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覆盖着整座城市，霓虹灯点亮了繁华，住宅区的灯光是温暖世间的玩家灯火。然而，城市的边缘却没有被点亮，依旧是沉沉的黑暗。降谷零在自己白色的RX-7里，趴在方向盘上，手机一直在手里，耳朵上挂着出公安任务时常用的耳麦，目前正与风见裕也处于同一频道。

因为四年前的那场梦里只有一个废弃的建筑和天台，建筑的风格是最普通的那种，加之没有周围的环境出现，即便是降谷零在梦醒后反复回忆，也搜索不到更多有用的消息了。降谷零根据今日诸伏景光的任务以及可能出现的地点进行推断，推断出了两个不同方向的建筑楼。所以，降谷零和风见裕也分别开车候在两个不同的方向，这样不管是哪一个方向，都能有时间赶去。

手机屏幕亮了又熄灭，然后又被点亮，通知栏里的时间跳动到了九点。突然，降谷零的手机开始疯狂振动，屏幕里监测的程序出现了紧急的红色。

“苏格兰，日本公安卧底，未离开东京，尽量活捉。”铺天盖地的通知看得人眼花，一直死盯着屏幕的降谷零都快不认识“苏格兰”三个字了。

“波本，黑麦已经追上去了，你不会要让他抢了功劳吧？”贝尔摩德的讯息适时的发来了，以全员通知的重视程度，贝尔摩德应该也已经骑上她的哈雷准备出发了。

“自然。”

诸伏景光虽然曾经答应过降谷零不会轻易死去，但是他也并不清楚自己将面对什么。为了躲避追击，诸伏景光已经耗尽了身上本就不多的弹药，想来是从几天前就开始怀疑他了。情况紧急，但诸伏景光仍在被通缉追杀后躲避的路上给降谷零发了条短信。

“抱歉零。”

降谷零曾在诸伏景光在自己身边放松警惕的时候顺走了他的手机，并在他的手机上植入了一个程序，只要他向自己发送讯息，就会自动开启定位。而降谷零的手机会在收到讯息的那一刻，开启追踪模式。

“这个方向...是荒川区！风见，来我这边待命。”

“是。”

降谷零很幸运，离他不远处是一座废弃的建筑，和梦里很像，而且他听见周围有不止一个汽车发动机轰鸣的声音，他立刻发动车子，一脚油门踩到底。虽然很紧急，降谷零还是分神思考了一下，假如被拍到超速，明天如何让风见裕也去交通部那边撤一下违规记录。

等降谷零赶到时，楼下已经有两台撞得损坏很严重的车，车身上还有很多枪支交火留下的痕迹。降谷零带着一袋子家伙下车，路过两台车的时候，顺手摸了一下引擎盖。

在十二月的室外温度下还是热的，他们应该也是刚到，算起来时间可能还在对峙。

即便是四年前的天台上，诸伏景光说了会相信他，此刻降谷零却陡然担心诸伏景光食言。在降谷零心里，真正的诸伏景光是一个平日表现得很柔和的人，但骨子里却有着一股坚韧的狠劲，只要是为了他重视的东西，他可以牺牲很多，哪怕是他自己。

六楼的楼层对于降谷零而言不算高，但这时他却觉得这条路太长了。

到了五楼与六楼转弯的楼层，降谷零放慢了脚步并扯开嗓子高喊：“FBI！”

天台上的诸伏景光早就认出降谷零的脚步声了，面前的黑麦威士忌也对自己FBI的身份和盘托出，但是他仍在犹豫。即便是四年前就答应相信了降谷零，此刻诸伏景光却仍不愿意去赌。降谷零这一声“FBI”彻底阻断了他的动作。

“砰！”天台的门被降谷零撞开，被一声“FBI”激得全身紧绷的赤井秀一掏出自己另一把只有一枚子弹的备用枪，而降谷零也似乎早有防备，撞开门的一瞬间，一直在他腰间的H&K·P7M8已经出现在他手中，并对准了赤井秀一。

