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东尼打开门，杰西卡热情地过来迎接他，闻了闻蛋糕盒子。他把蛋糕提高：“嘿，你不能吃奶油，待会儿我把蛋糕胚弄出来给你吃。”

超人从阳台钻进来，没有换衣服，只是拉上了窗帘，一脸抑郁地坐在沙发上。安东尼歪腰捞住杰西卡的咯吱窝，把她抱了起来，走向沙发。刚刚坐在超人身边，超人就跳了起来，一瞬间就消失了，只剩窗帘啪地打到安东尼和杰西卡的脸上。

安东尼皱眉挥开窗帘，他闻到了一股异味，窗帘该洗了。低头看看杰西卡，问她：“今天下班以后他都这样？”

杰西卡点点头。

“那我先把蛋糕的奶油给你扒了。”安东尼刚站起来往厨房走了两步，窗帘又被掀开了，回头一看，超人站在沙发边开口：“安东尼，我……”

安东尼于是转身朝他走去，打算抓住他好好谈谈，然后超人脸色一变，转身就要飞走。安东尼条件反射地伸手一捞，只抓到一手空气。

他干脆把蛋糕扔开，打开门出去了，杰西卡还以为他生气了，赶紧垂着尾巴跟着过去了，进了安东尼的公寓，看见他从箱子里掏出一件奇怪的白色连体衣。

超人扳弯了铁栏杆，解救了小男孩的大脑袋，又顺手救了一只在高层阳台外侧求救的小猫，最后抓住了一个女孩砸向另一个女孩的小石子，才回到家。

这次他冲进房间，看见安东尼穿着厚厚的防护服坐在沙发上，看到他进来就打开了手里的盒子。

超人啪地就摔到了地上，赶紧爬起来。

安东尼唰地把窗户关上，第二层窗帘也拉上，转身看见超人挣扎着想过来把铅盒关上，立刻把铅盒转移到身后：“等等，你不能这样频繁地出去了。你还想正常生活吗？”

“但我不能没有超能力……万一现在有孩子坠楼了，哪里起火了，或者发生车祸……”

“在你来大都会，不对，你来到地球之前，难道大都会天天死人吗？”

“但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去，安东尼，求求你，把铅盒关上。”

“不关，杰西卡，把所有房间的门窗都关上。”

超人深吸一口气，终于想起了和安东尼说话的关键。

“但是Nanty，我这样很难受……绿氪石不仅能让我失去超能力，还让我呼吸困难，浑身剧痛……”

“你又不用呼吸，呼吸困难什么。”安东尼冷酷地说。

“但我真的很难受……”听着杰西卡关门窗的声音，超人蹲在地上，试图用狗狗眼感化安东尼。

安东尼看他脸色确实特别差，终于松口了：“好吧，但是你要是要出去要跟我说明原因。”

超人使劲点头，才感觉身上一松，超能力慢慢回来了。

安东尼站在落地窗两扇门的门缝面前，左手抓着铅盒，右手背在身后抓住两扇门的把手：“那我们先谈谈你的‘多管闲事’。胡里安事件，我知道，我也很痛心，但是这不是你插手家暴事件，甚至小孩打闹的原因。”

“但我真的不能，我真的，都是我的错，他们不求救或者来不及求救，但是我应该去救他们的……”

“是的，我们都希望世界上没有意外，没有暴力，但是那是不可能的，这是必然，你不能阻止一切死亡和受伤。”

“但这里是大都会，我还是有能力……”

“那好，经典的电车难题，一列车正飞速驶来，前面的铁轨分叉，一边绑着五个人，一边绑着一个人，你选择让它走哪边？”

“我是超人，我会选择让列车安全停下来。”

“那好，升级版，假如某处滨海城市发生了海啸，同时附近的内陆城市发生了地震，每一秒都有无数人失去生命，你正义联盟的同事忙得不可开交，此时大都会发生了车祸，你会从太平洋边赶回大西洋边吗？”

超人面露难色。

“是的，从大局观上说，当然应该救更多的人，但是那个无辜的人也不该死。一般来说，我这样的普通人的选择一般是看不到就算了，看到了也会权衡一下自己的能力，有能力才会施以援手。但你的责任感又……”

