被他抢去了。科恩会带红豆派,蝴蝶姐姐带鲷鱼烧,至于我做的,是独家甜品哦!”
“哈?我没兴趣。”
安室透洗了把脸,感觉自己似乎短暂地活了过来,什么厨艺大会,又不发奖金。
“真的吗师父,”三下雾神神秘秘地凑近师父的耳朵,一脸坏笑地低声说:“说不定可以……,然后……,我们再……”
在三下雾的引诱下,安室透彻底活过来了,那双微微下垂的狗狗眼又久违地带上了光亮,他欣赏地看着自己的好徒儿夸赞道:“好主意。”
.
东京郊外,一栋废弃的烂尾楼。
香甜的味道。
整栋楼都是扑鼻的糖分的气味。
和这满地的尘土,角落里大片的蜘蛛网,暴露在结构外的锈蚀钢筋极度不匹配。
莱伊面无表情地看着在坐在一起里说说笑笑的几位同事,暗自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还是有点疼的。
所以,他们是在…野餐?
不是在做梦吗?
杀手和骗子的春日下午茶?
“莱伊!”
那个卷毛小鬼朝这边招了招手,嘴里鼓鼓攘攘地不知在嚼着什么。
“寨这里,愣着桌什么!咳,师父,水——水——”
急忙喝了几口果汁她又伸手去拿那些五颜六色的糕点,不过还没碰到就被琴酒一把拿走了。
看了眼不讲道理的琴酒,她规规矩矩地坐回了原位。
真笨。
谁跟她那么熟了。
原本正和基安蒂聊天的金毛看门犬急眼地看了过来,还龇了龇牙。
哈,明明脸上的伤还没好,那副嚣张的劲头倒是恢复的不错。
金毛胡乱吠了几声:“呦,这不是我们大名鼎鼎的孤狼吗,脸上怎么贴着纱布?”
不想理他,金毛有时候叫的太脏了,需要短暂地关上耳朵。
反正不听也不会错失什么信息,就算叫的声调不一样,也都是警告自己不要靠近它的窝。
切,看的真紧。
谁稀罕。
确定了自己没有在做梦后,莱伊入乡随俗地坐在了那块绿色方格野餐布上,特意留出的一个角落,应该是专门在等自己?
琴酒召集了大部分的代号成员,唔,还有一个没拿到代号的,难道是就为了团建吗?
他不经意地提问:“组织居然还有野餐的活动吗?”
各式各样的甜品,不是商店里售卖的规格统一的那种,比如说鲷鱼烧就有些畸形。也有解腻的果汁和鸡尾酒,嗯,甚至还有一台小冰箱。
同事们…热热闹闹地在聊天,说些没营养的话题,什么游乐场,什么邮轮,什么冲野洋子。
天气确实还不错,顶层的视野也很好,透过烂掉的那面墙壁可以看到楼下的小公园,没有经过人工打理而开的茂盛至极的野花,和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的麻雀。
奇妙的体验——不过可以接受,反正在哪里,和谁一起吃饭都是一样填饱肚子。
只是,选择困难症犯了。
羊羹?红豆派?燕麦酥?大福?
嘶,那个丑丑的叫不上名字的红色糕点,就它吧。
莱伊还没碰到那个丑东西,就收获了琴酒一枚凶狠的眼神。
银发的今天怎么回事,这么护食,自己不吃还总不让别人吃。再说了,一个甜点至于摆出战斗状态么。
这,手臂还悬在半空中,不尴不尬的。
莱伊的手在丑东西上转个方向,拿起了一枚绿色的羊羹。
卖相还不错,应该是抹茶味的吧?
他低头正欲嗅一嗅,小鬼的声音在耳边聒噪地响起了:“莱伊,你不会被孤立了吧……你从来没有参加过组织的团建吗?”