“波本，也要来抢这功劳吗？”赤井秀一在气势上做足了，他在赌波本没有对他的身份下完全的定义。

“赤井秀一，我用你真实的名字，换你旁边那个人。”降谷零没空和他猜谜，直接表明自己已经知道黑麦威士忌的身份了。

赤井秀一知道波本的意思是，将苏格兰交给他，作为交换他不会将自己的真实身份上报组织。这是很划算的买卖，只是他不知道波本为什么做。

若是想要拿下这份功劳，抓住两个卧底的功劳似乎更大；若是说波本想要保住苏格兰，相处这四年虽然能看出两人关系好，但是赤井秀一并不认为四年的这份情谊能让波本冒着被组织发现的风险干这件事。除非，他们之间有更深一层的关系。

赤井秀一率先收起了枪：“为什么？”

“大名鼎鼎的FBI搜查官想不明白吗？”降谷零语气中夹杂着挑衅，但是手上的动作也是收起了自己的爱枪。

“波本，我逃不走了。”诸伏景光起身，手里拎着赤井秀一的左轮□□，语气平淡，却无不透露着让降谷零放弃自己的意思。

降谷零没有理会这句话，径直走到诸伏景光面前夺走了那把枪扔在一边，手中的东西也被他放在了一旁。他扒下诸伏景光的外套随手扔在地上，又猛地举起诸伏景光的手臂，用匕首避开动脉划出了一条血痕，举着诸伏景光的手臂原地绕了一圈，血液零落地洒满了那一片地面。最后脱下自己的外套，把自己外套包裹住诸伏景光受伤的手臂。

降谷零拽开自己带来那个东西的外包装，里面是一个方方正正的炸弹，和一袋子不知道是什么的物体。

做完这一切，降谷零指着他带来的东西回头瞥了眼赤井秀一：“这个是定时炸弹，如果你想在这殉职我也不拦你。”

这句话说完，赤井秀一和诸伏景光都明白降谷零想干什么了。他想制作一个诸伏景光假死的现场。留下血迹是为了之后假若有组织的人要调查现场，也能验出这滩血迹的DNA是属于苏格兰的，衣服不过是为这个假现场锦上添花。只是，赤井秀一觉得这个现场实在是太过简单了。

最后，降谷零拿起旁边的袋子，里面是白色的骨头，那个形状不必多说，是人骨。降谷零将骨头凌乱地放置在炸弹周围。做完这一切，定时炸弹的显示屏上显示还剩两分钟。赤井秀一深深地看了降谷零一眼，转身离开了天台。降谷零也带着诸伏景光紧随其后。

三人下到二楼与一楼连接转弯平台的时候，正在思考的赤井秀一有一瞬间的松懈，不过几秒钟，回神时身后一阵强劲的力道带起一阵风，这阵风刚被感官感受到，下一秒那股力就作用到他身上了。赤井秀一摔下了楼梯，头磕到了楼梯边角，血顺着额头流了下来。

降谷零做了很久的心里斗争，最终在二楼的时候决定把赤井秀一踹下楼，最好能让他住进医院，然后自己再造个谣，这个事件就能由作为目击证人的自己来报告了。同时，即便之后组织怀疑诸伏景光没有死，那么责任也会被推到赤井秀一身上。降谷零这么想着，也的确这么做了。

他们走过大楼下的转角，楼下的炸弹自动引爆，燃烧了天台上的一切。风见裕也已经等了很久了，焦急地盯着大楼，看到降谷零带着诸伏景光出现的时候，心里憋了很久的那口气终于呼出来了。

风见裕也对着降谷零询问的目光，立刻走上前报告：“降谷先生，周围的监控都已经被控制了，后续公安会来处理。”有公安处理那个匆忙布置的简陋现场，组织那边能查到东西就会更少，降谷零这出戏就会显得更加没有破绽。

“风见，带他去你家，藏好他。”降谷零将诸伏景光扶进风见裕也的车里，他相信风见裕也的能力，“我还有些事要处理。”

“是！”

风见裕也打开驾驶位的车门，没有立刻坐进去，一只手扶着车门，目光随着降谷零的背影走了很久。望着降谷零转身离开的背影，风见裕也想起了降谷零毕业那天留给自己的背影，又想起这些年降谷零留给自己的背影早就数不清了。风见裕也叹了口气，自嘲般的摇了摇头，钻进驾驶位“我们先离开这”。

有些东西好像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