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快乐。”
“原来还能发的出去消息。”
“我这个月就会回国，这次是我自己决定的，我想回去，但是这次我会留在大学的城市，不会回家。这次回国就是彻底地回来了。我能不能，见见你。”
“我没有别的意思，单纯就是，几年不见的人见面聊聊天，可以吗？”
钟玥铃看着屏幕上这几行字没有动弹，直到手机屏幕的光亮熄灭，才抬起头愣愣地看着面前空白的墙。
“铃，你怎么了？没事吧。”钟玥铃转头看向渡边担忧的眼神，想想还没说完的话，一下子被复杂的情绪填满。
渡边第一次见到钟玥铃的眼神里只剩下空洞。
“你.......你怎么了？”渡边被吓到了。
钟玥铃低下头不说话。
林老板从后面看得见钟玥铃屏幕上的话。
“我在心里默默地收藏着这份喜欢。但是没想到还是被她看穿和揭露。”
“我当时用尽我所有的理智去压抑我的感性，还是失败了。”
“和她在一起的时间我真的很快乐，但牵涉到决定的时候，她心里却不会想到往我这里偏一偏。我那个时候下贱的离谱，她说什么我都不会说不，我也不奢求从她那里得到什么，我将这一切归咎于我自愿，所以结果也只能算是咎由自取。”
“她最后还是听她妈妈的话去了加拿大，即使我直白的开口说我希望她留下来。”
想起那晚钟玥铃喝了三杯清酒吐露出来的话，大概也知道发来信息的人是谁。
“小铃啊，不舒服吗，要不先回去休息吧。”善解人意的老板适时发出了拯救钟玥铃的声音。
钟玥铃艰难的开口，挤出了“谢谢”两个字。沉默不语地收拾好东西走出门。
渡边想跟上去，林老板一把拉住她“让她自己呆一会儿。”
客人过了零点又欢庆了好一阵才渐渐地减少了，渡边得闲在吧台坐下来休息。
看着钟玥铃没喝完的酒杯。
“老板，你知道她怎么了吗？”渡边还是没忍住开口。
林老板擦着盘子，抬头看了渡边一眼。
“你确定你想听吗？”
渡边不解地眨眨眼“老板为什么这么问？”
“小汐对小铃，不只是朋友这么简单吧。”
渡边的手颤抖了一下，放下了手里的杯子，眼神不知道应该看向哪里，最后还是聚焦到眼前杯口。
“我其实，知道她的前任是一个女孩子。我偷偷看过她的相册，大部分都是同一个女生。我知道我这样做不对，但我原本不知道她为什么很懂得怎么让女生心动，或者说让我心动，当我猜到她的过去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我也知道她对我应该是因为之前习惯了，所以自然流露出来的罢了。”渡边有些自嘲地笑了笑，终于说出来了吗，自己一直害怕但其实是事实的真心。
“铃并不是对所有人都这样。”
渡边抬头。
“铃的金鱼店的一个店员你知道吧。”
渡边点了点头。
“她那个店的小店员，你也知道是怎么找来的。铃不是看不出来那个小店员对自己是什么情感，所以从来不讲多余的废话，只是说除了装修的事情其它的都直接向父母汇报就好了。”
渡边动容地眨了眨眼。
“你是唯一一个她带来这里的朋友。应该也是唯一一个知道她在东京的地址的朋友。”
渡边咬住了下唇“那又怎样呢，向日葵是为了另一个人种的。”渡边的眼泪在说出这句话之后还是掉了下来。
“这次从中国回来，铃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因为我自己喜欢。’。包括开这个金鱼店，种向日葵，和去看海。”
渡边听到这句话抬头，眨了眨眼睛“老板，可以告诉我你能告诉我的你知道的事情吗？”试探地开口。
“好。”
钟玥铃走出门之后缩了缩脖子，果然好冷。
街上的人还沉浸在新年的喜悦当中，与钟玥铃相比有些格格不入。
钟玥铃默默地走到花坛边坐了下来，刚刚被信息冲击到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从温暖的店面里出来被冷风突然的袭击，让她冷静不少。
拿出手机，又看了一眼对话框。
钟玥铃叹了口气，抬头看着天。
看到这个名字的一瞬间，回忆突然之间涌上来。心里的密码箱在看到名字的一瞬间就开始疯狂地颤抖，回忆脱了缰全部冲进钟玥铃的大脑，让钟玥铃措手不及又动弹不得。
现在终于平静心绪，看着这几行字，心里的波动淡然了很多。
明明自己已经打算重新开始一段新的生活了，明明自己已经喜欢上渡边了，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又出现了。
她不知道还有没有见面的必要。见了面说什么呢，就像单纯的朋友一样坐下来聊聊天，她们两个都真的做得到吗？
不见面吗？说不想见她也是假的。
如果她想和自己重新在一起.......会有这种可能吗？如果有这种可能，那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还想重新开始吗？那渡边呢，自己已经给过态度自己会推进的。
现在这种混乱的状态，去和渡边表白？
不行，钟玥铃已经接受不了模棱两可的开始。她一定要在自己百分百确定心意的情况下有一个新的开始。否则历史一定会重演，她不会再给自己第二次患得患失的机会。
钟玥铃在脑子里想了所有见面可能会说什么的可能，但她意外的发现光凭自己的想象，什么结果都想不出来。
“我们回家吧。”路过身边的情侣手牵着手笑得很甜蜜。声音点醒了还在放空的自己。
钟玥铃看着他们的背影，看了眼时间，怎么已经在这里呆坐了两个小时了，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又看了眼手机，算了，睡醒再想怎么回复吧，自己也该回去了。
回去，回家.......