金毛狗接上了话说:“对啊,今天可是厨艺交流会,大家都带来自己拿手的甜点过来,喏,就连琴酒都带了冰淇淋,你两手空空地坐在这里不心虚吗?”
琴酒冷哼了一声,没有接话。
“不会是没有人通知你吧?”小鬼惊讶地喊道:“大哥,我们忘记告诉莱伊了吗?”
你们就是忘记了——
“你知不知道你手里的那枚羊羹,苏格兰天还没亮就开始煮豆子了,煮完豆沙还要加上琼脂,接着煮上……”
金毛狗还在汪汪叫,好吵,不想听。
“其实还好啦,能带来给大家分享我也很开心,莱伊你不要放在心上,忘记带甜品来的话负责清理现场就可以了。”
老好人苏格兰又来打圆场了,但不是我忘记,是你们忘记了——
“谢谢。”
莱伊朝苏格兰点点头,把小巧的糕点塞进了嘴里。
机械地咀嚼,吞咽。
脑子里冒出一些以前没有思考过的琐事。
我真的被孤立了吗?
故意不通知我的吗?
为什……
不对,莱伊猛地睁大了眼睛:这根本不是什么抹茶吧——
辛辣的芥末味道从口腔里泛起,他一抬头发现周围环绕着七双闪闪发亮的眼睛。
卷毛小鬼憋着笑东倒西歪地靠着琴酒身上,他居然也不生气,这还是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第一杀手吗?
基安蒂什么时候和科恩这么熟了,难道真有背着我进行的狙击手团建?
苏格兰,苏格兰绝对是在看好戏吧……
伏特加,啊他似乎一直都看我不顺眼,没有金毛狗那么明显就是了。
“幼稚。”
他勉强控制着自己的舌头,吐出一句符合人设的不屑,冷静地去拿那瓶果汁。
果汁……果汁被金毛狗叼走了。
冰淇淋!
冰箱被伏特加挪到了背后。
那个丑东西呢?
莱伊去拿那块红梅松糕,被抢先了……居然是琴酒,他今天怎么这么…奇怪!
最后,最后莱伊先生当然也没有掉眼泪,芥末而已嘛……而已…
只不过是和金毛狗又打了一架。
莱伊和波本在从顶层表演区打到废弃楼梯,又从楼梯打到天台,原本伤还没好的二位脸上更精彩了。几位看戏的远远吊在后面,一边点评格斗表演一边讨论甜点制作技能如何更进一步。
“师父加油!绝对不可以输哦,”三下雾在那喊着:“赢了的话我做新款甜品给你——”
“莱伊,不要让我看扁你哈!”基安蒂也揶揄地说。
这两人是什么啦啦队吗?她们认识吗?什么时候聊到一起去了?
莱伊上次就没打赢,这次…也没赢。
不过进攻方莱伊还是从防守方波本那里抢回来半杯果汁。
护的可真紧,犬类就是麻烦。
清爽的果汁顺着喉管滑下,几双眼睛正期待地盯着自己。
嘶,有点过于清爽了——这是柠檬汁?
“噗哈哈哈哈——”
卷毛小鬼得逞地笑了起来:“莱伊你上当啦!委屈的话就哭出来吧,我们不会嘲笑你的!”
“无聊。”莱伊依旧面无表情,他丢下那个被捏扁了的塑料瓶,看向后面那群欢快的同事:“琴酒,到底有什么事情?大张旗鼓地召集这么多代号成员,唔,还有一位不该在这儿的普通成员。”
他略带恼怒地瞥了眼三下雾,又把目光放到琴酒身上:“不会只是为了戏弄我吧。”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大家为什么不约而同地戏弄莱伊。
波本:答应小雾帮她打回去,但没打赢。
苏格兰:零脸上的伤——
琴酒:呵,我居然看走眼了。
伏特加:没什么,就是讨厌他。
基安蒂:想知道他吃芥末会不会哭而已。
科恩:看热闹。
三下雾:别人不开心我就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