“Nanty，我得出去一趟！”

“什么事？”

“工厂里有个人掉进搅拌机了！”

安东尼拦住他：“工厂里一般是有安全措施的，你等等！”

超人都想打破窗户了，耳边的声音却变了。他安静下来，安东尼问他：“怎么样了？”

“他身上有安全绳，他的工友把他拉出来了。”

安东尼想双手环胸摆个pose，又记起自己还抓着门把手呢，于是放弃了。“很多时候，人们都是有应急措施的，911也不是摆设。”

他感觉自己像个老妈子，突然又觉得不对：“不是，我似乎不是第一次跟你谈这个话题了，我相信玛莎和乔纳森肯定也和你说过，耶稣都没拯救所有人，你是相比耶稣还厉害吗？”

“我……”

杰西卡看着超人挨训，骄傲地抬着头走到安东尼脚边坐下，看吧，只守护安东尼一个人才是王道！

晚上，总算消停了。

安东尼吃了个三明治，和杰西卡分享了蛋糕，然后坐在地上各自用电脑加班。杰西卡最近很喜欢建模，安东尼很鼓励她，这样设计超人的各种用品也不用外包了。

安东尼是在跟乔·艾尔远程交流，虽然超人突然变成了一头倔驴，但是安全还是要考虑的。乔·艾尔很支持安东尼的想法，根据墨菲定律，安东尼想到了氪石可能会被心怀不轨的人发现，那这件事就大概率会发生，所以他们要快点研发点什么东西出来，免得超人被坏蛋放倒了。

现在乔·艾尔已经用绿氪石做出了一套外科用具，从小刀到镊子一应俱全，为的就是万一有什么东西伤害到了钢铁之躯，还能做个小手术取出碎片。

安东尼突然打字：还有魔法。

乔·艾尔：魔法？是《哈利波特》的？还是《指环王》的？

安东尼：都不是，是我朋友的。

超人终于回来了，没什么精神地坐在沙发上，把安东尼脱掉的防护服推到一边。安东尼抬起眼皮看他，现在客厅的灯全是开着的，可以很轻易看出来他脸色很差，和被绿氪石敲了差不多。

他叹了口气，还是说：“你要不要去大气层外面晒晒太阳？”

超人摇了摇头。

安东尼拿他没办法，把电脑放在一边，自己爬到沙发上挨着超人坐着。

“那你脸色怎么那么差？我想除了氪石和魔法还没有什么可以伤到你吧？”

像是被触发到关键词，超人猛然抬头看他。安东尼拍了怕他的手背：“这个话题我们待会儿说，你得告诉我你为什么脸上这么苍白。”

超人犹豫着开口：“就是，脑子里的声音太多了……”

“不是，你不是告诉我你早就学会了屏蔽声音，只听关键词吗？这是为什么？难道这个方法失效了？”

“不不不，就是……我在听整个大都会的声音。没事的，现在晚上安静了，我已经好多了。”

安东尼狠狠掐住他的手背，可惜掐不动。他嚷嚷道：“真是越长越幼稚了！别告诉我你忘了小时候听见全世界声音的难受！不行，我得给玛莎告状。”

说着，他就要掏出手机给肯特家打电话。超人赶紧扑过去按住他的手：“不行！不能让玛莎担心！”

“哦，你也知道你这样干会让玛莎担心哦。”安东尼阴阳怪气地说，“那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干？”

超人支支吾吾地说：“我只是听大都会地界的，其他地区也只听关键词。”

安东尼简直无语：“大都会什么鸡零狗碎的声音都有，难道别人上厕所的声音你也听？毕竟有人会上厕所低血糖晕倒的。”

超人：“……”

超人：“我只是……”

安东尼站起来，急得团团转：“我真是不理解你们这些人的脑回路，什么消防员医生警察的事情都要抢着干，连自己的个人生活都顾不上……唉……”

超人突然自责起来，他这样做，确实让安东尼担心了。而且玛莎和乔纳森知道了，肯定也会担心的。

安东尼停了下来，双手叉腰，抬腿踢了踢超人的膝盖：“你说，我是造了什么孽？我一个这么……自私的人，怎么老是遇到你这种社会责任感那么强烈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