渡边还在林老板的店里。
林老板的店要开到早上七点，她怎么回家？自己就这么跑出来了她怎么办。
钟玥铃暗骂了一声该死，拔腿往回跑。
钟玥铃打开店门的时候渡边还坐在吧台，低着头不说话。
大概上一批食客刚走，暂时店里没人。
看到钟玥铃跑回来，渡边惊讶地瞪大了双眼，林老板只是笑笑仿佛在意料之中。
“怎么回来了？你没事了吗？”
钟玥铃看到渡边脸上的痕迹，皱了皱眉。
“前辈住的远吧，这个点新干线已经停了，去我那里吧。”
“你......你是因为我才回来的？”渡边不敢置信地张了张了嘴。
“刚刚收到了一条让我很震惊的消息，我吹了两个小时的冷风以后现在清醒了很多，不过我猜前辈应该也猜到了是什么人给我发了什么消息。”
渡边被说中了，转过头去看着杯子。
“酒已经喝完了吧，回去吧。”钟玥铃伸出了手。
渡边抬头看了看老板，老板点了点头“现在人也不多了，还有一些服务生在，足够应付了，你们有事就先回去吧”。
渡边没有握住钟玥铃的手，自己站了起来，伸出双手，走进了钟玥铃怀里。好冷的怀抱，果然是吹了好久的风。
钟玥铃的手悬在空中，看着怀里的人的头发，有些惊讶但也没有太意外。
渡边没有说话，她在心里想着只要钟玥铃后退一步，她就立刻退出来，说自己只是想安慰一下她。
下一秒却被大力的环抱住了。
“向日葵是因为我喜欢才种的，去镰仓是因为我喜欢大海，喜欢大海是因为读了三岛由纪夫的书，金鱼店是因为我喜欢蓝色系的观赏鱼，一切都是因为我自己喜欢。当然我不否认一些事情一开始有别的因素在，但现在百分之百是因为我自己喜欢。”
渡边的双手稍稍用了点力抓住了钟玥铃的衣服。
“前辈，以为手指不用力，只是贴在手机屏幕上就可以解锁的吗？”
渡边反应了几秒钟，知道了她在说什么，挣扎着想逃跑。
钟玥铃按住了她的头。
“我不否认今天这个消息让我很措手不及，因为我原本是打算在今天......请前辈给我点时间让我整理一下我的心情，让我以一个完全没有杂念的心态面对你，可以吗。”
渡边的脸抵在钟玥铃的胸口，点了点头。
“还是和以前一样吧，前辈睡在床上就好，我睡地上。”说着转身准备去柜子里拿一套新的被子。
渡边拉住了钟玥铃的手“天太冷了，你也不喜欢开暖气，睡床上吧。我不会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我相信你也不会。”说完就缩进了被子里。
钟玥铃转身看了看柜子，又光着脚在地板上站了一下，又看了看蒙着头的渡边。
灯关了，渡边感觉到身边有人躺下了。
渡边翻了个身，靠在了钟玥铃身上。
钟玥铃一惊，犹豫了一下，抱住了渡边。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时候在电车要主动和你说话，只是觉得像以前的自己，对周围的一切都有些陌生和难以接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喜欢上了。其实我自己也很意外，为什么会对女人动心，但我发现铃喜欢的是女生的那个晚上，我心里更多的是喜悦，和对屏幕里那个人的羡慕。”
钟玥铃把渡边往自己怀里揽了揽“前辈在伞下对我微笑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对前辈心跳加速了。不过我实在无法抱着意味不明的情感和前辈有什么进展，请让我整理好我的情感，再毫无顾及地走入下一个阶段。”
“好，我今天还没说，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前辈。”
第二天早上，钟玥铃醒过来，渡边已经不在自己身边了，肯定在做早餐吧，钟玥铃揉了揉眼睛，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拿起了手机。
“什么时候的飞机，我去接你。”
按下了发送键。
从房间出来，渡边做好了早饭对着钟玥铃说了早安。
钟玥铃从心底里喜欢这一幕，从第一次见到就喜欢。
“早上好前辈，今天有什么事情要做吗？”
“没有呢，铃有什么事情吗？”
“没。如果前辈没事的话有些事情想和前辈说一下。”
“好，反正冬休，而且我也不打算去父母那里。”
“我下周要回一趟中国。”
渡边的手停下了“回去看看父母吗？”自己都不相信的语气。
“前辈应该从我的手机和林老板那里知道了，我的前女友的事情。我和她其实已经三年没有联系过了。她昨天给我发消息，说要从加拿大回中国从此定居在大学的城市，想和我见个面。”
渡边不说话，往嘴里递粥的勺子在空中微微地颤抖，但还是努力让自己冷静了下来“你要我帮你整理东西吗？”
钟玥铃看见了渡边的笑容，放下心来。
“前辈这两天应该也很累了，好好休息吧。”钟玥铃站起来收拾桌面。
“如果你要和她重新在一起，你会因此选择回中国读书吗？”渡边看着她的背影，把心里想的最后一件事情脱口而出。
“前辈，能决定我的人生的人，只有我自己。而我一旦下了决心，就不会再回头。”